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杜少南是书中注定的炮灰,那与柳依依是无关的,但现在他提前进入剧情,还是为了帮她恢复名誉,如果因此提前被炮灰了,有一种叫做良心的东西会让她不安的。
“师父,今天我与杜少爷是巧遇……”柳依依大概介绍了一下,“我爹爹说陆庭齐不是好人,您见多识广,可知此人的来历?”
“贫尼方外之人,公门的事向来不沾,不过出门在外也听到一些,姓陆的捕头风评不错,办了不少案子,救了许多苦主。”水月师太说的是陆庭齐的好话。
“一个人做好事的同时就不会做坏事吗?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不在少数。”小说里写明了陆庭齐正是这种人,柳依依没背后污蔑人的心虚。
水月师太看她的理直气壮才奇怪,这孩子听柳老爷说极少出门,是怎么和陆庭齐结仇的?“你有证据吗?”
“没有,”她要抓住陆庭齐杀人的证据早说了,“不过传我和岳大人的坏话,我爹爹猜测是陆庭齐干的……”她转述柳老爷的怀疑。
“只是猜测,难道你要拿这个当证据让衙门办了陆庭齐?”水月师太一听是柳老爷说的,面上仍不当回事,心里倒是记住陆庭齐这个名字了。
柳依依咬咬牙:“其实……我也认为陆庭齐对我不怀好意,所以上我家提亲的杜少爷会被他当作眼中钉,会有危险。”
“所以你是在担心杜少爷的安全,这是不是代表你愿意嫁他了?”水月师太听着却笑了。
“如果我说我愿意嫁他,师父能保证杜少爷的安全吗?”柳依依顾不上害羞,水月师太能当女主的师父,自然实力不弱,只怕陆庭齐也不是对手。
水月师太却拒绝了她:“方外人不理红尘事,再说杜少爷他是皇亲国戚,你无须太过担心他。”
如果是真正的柳依依,听了自己师父的拒绝会如何?撒娇?发脾气?软语相求?她都做不出来。
“那若是师父不反对的话,依依就回去告诉爹爹。”柳依依能做的只有起身告辞。
“把你的怀疑好好和你爹爹说说,他是个明白人。”水月师太是不会管这些俗事,因为柳老爷不会坐视自家的未来女婿出事。
柳依依点头表示听到了,但她没打算和柳老爷说,最初柳老爷听到梦州奇案的凶徒找上柳家吓得汗如雨下,后面因为外面传她的闲话掉了几十斤肉,好容易这两天高兴一点,再对他说杜少南有危险,他受得了吗?
柳依依坐上轿子回柳宅,还没到家轿子便停了下来,没等她问荷花先出声:“小姐,咱们家大门前一地的鞭炮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姐您是从大门边的侧门走,还是绕去后院的小门?”
“绕去后院的小门。”柳依依马上就作出决定,放鞭炮估计是有喜事,但现在是多事之春,她还是等弄明白是什么事再露面也不迟。
从小门进了家,轿子一直抬到绣楼前,柳依依下轿后连一个路过的仆人都没看见,荷花于是说:“小姐,不如让婢子先去前面问问发生了什么事,让桂花侍候你回绣楼。”
“那麻烦你了。”柳依依客气的道。
“不麻烦。”荷花忙回道,她心里也和水月师太一样好奇,这位小姐之前生活在什么环境呢?
侍候柳依依的桂花也很轻松,这位小姐习惯自己找衣服自己换衣服,她只要在屏风外站着等就行了。
等柳依依换好家常的衣衫出来,荷花也回来了,面带喜气向柳依依福身禀报:“回小姐,今天早上小姐出门之后,梦州城知府便带着本地有名望的士绅们,敲锣打鼓来柳宅送匾,说是谢小姐协助官府抓捕与梦州奇案有关的歹徒,特此表彰,匾是给老爷的,上书教女有方。”
如果匾是给柳依依的,那么就得柳依依亲自出来接匾,未婚女子众目睽睽之下还是不大好意思,所以把匾干脆给柳老爷,反正不论给谁都是为柳家的名誉正名了。
梦州城知府想的挺周到,关于柳家的坏话本来就只是在街头巷尾暗处传,他要公开否认反而等于把闲话扩大了,还不如间接的证明,证明柳依依那晚是出来抓歹徒的,若有人因此再造她的谣,说不定就是未抓获的凶徒同伙呢。
果然是做官的,处事就是圆滑。
柳依依下了绣楼去见柳老爷,柳老爷又是乐得合不拢嘴,让柳依依看那金灿灿的牌匾,十句话里有九句都是在夸杜少南。
是啊,如果不是因为杜少南,梦州知府哪有那个好心为柳家正名,他不落井下石也惦记柳家财产想分一杯羹就不错了!
