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剑南和龙大胆告别巫长青,回到了宁厂古镇的酒店。
“你相信这个人么?我总觉得巫家的人有些难以琢磨。”龙大胆问范剑南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不知道。巫长青这个人确实难以琢磨,不过他似乎没有必要骗我们。我倒是更担心那个杜先生,这个人和他背后的理事会一样神秘。你知不知道更多关于易数理事会的事情?”
龙大胆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这个易数协会存在很久了。上一代的五术人都参加了这个协会,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这个协会具体做过什么。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理事会是由术者组成的,类似于某种术者之间的互助组织。”
两人说着走上了电梯,就在范剑南准备按下电梯键的时候,他突然心中一动,打算按电梯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两眼死死地盯着电梯的按键。电梯里原本有人,所以按键亮了好几个。
“怎么了?”龙大胆皱眉低声问他道。
“冯瑗,她不在房间里。”范剑南平静地道,一边按下了电梯按钮。
“她不在?会不会是出去玩了,她还没拍够照片吧?”龙大胆笑着道。
范剑南脸色郑重地道,“绝对不会,刚才根据电梯的指示灯随机得到的卦象,冯瑗不在,但房间里有其他人。”
龙大胆惊道,“会是什么人?”
范剑南摇摇头,“不知道是什么人,我们上去看看。小心一点,我总感到会出事。”
电梯到了,两人迈步而出。冯瑗房间的门开着,里面确实有人。范剑南走进去之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房间里的这个人正是他所见过的那个破军。理事会,杜先生的人。
破军倒是丝毫不感到意外,微笑着打招呼道,“两位来了?我还正在感叹,这世界真是寂寞如雪。”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冯瑗去哪儿了?”范剑南冷冷地道。
“冯小姐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晚饭之前一定会回来。你们大可不必如此紧张。”破军微笑道,“主要是不想让她受到惊吓,我想你们也不会愿意见到。我这次来是受杜先生的委托,来办一件事。”
龙大胆是第一次见到破军,暗自一惊。他惊疑地道,“你是杜先生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破军看了一眼范剑南,“我来救人。怎么样范先生,最近身体状况如何?不出意外的话,你的血裂症状已经出现先兆了。杜先生认为,你或许需要一些帮助。”
范剑南坐了下来,看着破军道,“你似乎知道得很多?”
破军笑着伸了个懒腰,“也许比你想象的更多。”
范剑南也微笑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我为什么需要你们的帮助,我又凭什么要相信你们?你们说得很好听,能够帮我解决自身的遗传病。但是我却始终不相信天上会有掉馅饼之类的好事。或者你们理事会到底有什么企图,难道你们就是乐于助人?”
破军哈哈大笑道,“你为什么不反过来想?理事会如果想要对付你,根本不必耍什么手腕。真正掌握绝对力量的人,是不屑耍任何阴谋的。请思考一下,你们有什么值得我们耍阴谋的?何况杜先生对你一见如故。即使你没有答应帮他救儿子,他也会帮你解决你的血裂。还有一层更深的原因,我不便多说,下次见面你可以问他。”
龙大胆犹豫了一下,“我们和巫家的人已经谈妥,他们会帮助我们救人。”
破军点点头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们可以不用再管了。方便的话,我们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范剑南皱眉道,“为什么?”
