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御兵紧锁眉头看了钱人灯片刻,才小心翼翼地说道:“钱老,我还有几个天赋很好的师侄,绝不比死流氓差,钱老真想收徒弟,要不看看他们几个行不行……”钱人灯有些不耐烦地瞪着龙御兵摇摇头:“我说你个烂妮子,凭什么一直喊阿淼死流氓呀?”
龙御兵听钱人灯喊她烂妮子,当即脸色气得通红,然后一双大眼睛满是恼怒地嚷道:“钱老爷子!你为什么叫我烂妮子?!今天你要不给我说出个所以然了唉,咱俩没完!还有,为什么本小姐喊他死流氓,你……你自己问他,不就知道了嘛。”
说完龙御兵气鼓鼓地扭过头不去看钱人灯,钱人灯则是有些好奇地打量着林淼,摸了摸下巴缓缓说道:“这小子至今仍是纯阳童子身,所以老夫敢断定,林淼这家伙肯定从未近过女色……再怎么说也不会是流氓吧?”林淼有些心虚地看了钱人灯一眼没有说话,钱人灯眼里的疑惑更浓了。
钱人灯静下心来仔细端详了一番林淼的面相,眉眼之间也慢慢变得严肃起来,然后若有所思地掐了掐手指,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老夫明白了!林淼,你该不是想……痛贫佑亲吧?”龙御兵听钱人灯这么说,顿时美目一愣看向林淼:“痛贫佑亲?!钱老爷子,难道死流氓他是……故意这样的呀?”
钱人灯叹了口气,然后抬头望天恨恨地说道:“错不了的!他们河北林氏一家,不止活着的时候被人诬陷排挤,就连死了以后也不得安宁。所以林淼才一直安于清贫,甚至是故意讨人嫌,想把自己的福祉转到阴间亲人身上……林淼,是不是这样啊?”
龙御兵睁大眼睛,恍然大悟地看着林淼:“死流氓,难怪你一直说钱来的太快招灾,原来是这个意思呀……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林淼不置可否地看着龙御兵和钱人灯,依旧闭紧嘴唇不说半个字。钱人灯见林淼还是不肯让步,略显无聊地哼了一声说道:“林淼,这法子是不是卜老鬼教给你的啊?”
林淼微微一脸,才慢慢摇摇头否认说:“回钱老爷子,林淼从未见过卜老前辈。所有这些,都是我老师跟晚辈说的。”钱人灯有些好奇地问道:“什么?你还真管人家叫老师啊?我还以为……这家伙当真不简单啊!老夫也是看了许久才看出这些的——不对,林淼,你老师是什么人?他长什么样子?”
林淼看着脸色忽然变紧张的钱人灯,虽然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是依然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老师叫张既通,乃是……”钱人灯听林淼说出张既通的名字就是一声冷笑:“你说谁?张既通吗?卜老鬼的那个远亲?哈哈哈……”看着突然间笑得前仰后合的钱人灯,林淼和龙御兵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到钱人灯深吸一口气,强压住笑意点点头说道:“小子,想不到卜老鬼的武功竟然这样传给你了!老夫真是想都不敢想!不过……”
龙御兵知道钱人灯和卜鹤徕向来不和,生怕他和秦未料一样趁机找林淼麻烦,当即双膝跪地说道:“钱老,我来当你徒弟,怎么样?”然后龙御兵不等钱人灯答应与否,直接跪倒在地行完三跪九叩的大礼。磕完九次头后,龙御兵把脑袋深埋双臂间不肯起来。
钱人灯面无表情地看着龙御兵:他自然知道,一旦对方行完三九之礼,自己再不认徒的话,只能是给江湖平增笑料。因为按照江湖拜师的规矩,如果师父不想收徒,就会在拜师之人第二次跪拜的时候把他扶起来。如此一来,既不会降低自己的身份,同时也给求师者留了面子。
只是龙御兵取巧之处在于,趁钱人灯和林淼僵持之际顾不上搭理她,直接把三跪九叩的大礼行了一遍,钱人灯若是不应,只会让自己落个不懂规矩的名声。更何况龙御兵不是别人,还是龙司盏的亲侄女。钱人灯与龙司盏算是忘年交,就算不愿给龙御兵的面子,也得顾及龙司盏的交情。
林淼自然也看出这一节,立刻抱拳说道:“钱老,我小师叔既然跪你为师,晚辈自然也不敢乱了辈分。以后我得称您为太师伯了。”钱人灯看着俯身不起的龙御兵愣了半响,才长叹一口气,勉为其难地摇摇头说道:“龙丫头,你……你起来吧,老夫收你为徒便是了。”龙御兵喜不自禁地叩首说道:“龙御兵谢过师父!”
然后龙御兵站起身子,拍了拍长裙上的泥土,恭恭敬敬地站到钱人灯面前。钱人灯五味杂陈地看着林淼,林淼也面无表情地看着钱人灯。钱人灯眼睛里浮起一丝异样,然后木然地从怀里掏出一本手订的小册子说道:“龙妮儿呀……不对,不能这么叫你了——阿兵,这是为师手写的《中原辟魔录》,里面记录了为师一生的见闻与心得,现在为师把它……把它……”
说着钱人灯忽然眼圈一红,猛地用手狠狠撕开手中的钉册,林淼见状急忙跨出一步,伸出双手抵住钱人灯的两腕劝阻道:“太师伯,您这是干什么呀?!这本书可是您毕生的心血啊!”钱人灯凄然一笑,然后扭头盯着龙御兵,一字一顿地说道:“我钱案明直到九十有三,才收了第二个徒弟,真是上苍有眼啊!”
龙御兵满脸冷汗地看着钱人灯,声若蚊蝇地说道:“对不起师父,徒弟无奈,只能出此下策……如果师父想惩罚弟子,弟子绝无怨言!”钱人灯苦笑一声摇摇头:“你都是我的徒弟了,我怎么会惩罚你?只可惜阿兵你太过心慈手软,老夫这杀人的法门、武功统统传授与你,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随我一起去地府的好!”说完钱人灯作势想撕毁手里的典册,林淼急忙攥紧钱人灯的双腕说道:“太师伯,请务必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