因为皇亲国戚的杜国公之子要和柳家联姻,地方官才上门来巴结,柳依依终于体验到找个有权有势的男人是什么感觉了,如果是她上辈子,这种事她连想都不敢想,莫非原女主的金手指气运没完全消失,让她也终于沾了一点光?
……
杜少南出了灵竹庵,与等在外面的杜全忠杜全孝一起回他新开的酒楼,比起小唐他们,他是最不担心林雨箫的人,其理由和柳依依一样——林雨箫比岳临风和李慕更像是这时空的王。
“少爷!”才在酒楼翻了两页账簿,算盘都没打响的杜少南,被留在杜家替他看院子的杜立仁找到了。
全忠全孝,立仁立义是杜少南从小就亲自培养的心腹,忠心耿耿又见过世面,遇事胆大心细不慌张。
“少爷,家里临时有点事,老夫人请您回去做个主。”当着不少人,立仁说的挺轻松。
“麻烦……”杜少南懒洋洋的吩咐掌柜的看好酒楼,然后带着家丁往杜国公府走,路上一会儿只剩下他们主仆了,他才问立仁,“有什么事还得你出来告诉我?”
的确,立仁是少爷院子里管事的,如果是李老夫人闲得无聊想折腾孙子,立仁是不会出来当帮凶的,他来,只能是府里真有大事。
“今早门房收到一个送给老夫人的礼盒,送礼的人没露面,盒子是放在地上的,门房的就先交给了老夫人院子的管事娘子,管事娘子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块京城一品绸庄的梅红色缎子,老夫人之前就找这种颜色的,想做件坎肩,可梦州城的分店缺货,所以管事娘子还以为有人要讨好老夫人,兴冲冲拿进上房……”
“……老夫人一开始看到也笑了,让管事娘子和丫环展开来瞧瞧,结果从缎子里飘出一张纸,极普通的纸张,梦州城市面上都能买到,但纸上写着让杜国公府准备一千万两的银票,三天后丑时整来取,否认就要府上继承人的性命,下面落款一个奇字。”
立仁把前后经过说得很细:“老夫人让小的去叫少爷回来,让管家去找知府了。”
梦州城向来太平,直到去年突现大案,本地有钱的富户在收到拿钱换命的信后,如果舍不得掏钱,到了信上定下的期限一定会没命,同时万贯家产也不翼而飞,肯花钱保命的,人留下则财空妻儿老小流落在外。
这件大案被称之为梦州奇案,普通百姓是以为凶徒杀人于无形事件太奇异,才被叫奇案,但受害者和官府及一些有权势的却清楚,之所以叫奇案,案件离奇难破是其中之一,凶徒每回寄信落款一个奇字也是主要原因。
杜家在梦州城是绝对的上层人物,老百姓不知道的消息他们家的下人都耳熟能详,杜全忠杜全孝一听这回送到国公府的信落款一个奇字,隐约感觉这信只怕是真的,只是那凶徒真有这么大胆子冲皇亲国戚下手?
杜少南脸色也不好看,他是一听就明白这信是真的,其实他决定向柳家提亲时就猜到自己会被那人盯上,只是那人此刻的行为不单只是暗杀他一个,还把事情闹这么大,不顾虑钦差还在梦州了?
林雨箫不知行踪……杜少南想到这不由得心一颤,不会吧?不!肯定不会!林雨箫是谁,这里谁能是他对手?
