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响起一阵警笛,一辆消防车呼啸而至,几名消防员从车上跳了下来,飞快地放下水管,打开开关,向里面喷起水来。“王书记,这是怎么回事?”耳边一人问王君,王君回头一看,是那个请他去吃饭的人,他没好气地说:“你问我怎么回事,我还想问你哪。”那人脸色一沉,说道:“王书记,这是我们公司借给你们的办公地点,你们要承担责任,赔偿我们的经济损失。”王君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看着浓烟滚滚,想着里面的材料肯定要被烧了个一干二净了,想到自己和同事这两个月围绕刘长海和梅老四花了那么多的功夫和精力,如今都付之一炬了,不禁又是心疼,又是焦急,头一晕,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林萧见王君倒了下去,赶忙把他扶住,工作组几个人看到了,过来帮忙把王君放到地上,手忙脚乱地采取各种急救措施,有的掐人中,有的按心脏,七嘴八舌地呼唤着“王书记,快醒醒。”。林萧冷笑一声,看他两眼,断定没有生命危险,说道:“我叫救护车。”拿出电话,拨打了“120”。
房间里并没有多少可烧的东西,火很快被扑灭了,工作组的人赶忙跑进去,寻找有用的残存的材料,林萧低声对身边的保安队长说了句话,转身离去了。大家在灰烬里扒来扒去,奇怪的是,这不是从何烧起的火,竟然把房间里的东西烧了个精光,什么也没有留下,甚至连一点档案袋的一角,都找不到了,更不要说他们带来的电脑了。这种情况,除非四下八下起火,才会烧得这么彻底,有人起了疑心:是不是有人纵火?
但能拿主意的人现在人事不知,也拿不了主意了,其他的人谁也没有权力来向三江集团提出这个问题,即使如此,三江集团的人还在外面喋喋不休,保安队长说:“你们要对这起火灾负责,我怀疑是你们没有做好安全措施,或者在室内吸烟,或者是使用了违规电器,导致火灾发生,你们要赔偿我们的损失,不然就不能离开。”被他缠住的是小孙,他总是跟着王君,保安队长就认准他了,现在他躲都躲不及,哪还再敢提出对起火原因的质疑。
这边火扑灭了,消防车刚走,那边警笛又响,一辆救护车呜呜地开了进来,两名医生先下来,试试王君的呼吸,量了量血压,然后又抬了一副担架下来,众人帮着把王君抬上去,小孙赶忙摆脱了保安队长,跟着救护车离开了。
保安队长一回头,又找上了正在房间里面胡乱搜寻的其他人,一个一个地要他们承担责任,大家一看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就转身都溜走了,保安队长在后面追着喊:“你们别跑啊,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会找到你们单位的。”
他们怎么可能在房间里再找到什么东西呢?把工作组的人支走后,林萧就安排人把工作组所有的档案包括电脑,全部拿了出去,换成了公司打印室用过的废纸,浇上无味煤油,连同里面的沙发、柜子、桌子,一股脑地烧了个干干净净,别说纸了,想找一声完好的木头都难。
王君这一生算毁在林萧手里了,他急火攻心,血管收缩,一下被堵住了,送进医院后,医生说需要马上手术,他就被推进了手术室。他怎么也想不到,几天前,他三个问题让梅老四进了手术室,今天林萧的一把火把他也送了进来。自己的命尚且顾不上,就别说工作组的调查材料了。其他成员回去后,马上对主要领导进行了汇报,一人有一人的说法,但主要事实是清楚的,吃调查对象的请酒,而且是高档消费,把调查材料弄丢了,还给调查对象造成了经济损失,不管是不是他的错,作为纪委副书记,专案组的负责人,他无可推托。
刘长海的案子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接下来还会有人来接手这个案子,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一点一点地再重新积累、整理、分析材料,那又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了。后来,有人提出了质疑,是不是三江集团故意放火?派出所来到现场进行了调查取证,可巧的是,那天公司进行内部电路整修,所在地点的摄像头全部没电,甚至有一个摄像头也被烧掉了。
警察讯问了那一片的保安,都说不知道,没有一个人看到有人去过那个房间,而且工作组的人在离开后没有忘记锁门,当然这些都不算什么有力的证据,但也没有证据说明是有人纵火,三江集团的保安众口一词,认定是看到浓烟从空中冒出才去救火的,并没有人去过那个地方。
尽管疑点重重,这事还是就此放了下来。再也没有人来骚扰公司正常工作了,很快,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应该做的事,一切都步入了正轨。工作组的材料被放在赵菁的办公室里,林萧和她一起认真地翻阅了一遍,看得心惊肉跳,这些材料一旦坐实,梅老四从现在起就要转到监狱里去治病了,而且以后也别想再出来了。这个王君,还真是个办案的老手,同时,他们对公司内部的混乱也感到不可思议。
这种混乱不仅是表面的无所事事,处处勾心斗角,遇事推诿塞责,更可怕的是缺少一种团队精神,一种休戚与共,同舟共济的意识,而是遇到点事就相互拆台,攻击,打压,从材料中可以看到许多相互揭发检举,甚至无中生有的诬蔑之辞。
这才是让他们感到触目惊心的,想不到表面红红火火的三江集团,内部已经乱到这个地步。梅老四数十年的经营,这个公司就像一棵大树,上面固然是枝繁叶茂,底下已经是盘根错节,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纠缠在一起,无法分开,有的地方开始发霉腐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