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无双看着一脸轻松的林淼,神情忽然严肃下来慢慢说道:“钱老,小师叔,耗子,我匆匆来找你们,主要是为城里的事……张家三少爷来了,他是骑着小师叔的浥尘进的城。”龙御兵闻言仔细想了一下,才脸色惨白地点点头:“看来童公子已经安然出城了啊,这我就放心了……只不过张师兄……张师兄他刚……”
说着龙御兵眼眶一红,只顾垂下头抹眼泪,双肩颤抖不再说话。木无双见龙御兵如此伤心欲绝,自然心里涌起无边惆怅,缓缓扭头看了一眼林淼和钱人灯——林淼轻轻摇摇头,钱人灯则是扭过脸点点头。木无双自然明白龙御兵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了,立刻咬紧牙关吼道:“又是张洪干的好事?!我怎么每次都差一步!!”
钱人灯看着双眼泛红的木无双,深吸一口气劝他说道:“行啦无双,张洪武道皆精,极是难缠,江湖上也只有卜老鬼,老夫,还有玉修罗能和他单打……像张正阁和持随和尚,哪怕加上你们几个……也断然不是张洪的对手啊……”龙御兵带着哭腔说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俩也不用白白丢了性命啊……”
钱人灯慢慢走到龙御兵身边,按住她的肩膀叹了口气:“阿兵,天道已乱,多少不该死的人都死了,不该活的人却好好活在世上……这不怪你,怪就怪那帮神仙……”这时木无双想起了什么,急忙对钱人灯说道:“钱老,你曾经在三车镇破过一个天阵,对吧?”
钱人灯眉头一紧,下意识斜了了林淼一眼,才慢慢对木无双说道:“是的,怎么了无双?有话要说吗?”木无双恭恭敬敬地拱手说道:“回钱老爷子,三车镇的行疫使者舒九爷让我转告前辈:坏了神仙的事,怕是要遭天谴的啊,晚辈只是把舒九爷的话带给您老。”
钱人灯神情变得微妙起来,瞟了林淼一眼,才转身摇摇头冷哼一声:“什么天谴!明明是是公报私仇!老夫已经活了这个岁数,早就没什么顾虑啦。”说完钱人灯捂了一下胸前的剑伤,平息了一下心绪接着说道:“老夫日前曾经到过花剌子模的大营,告诉他们汉军守备充盈,不要做无谓之举。”
木无双三人微微愣了一下,才异口同声地说道:“原来给鞑子散布假消息的,就是钱老(师父)您啊!”钱人灯哼了一声,脸色露出难以掩饰的得意:“溯风阁的许志辉,想法是好,只可惜人微言轻,那个番邦王子也是半信半疑。后来老夫在他营中杀虎毙熊,又废了他几只尸妖立威,那帮鞑子对老夫和许志辉的话自然深信不疑……只可惜张洪那淫贼一来,老夫刚布的局也就破了——青陶川这场浩劫,已经躲不过了。”
木无双有些惭愧地摇摇头:“原来我们一开始还误会了那位许先生呢,真是帮倒忙啊!”钱人灯提起一口气苦笑一声:“张洪贵为国师,说话自然比咱们这些江湖中人顶事多了啊——算了,这些老夫虽然身上有伤,但是轻功还没丢下,咱们边走边说吧。”说着钱人灯提起真气,想施展轻功飞向青陶川。
龙御兵快走两步挡在钱人灯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师父,能不能……先去找我张师兄他们啊……”钱人灯点点头嗯了一声:“自然可以。哦,还有,为师差点忘了毁掉你俩的匿踪符。”说着钱人灯竖起剑指,闭上眼睛默念道:“三魂还阳,七魄正身,八字皆如,十方任行!地司主薄急急如律令!”
钱人灯念完咒语,剑指上突然腾起一团艳红色的火苗——于此同时,被他一掌震入地下的匿踪符也腾起一团火光,不一刻便化成了灰烬。钱人灯施展完法术,松了口气对木无双三人说道:“走吧,我带你们去找他们俩的……”钱人灯没说出“尸体”二字,直接一个旱地拔葱飞身跃到树顶,不急不慢地朝来的方向飞去。
林淼斜了木无双一眼,嘿嘿一笑点点头:“木头,你个儿大,就受累背着小师叔吧,我去追我师父了。”说完林淼也纵身朝钱人灯追去。木无双和龙御兵面面相觑站在原地,两人都涨红了脸。木无双使劲挠了挠耳朵,才一脸窘迫地说道:“小师叔,我,我……我是背你……还是抱你走啊……”龙御兵涨红脸瞪了木无双一眼:“背着我就行,抱着……我,抱着我成何体统!我师父还在这呢!你可千万别乱来呀……”
木无双点点头哦了一声,转身背对着龙御兵——只不过此时木无双的脸上却换上一副急不可耐、跃跃欲试的表情。龙御兵慢慢走到木无双身后,犹豫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跳到木无双背上,让自己胸口尽量不碰木无双的后背。然而木无双立刻紧紧抓住龙御兵的膝弯嘿嘿一笑:“小师叔,抓紧我,别放手啊!”
龙御兵闻言,立刻下意识地双臂发力,紧紧搂住木无双的胳膊。木无双后背一暖默默念道:“小师叔的腿好长好软!抓在手里可真舒服啊……呸!我想什么呢!”龙御兵在木无双耳边小声说道:“张师兄他们在城西偏北的地方,咱们赶紧过去吧……”
木无双定了定心神,施展九剑阁的行云流步掠过树梢,朝林淼和钱人灯追去。木无双背着龙御兵飞到林淼与张洪交手的地方时,林淼已经赤着上身站在两具尸体面前——尸体上盖着林淼外衣和里衬,已经看不出谁是谁了。木无双站到一棵大树枝上,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小师叔,咱们还是晚了一步……”
龙御兵把脸埋在木无双后背抽了抽鼻子,然后轻轻嗯了一声。木无双觉得龙御兵的双腿有些微微打颤,直接带着她落到地上。钱人灯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龙御兵,又斜了一眼垂头丧气的木无双,才摇摇头长叹一口气:“阿兵,节哀顺便吧,他俩已经……为师,也无能为力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