走到家门口,杜少南看到侧门口停着两顶不起眼的青布小轿,轿子极普通,一边立的轿夫他却认得——梦州李知府家的。
看来李知府是怕消息外泄引起不好反应,才没大张旗鼓的上门,身为父母官他这么考虑也有道理,只可惜李老夫人绝对不会理解他的用心良苦。
杜少南回来就直接往李老夫人住的主院走去,果然才到院门口便听到自家祖母的怒斥声。
中气十足,老夫人果然爱惜自己保养得不错,杜少南嘴角上勾,让丫环通禀他回来了。
李老夫人的确在生气,她是郡主之女,国公之妻,皇后的外祖母,有诰命的人,何等尊贵的身份,居然有歹人敢威胁她,而小小一个梦州知府竟然还敢不重视,只带一个师爷就上门了,他就是把府衙全部差役调过来在李老夫人看来也是不够的!
“心肝宝贝乖孙子!你可算平安回来了!”一见杜少南,怒形于色的李老夫人马上换上担忧疼惜的表情。
杜少南则是一贯玩世不恭的态度:“老祖宗不用怕,梦州奇案不是早就破了吗?这信大概是有人恶作剧,不必理会。”
杜少南毫不在意,李知府却有些犹豫的望向王师爷,见自家师爷还是默默点头,他不得不开口:“杜少爷请勿小瞧此事,这信……八成是真的。”
“什么真的!?案子不是已经破了吗!?”李老夫人先于杜少南吃惊的问道,之前看李知府轻车简从的来国公府,她光为受了怠慢而发脾气,还没顾上细问真假呢。
“之前在柳家被陆庭齐手刃的蒙面人,至今没查明其身份,林大人因其武功太差怀疑此人没本事杀人于无形,可能不是真凶,因此案子并未结。”一开始林雨箫不允许结案,李知府心里还有微词,但现在看来还是人家钦差谨慎,不然他要上报结案再出了这事,往大了说欺君的罪名他也得担了。
“雨箫呢,杜家有事你们连钦差也敢瞒!?”一听到林雨箫的名字,李老夫人忙向李知府要人,只要有林雨箫到杜家坐镇,她就什么也不怕了。
“雨箫不见踪影两天了,今天一大早小唐就拉着我和晓竹去找岳临风询问,好笑的是岳临风连自家师弟回城了都不知情,更别提其他的了。”回答的人是杜少南。
李老夫人更吓了一跳:“怎么就不见了两天!?你们难道没一个人知道雨箫去哪儿了?那孩子从小懂事从不让人担心的!你这个知府是怎么当的!还不派人去找!”她后面一句自然是训李知府的。
李知府只比李老夫人更加心惊胆战,一般的钦差在他的地头上出事他都责无旁贷,更何况林雨箫还是太后唯一的侄子,从小养在宫中与当今皇上玩到大的,真有个万一他只怕一家子连九族都悬了!
当下李知府顾不得失仪,擦着汗追问:“杜少爷,这么大的事您得有凭据啊,钦差大人的安危不是能开玩笑的!”
“本少爷什么时候和你开过玩笑?再说我说雨箫是遇险了吗?我说的是小唐找不着他在着急。”杜少南不满的端起桌上的茶水润润嗓子,现在明确生命受威胁的是他好不好?
“人不见了谁不着急,不是你们能找到临风吗?李知府你就该派一部分衙差去找林大人,另一部分保护杜国公府,再让人请岳大人过来,相信你也该明白,无论是我们杜家或是林大人有事,皇上皇后太后都不会饶了你的。”得知林雨箫不见了,李老夫人也没训人的心情了,直接吩咐。
“是是,下官明白,下官立刻调人来。”李老夫人吩咐的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事,在亲自确定那封勒*索信是真的后,李知府本来就计划要保护杜家,并请钦差来坐镇(分担责任)。
“调谁来都行,就是别找那个陆庭齐。”杜少南补充一句。
“为什么?陆庭齐可是江南名捕。”钦差不在李知府可就指望着陆庭齐呢。
“有用吗?之前哪件案子他不在场?还不是连凶徒的影都没发现,还总捕头竟指挥别人摆架子,少爷这边不要闲人!”杜少南说得李知府哑口无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