破军没有回答,只是在桌子上用手指轻轻滑动。低声道,“天干有十,独取壬者。壬水属阳,天一生水,为数之始。壬子,壬寅,壬辰,壬午,壬申,壬戌。你虽然是唯一传承血裂症的人,但却不是世界上唯一的卦师。”
范剑南微微一惊,“三绝之六壬神课。”
破军丝毫没有停止动作,单手在桌上画着,月将加时,起天地盘。以天底盘起出四课,再起三盘,为课传配天将六亲。这个摆盘赫然是和奇门遁甲齐名的六壬神课。
“今天下午,你的血裂将会发作,时间不会超过三点。”破军悠然道,“我想不用我提醒你,发作时候有多危险。”
范剑南沉默了,这个神秘的年轻人知道的确实很多。
破军缓缓起身,“走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血裂的症状是间歇性持续。只要撑过了发作期,接下来就好办了很多。”
“我们要去什么地方?”龙大胆奇怪地道。
“别乱问,龙医生也可以上车跟我们一起走。”破军做了手势道,“车已经在楼下等了。”
三个人下楼上车,车子七扭八拐的沿着古老的旧街道,眼看越走越萧条,终于停在了一所看样子像个废弃仓库的破铁门前,三人下了车来,范剑南伸了个懒腰终于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破仓库,不过这里安静,没有什么人。”破军下车推开门道,“进来吧,都准备好了。”
开门的时候,门上的灰尘飞扬,里面也干净不到哪里去。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厚重的椅子,一卷绳子。“坐吧。”破军拍了拍椅子道,“这是我特意找来的,很结实,经得住折腾。”
“什么意思?”范剑南奇怪地道。
“怕你发作的时候失去理智,害人害己。我要先把你捆起来。坐上去吧,快点。”破军拿起绳子道。
范剑南无奈地坐在了椅子上,“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上当了感觉?感觉自己像是坐上了老虎凳。”
破军毫不客气地用绳子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龙大胆目瞪口呆地道,“用不着这样吧?我可以用银针封住他的经络,这样他也动不了的。”
“没有用,一旦他发作起来,周身血气充盈,经络什么的根本封不住的,除非你弄断他的手脚。”破军道。
“这不可能的,没有人能……除非……”龙大胆的脸色变了变。
“你猜得没错,经络是人体能量汇聚的节点,所以通常情况下封闭经络可以达到限制人行动的目的。但是他的情况不一样。血裂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病症,一旦发作,他身体内的能量会达到非常恐怖的程度。封堵是没有用的,只能采用疏导的办法。”破军像是看出了龙大胆的想法。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他说得没错,那种情形我经历过一次。不过当时我和父亲在一起,他帮我暂时压制住了。”
破军伸出了手,他的手掌中有十几个硬币。“强力压制,只是权宜之计,而且必须在对方能力比你高出太多的状态下。我的做法是布个阵术,泻掉你体内淤积的术力。虽然也是权宜之计,但足够让你撑过这一关。只有等回去之后,杜先生才能真正的帮助你。”
“好了,你也把我捆上了,现在怎么办?”范剑南道。
“等,等你发病。我想已经不用等太久了。”破军抛着手里的硬币叹了口气道。
“范剑南,你的眼睛。”龙大胆突然惊道。
“快开始了,离我远一点。”范剑南苦笑道。他喉头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喘息,恍如沉雷迭响,一双眼珠血丝贲张,犹如一团火在眼中燃烧。这目光使人窒息。
龙大胆骇然退了一步,心中涌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破军悠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龙医生,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再后退几步。”
龙大胆竟然真的后退了几步,看着病重的范剑南有些发愣。“我从来没有想到,他这样一个人会有这样一种病。”
破军淡淡地道,“他没有选择,既然生在范家,他就没有太多选择。他父亲曾经尝试过让他远离术法,尝试做一个普通人,可惜范家的人又岂能当一个平凡的普通人。既然不凡就要付出代价。”
“可为什么他的父亲会没事?如果是遗传病的话?”龙大胆有些奇怪地道。
“他父亲范坚强?那是个非常非常罕见的特例。当年范坚强第一次发病的时候,正好遇到魏如山率众突袭。嘿嘿,魏如山做梦也没有想到,极度的伤心和愤怒之下。范坚强一举突破了血裂的第一层。病中的他宛如煞星,倒霉的是魏如山和他的手下。自此之后,范坚强以惊人的毅力接连突破血裂的限制。就连杜先生都对此感到不可思议。”破军耸耸肩道。“范剑南则不同,他并不像他的父亲。”
“或许范坚强是在杀戮中获得了某种释放和宣泄。我总感觉这种病,太怪异,我有时候甚至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一种病。反而像某种世代相传的诅咒。”龙大胆看着双眼如火,不住喘息的范剑南,有些无奈地道,“认识了你们,我才发现自己这个神医的名称简直就像个笑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