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一口气憋不住了,才又浮了上来,这一次,他感到自己明显能够适应水下的压力了。浮上水面,他换了两口气,身子一轻,又被顶上了半空,他不再慌张,身子借力一挺,在空中翻了个身,头下脚上,扎进水里。阿南塔紧跟着追了过来,林萧回身伸手抱住它的脖子,阿南塔最不喜欢有人碰它这个地方,它头一摆,把林萧甩了出去。
林萧想不到它的力量这么大,一下被甩了五六米远,摔到了水面上。阿南塔从水中跃起,
身子在空中旋转着,头一低,直向他扑来,林萧不知道这家伙要干什么,但要被它撞上,那可不是玩的,他急忙向下潜去。阿南塔没有追下来,它浮在水面上,注视着水下的动静,林萧回头看见它的身影,知道它在等自己上去,不愿意跟它正面对敌,又潜到更深处,转过身子,游向它的尾部方向。
阿南塔没有察觉,还在盯着原先的地方,林萧悄无声息地冒出水面,抓住它的尾巴向下猛拉。阿南塔受了惊,尾巴“啪”地一甩,这一下力量极大,林萧双手握不住,被甩上了半空。他头晕目眩,分不清哪是上,哪是下,阿南塔“呼啦”一声从水中蹿起,接住了飞速下落的林萧。
林萧被带进了水里,“咕嘟嘟”灌了几口水,被呛得咳嗽起来,他胡乱地划动着手臂,从水里浮了起来。阿南塔摇晃着脑袋,在他的身边浮动着,林萧伸手搂住了它的脖子,希望它能把自己带到岸上。
哪想到它头一低,钻进了水里,林萧没有防备,被它带了进去,赶忙松开手,这家伙,害我呢,林萧只好自己张开手臂,使劲地划着水,向岸边游去。好容易到了岸上,阿南塔跟在后面也过来了,林萧出了水,坐在岸边,看着这个奇怪的家伙,它到底是敌是友,想干什么呢?若是拿我当敌人,早发动进攻了,一口吃掉也是可能的。但又没有这么做,若是拿我当朋友,刚才不该那么害我,差点淹死了。
他把火燃了起来,浑身上下擦干,又把衣服烤干,看了看阿南塔,心想别再让它给喷湿了,走到很远的地方穿上了。阿南塔伏在水中,没有任何表示,它今天大概是玩够了。林萧今天白天睡得多了,此时已近夜半,还是没有睡意,他起身走到洞外,坐在岛顶端,居高临下,看着海浪翻滚,想到了哈曼和利马不知今夜身在何处,会不会想起他,想到远在国内的赵菁,想到家乡的爷爷,海上明月升起,清光洒遍海面,思乡之情难以平息。
他所思念的人却也正在思念着他,哈曼听从维摩法师的劝说,第二天就动身离开印度,回美国去了,他没有再到阿联酋去见哈利曼。不管维摩法师说的是真是假,那也是他所希望的,是他爱听到的,他就信了,如若真的如此,那岂不是皆大欢喜?反正他现在手里也没有宝石,回到阿联酋又如何?
他与利马回到了纽约,兑现了先前的承诺,去医院看望利马的父亲,吩咐医生尽力医治,所有的费用由他负责,利马对他感激不尽。哈曼的母亲也被很好地安顿下来,哈曼买了一间乡间别墅,给她颐养天年。
最想念林萧的当然是赵菁了,美国之行,除了完成了梅老四的心愿,她最大的收获就是林萧了,对他处事的能力,对感情的执着专一,赵菁都觉得非常满意,赵敏也深深念叨着,女儿找到了这样的爱人,她也就放心了。不管林萧从前是如何的花心浪荡,确实在遇上赵菁以后,收敛了许多,再也没有对别的女人动过心思。
自从林萧去了美国,赵菁就再也没有接到过他的任何消息,这也是他们事先的约定,什么时候回来了,什么时候再联系,免得让她牵肠挂肚,增加些无谓的担心。赵菁也知道林萧此行非常危险,不知道会碰上些什么事,但她相信,吉人自有天相,林萧为人做事,心地善良,待人真诚,定会遇难呈祥,逢凶化吉的。
这些想法,只能在夜深人静,她睡不着的时候,在心里暗暗地祈祷的,拜托各路神仙,对她所担心的人多多照顾,保佑他早日回到自己身边。知女莫若母,赵敏是最了解女儿的心思的,她特地从庙里请来了一尊菩萨,放在自己的房间里,每天早晚都要念经磕头,求菩萨保佑。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冥冥之中,林萧感应到她们的心情,心中也在希望她们能够平安,不要太担心自己。
他站起身来,对着天空的明月行礼祈祷:“古人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奴颜婢膝,我只愿你能为我捎去平安的消息,让牵挂我的人不再焦虑痛苦。”看着茫茫大海,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样才能逃离这个地方,也要像鲁滨逊那样过个十年八年的吗,到那时候,世界不知要变成什么样子了。
从进入这个岩洞,他就在想着离开的办法,道路无非两条,一是从水上,这么辽阔的海面,游过去太难了,就算不葬身鱼腹,也会被累死,干死,遇到船只的可能性太小了。这一片海,这两天就没有船靠近过。哈曼那小子,真没有良心,把自己丢这儿就跑了,就算自己被淹死了,好歹也过来祭奠一番吧。
二是渡过岩洞里的海底湖,回到密室的入口,但那个峭壁,几十米的高度,光滑陡峭,想上去比登天还难。他不甘心就这么在这儿等死,还是要想办法。月亮慢慢过了中天,夜风越发凉了起来,他转身回到岩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