车子到达M市的时候,夜幕早已经降临。
虽然车子里有大量的食物和饮料,但却没法抚慰我和林宇浩因为长途跋涉而感觉到万分疲惫的身体。
在一条繁华的主街道上,找了家装潢很有档次的宾馆,泊好车后,我和林宇浩齐齐走进宾馆的大门。
“把身份证给我。”走到宾馆接待大厅中央,林宇浩突然出声。
我有些意外,抬头,对上他幽深的眸子,心头一紧。
把身份证给他?
什么意思?
“你到那边的沙发上坐着休息,我去吧台办登记手续。”见我目有疑惑,林宇浩眼底滑过一抹暗芒,漫不经心的开口解释。他神色平静而坦然,好似这只是一件理所应当却又随意不过的小要求。
脚步微微凝滞,看清他精玉般乌亮的黑眸中隐隐含着的希冀,我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考虑到一男一女出门在外,这些打理住行的琐事的确应该是男人打头,又想自己因为晕车正疲惫得连路都不想再多走一步,我欣然点头。
我从钱夹里抽出身份证,递给林宇浩。
他平静随意的接过,一副面色如常的模样,只一双眼眸黑曜石般散发着幽光。
我忽然有些不安,这样随便地让他拿走身份证代替自己去办理住宿登记手续,应该不会掉进他的什么计划里吧?
手不由自主的攥紧,我深深地呼进一口气,安慰自己,不管怎样,身份证已经给他了,没有理由再拿回来了!
我缓缓走到沙发边坐下。
林宇浩将手里的旅行包在沙发脚边搁置好,盯着行李包看了一会,目光落到我的身上,眼里露出一抹淡淡的爱怜,“坐着休息一会,我去办登记手续。”
简单地叮嘱完,他转过身,大步向吧台走去,挺拔的身姿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尊贵,给人一种可以遮风挡雨的现世安稳。
我不由得有些动容,他一直都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总喜欢事无巨细地挡在他觉得重要的人的前面,无论是不值一提的生活琐事,还是举足轻重的风云大事。
吧台边已经有几个人在咨询房间情况。
林宇浩挤进人群,卓尔不凡的穿着和气质一下子成了焦点。
“先生,请问你是要订房吗?”吧台里一个娇柔甜美的声音热情地问。
林宇浩点点头。
“请问你想要什么标准的房间?”那个声音继续追问。
林宇浩迟迟没有做出回答,似在思索,而那个拥有甜美声音的女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宇浩太过吸引人的外表还是因为工作本职,开始积极热情地为他主动介绍房间情况。
我心里泛过一阵酸水,因为想象中,拥有如此甜美娇柔声音的女子,容颜一定也很出众。
我紧紧地盯着林宇浩,带着几分贪恋。
我一直以为有着和他不能在一起的想法,我可以很坦然的接受其他女人对他的殷勤,亦或者说,我以为自己可以坦然地接受其他女人在他面前施展魅力。
可是感觉到见到吧台里那个女子用那么明显的欣赏目光看待他的这一刻,我终于明白,我不能。
就在我失神地看着林宇浩的时候,他却忽然转过身来,看向我,一双幽邃的眼眸宛如两口笼了星月之辉的的深井,闪耀着叫人难以捉摸却又动人心弦的光芒。
我心头一颤,带着偷窥被抓现行的慌乱,急忙转眸看向别处,只盼着他没有发现我的失态和不自然赶快回过头去办房间登记手续。
故作随意地东张西望一番,直觉告诉我,林宇浩的目光只在我脸上逗留了片刻就被收了回去,我却再不敢将目光投回到他的身上。
吧台边林宇浩不紧不慢地和服务员说着什么,那轻柔而低沉的嗓音,如大提琴轻吟,似晓风拂面,仿佛轻易地就能使人沉沦,跟他的人一样,温雅得宛如一杯浓醇的香茶,教人听了连魂都醉了。
我愣神地盯着地面上的瓷砖,一颗心随着他的声音柔柔轻漾着,直到听见吧台里的女子温柔而礼貌地道:“先生,这是您的房卡,请您拿好。”
我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着伸手接过房卡然后转过身朝向这边走回来的林宇浩。
明媚的灯光下,他薄唇轻抿,神色平静,目光幽深好似能吞噬万物,又宛若流曳宛转的星月之辉。
我突然觉得双眼有些酸涩,如此出色的男人,我真的能够彻底地放开手吗?
林宇浩步伐沉稳地一步一步走过来,对上我的眸光,淡淡温情开始在他雕刻般的面容上蔓延开。
“走吧,上楼去把东西放到房间里。”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我看了一会,他轻声道,脉脉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带着一种捉摸不透,要在那粼粼幽光后盈盈搏出。
我的心颤一下,忍不住莫名地紧张不安起来,却又不明白紧张不安些什么。
我们拧着行李走进电梯,按下要去往的楼层号。
“东西放好后,就出去找地方吃饭吧!”电梯徐徐上升,目不转睛地看着显示屏里的楼层数,他很自然地提议。
“好。”我顺从地点点头。
走出电梯,找到房卡上的房间号,林宇浩刷卡打开房门。
房间很干净,很豪华,宽大的落地窗被擦拭得一尘不染,折射着窗外莹莹点点的光不若大城市的璀璨,却别有一番静谧和祥和。
将手上的手提包随手往沙发上一扔,我噗地瘫倒在那张大床上,刹那间,感觉肢体,骨骼,都变得软绵绵、轻飘飘的。
长途的疲惫和晕车的痛苦几乎耗光了所有的力气,我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只想从此在床上赖到天荒地老。
见我像一滩软泥一样地趴在床上,林宇浩体贴地没说什么,自己打开衣柜将行李包里的衣服拿出来用衣架撑起挂好。
看他又是调空调又是挂衣服又是烧开水涮洗杯子,我突然醒过神来,明白自己先前的紧张不安来自哪里了。
他,只要了一套房,而这一套房,虽然是里外两间,却只有一个床,一个很大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