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经常以“天上不会掉馅饼”来警示自己遇到的那些无缘无故发生的可以满足内心欲望的事情,因为世界上从来没有不劳而获这回事,可这样的奇迹却又一次在我的身上发生了……
我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培训学校教小孩子画画。
虽然工资没有在公司里上班高,工作性质和设计的关系不大,也不是全天候上班,但让我欣慰的是,总算有了自己的收入,不用再靠父母吃饭。
这家培训学校是一家专门从事绘画教育的培训机构,从幼儿班到成人班,一应尽有,规模挺大。虽然我还没有结婚,但因为偶尔会照管妹妹小珊的孩子,且以前读大学时也做过这方面的家教,所以在教小孩子画画方面我并没有感觉到太大违和感,反而很轻松愉快地就投入了进去。
因为是全职工作,不像其他老师那样兼职上课,所以学校给我安排了四个班的教学任务。听起来挺多,但实际上却很轻松,因为教学的对象全是小学生,并且平常都在上学,只到周末才来上课,所以从星期一到星期五,我都可以不用上班,只周末的时候忙碌一点。这简直就是很多职场人包括我梦寐以求的工作状态——钱多事少责任轻,睡觉睡到自然醒。
因为没有了压力,没有了骚扰,没有了勾心斗角,我工作得很开心。
父母见我终于有事做了,便不再全火力催促我的婚姻大事(相亲),而林宇浩见我找到工作了情绪不再那么焦虑并且还有了自由时间创作自己喜欢的东西,也大大松了口气。
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轨。
周一到周五的日子里,我自由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周末认真地教授着那些可爱的孩子,对于前几个月找工作的辛苦奔波,不再多想,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眼前的生活上,直到一个月后——
那天,领到了进培训学校后的第一笔工资,想好好庆祝一下,感谢父母家人在没有工作的日子里温暖的关爱,我请妹妹小珊两口子和父母到一家档次相对比较高的川菜馆吃晚饭,不想,在那里竟碰到了杨俊达。
自从辞职离开宇昕,我已经有将近半年时间没有见过杨俊达,所以第一时间我并没有认出他来,直到他去上了洗手间回来第二次经过我们的桌子听到他讲电话的声音时我才惊觉那个穿着长风衣的男人是他。
他没看见我,自顾自地讲着电话从我们桌旁走过,然后回到与我相隔不远的一个卡座上上。我悄悄转过头去,观察半天后得出结论:他似乎是在约会,和一位身姿窈窕打扮时尚的女子面对面地坐在一起吃饭。
那女子背对我而坐,因为头发遮住了面目,看不清长相,只能看见大半个侧影,但莫名地我却感觉那个女子的身影很眼熟。
将脑袋里自己认识的宇昕公司所有女职员都过滤了一遍,我始终没想起她是谁,直到吃完饭他们齐齐往外走,我才看清楚那女子的脸……
我一直估猜着那女子应该是我认识的人,但我没料到,会是一个让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人……
天上会掉馅饼吗?
不,天上不会掉馅饼!
那些幸运地接到天上掉馅饼的人,都是因为有人在空中有意丢给他们的,就好比——我的两次求职幸运录取!
看清那女子的脸那一瞬,我手里的快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
“……嗯……铅笔……水粉……马克笔……都买了……好的……”
…………
“……你说什么?陈老师家里出事了……明天不能去上课了……让我们重新找个美术老师……可明天都开始上课了……这么短时间……我上那里去找一个懂画画的人啊……”
…………
“……我去上?大姐,我都上了两个班的课了……好吧……马上发布招聘信息……再找一个会画画的……”
…………
世界很大吗?
不,世界很小。
兜兜转转一圈,原来,有些事,有些人,早就是别人安排好了的,只是等着有人入筐而已。
就好比我。
看着那个与杨俊达吃完饭齐齐离开的女子,那个在我面前打电话说要找美术老师从而引领我进培训学校的女子,那个培训学校的老师……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林宇浩那天会那么巧合地约我去那家港式餐厅了。
第二天,我给杨俊达打了个电话。
“是浩子安排的,”接到我的电话,杨俊达刚开始还期期艾艾,试图东一句西一句地敷衍搪塞我,后来听到我说我看到了他和那个引我进培训学校的女老师一起吃饭的事,沉默几秒后,他便坦白了事情经过,“你几个月没找到工作,心情不好,他看着也很不好受……因为你不愿意重新回宇昕上班,安排你进其他公司又总被人从中阻挠破坏,他便想着重新再投资办个和你专业有关的项目……得知我的一个朋友在一家培训学校上课,而那家培训学校又恰巧资金链出现了些问题,他便出资买下了这家培训学校的一部分股份,成为了这家学校的股东……”后面的事情即使杨俊达不说,我也能够想象得出来了,无非就是俗气地制造巧合,请君入瓮。
一团炙烈的火焰在胸口处逐渐扩散开,暖得人欢喜又烫得人疼痛,我冲动地想找出差去了BJ的林宇浩质问一番,电话拨通却什么话也问不出口了。问什么,事到如今,似乎也没什么可问的。有时候自立自强久了,就会失去依赖的惰性,可以依靠的不可以依靠的,全部都不肯去想不肯去感受——让人误以为你高傲地自尊永远也低不下头。
日子平澹无奇地朝前滚着。
我兢兢业业地工作着。
孩子的世界充满了无穷的想象力,他们可以把看到的苹果想象成其他东西,也可以把真实的事物添加在虚幻中。
看着一张张单纯活泼的脸,听着一句句稚嫩可爱充满好奇的提问,我一天比一天喜欢这份工作。
“……你说你这丫头,都快三十岁的人了,也不知道着急。你看看你的那些同学,哪个还没结婚?哪个还没带小孩?……你看看你……”
婚姻、孩子,在人生的这两件大事上,母亲曾不止一次的催促过我,以前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每天和天真无邪的孩子相处在一块,深切地体会到孩子的可爱,深刻地感受到孩子作为相爱之人血脉延续的那种幸福,我的心开始泛起关于孩子的波痕。
我慢慢地生出了对婚姻、对孩子的向往,而这种向往,在随着与林宇浩的相处中如见光的野草一般一日比一日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