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话是这样说,不过心里可没打算真会盖锅屋的,她只是这么一说,至于说等着家里宽裕些了,如果还要自己出钱来给他们盖锅屋的话,可能家里就永远不会有宽裕的哪一天的,不过这两老手肯定是有钱的,到时候他们觉得屋子太小没法住了,自然会自己盖的。
而余氏听了高氏的话之后,脸色稍稍好看了些,不过看着家里的那些家具,她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语气极其不悦的问到:“锅屋的事情迟点再说,倒是这屋里的东西是怎么回事,你肯定是新的,是昨儿买的?怎么我瞧着就是以前你老房子里的旧东西,只不过是刷了层漆?”
高氏闻言,当时一副被人冤枉到不行的样子,极其委屈的低喊了起来:“娘,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这屋里的东西都是前儿你们家老四亲自从镇上买回来的,当时从我手里拿了一两多银子走,回来一个子儿都没有了,说是全都花了,还说爹娘年纪大了,难得住个新房子,东西肯定要买好一点的,你这屋里的东西可是比我们家任何一样东西都要好呢,你怎么能说是旧的呢?”
余氏看着高氏的样子也不像是说谎话,她又皱着眉头朝屋里看去,但是不论怎么看,那也绝不像是新买的东西啊,她朝着屋里努努嘴,出声:“老四媳妇,你自己进屋去看看再说。”
高氏点点头,就往屋里走了去,在屋里看一圈就走了出来,当时脸色是十分难看的,她一脸不相信的说道:“这到底是咋回事,康贵明明说是他从镇上买回来的新的,怎么是这样的?”
看着高氏的表情,这下余氏也有些弄不懂了,她问高氏:“这些东西你之前没看到过,是康贵一个人弄的?”
高氏点点头:“是啊,康贵买东西的那天,我有点事情带着孩子回娘家了,一直到昨儿晚上才回来,这不今儿还没来得及看,你和爹就搬进来了的。”
“啊,那照你这样说,难道是康贵……”余氏犹豫着,没再继续往下说。
余氏没再说下去,但是高氏却好像是被她的这句话给点醒了一样,她眯着眼想了一会,然后脸色由明转暗,语气里带着几丝怒气的开口:“是,娘你说的对,这东西瞧着不像是新的,但我又确实是给了康贵买东西的钱,我晓得了,肯定是康贵那死鬼把钱拿到哪里去用掉了,回到家里不好交待,所以才这样做的。”
余氏看着高氏的样子,她这下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她内心是不太相信高氏的,她觉得高氏这人平时为人极其细心,这家里买了东西回来,她应该不可能不事先看看的。
但她觉着高氏的样子又不像是在撒谎,这钱难道真是自己的儿子偷偷拿去用了,而且还不敢告诉自己媳妇,如果真是这样,她又有些担心这儿子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事情,这一两多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呢。
高氏在一旁虽然说的怒气冲天,但心底却在暗暗打量余氏的脸色,当她看着余氏又打算出声的时候,她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的怒气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副悲伤的面孔,她走到院子中间的一个小凳子上坐着,然后低声哭了起来。
余氏倒是被高氏这反常的态度弄的愣住了,后来还是屋里的夏大满叹了口气,把余氏朝着高氏的方向推了推,意思让她去看看咋回事。
余氏走到高氏身边,神色不解的问到:“老四媳妇,这是咋了,怎么好好的哭起来了?”
高氏其实只是低声抽了几声,没真的哭,她看着余氏走过来,却愣是装的声音里带着几丝哽咽的说道:“娘,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康贵自己把这个钱给瞒下了,我觉着康贵肯定对这个家有了二心,不想再在家里过日子了。”
“这又是咋说法呢?”余氏更加不解了。
高氏又干抽了几下,说:“娘,你想,男人用钱不外乎吃喝嫖赌,我们家里吃喝一直都是不错的,他肯定不会惦记外面的,而康贵又不中意赌,剩下的就只有嫖这一样了,他肯定是拿着钱去镇上逛窑子了,难怪我昨儿回来觉得我娘几个不在家的这两天,家里不像有人住过的,康贵那两日肯定是没回来,肯定在窑子里呆着。”
“老四媳妇,这事情可不能乱说,我们家老四可不是这样的人。”余氏心里也怀疑到了这个,但是听到高氏说出口来,她还是竭力维护着自己儿子的。
“那娘,你说说康贵会把这些钱用到哪里去呢?”高氏抬头看着余氏问到。
“这……”余氏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娘,你看,连你心里都是这样想的吧。”高氏边说,边抬起手在脸上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
余氏没作声,但她心里却是觉得高氏这样做好像有些小题大做了,虽然说老四是把钱拿出去用了,但是人这会没回来,也没问清楚,高氏就说的跟真的一样,好像有些急了吧。
高氏看着余氏不作声,看脸色好似并不赞成她的观点,她脑子打了个转,突然砰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把夏康贵给找回来,我倒是要问问他,这些年,我怎么对不住他了,他要这样对我,儿女给他生了好几个,跟着他吃苦受罪的,他竟然拿着家里的钱去接上逛窑子。”
余氏见罢,她有些不悦的抿了抿嘴,不过还是站了起来,拉住了高氏,劝道:“老四媳妇,你也别这样心急,又没人亲眼看到老四做什么,你怎么就确定老四去逛窑子了呢?”
“娘要这样说也行,那我就不说他逛窑子的事情,只要他把买东西的钱给拿出来就算,这钱是给爹娘你买东西的,他拿去花掉,家里哪还有钱给你们买东西啊,就这盖房子的时候,家里还欠了不少外账呢,反正他今儿如果不给我个交待,这日子我就不过了,我带着儿女回娘家,以后他是他,我是我,我要和他合离。”高氏说完,作势摔开余氏的手就打算往外面走。
余氏看着高氏,眼里的神情有些复杂,她在犹豫要不要把高氏给喊回来,正在这时,夏大满从屋里出来,他喊住了高氏:“老四媳妇,你别去了,这房里的东西我刚仔细看了看,应该是新买的,只不过看着好像和你家里的那些有些像,而且这木的颜色有些深,我和你娘是看错了呢,老婆子,不信,你再仔细来看看。”说着,夏大满给余氏使了个眼色,让余氏过去。
余氏当然知道自己老伴是想息事宁人,她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会,最后还是慢吞吞的朝夏大满那边走去,心里却是不太愿意的。她之所以刚犹豫着没去拉高氏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知道如果她拉了高氏回来,势必是要帮自己儿子一把的,那么要劝住高氏,唯一的办法就是硬啃下这些东西,真把旧的说成新的。
但余氏觉得那样的话,自己两老实在是亏的慌,这买东西的钱可是其它几个儿子凑出来的,就这样被老四用掉了,那自己两老以后不是只能用这些旧东西,说实话,她心里是不甘心的。
而且她心里隐隐觉得这个老四媳妇好像和平时看着的有些不太一样,平时看着斯文大方,也通情达理,但是怎么今儿突然就这般无理取闹了,她心底觉得老四媳妇这样,说不定就是为了像吞掉那一两银子,这才闹这么一场的,不过老四媳妇又不像是那样的人,所以余氏也不敢肯定是不是。
倒不得不说,余氏还真是有些脑子的,这个高氏今儿闹这么大一出还真就是为了那一两银子的事情,其实这就是她早就打算好了的,她知道公婆平时最疼的就是自家男人,他们这样小气,但如果自家男人去她那里,他们总是要贴补些东西来的。
何况自己今儿闹的这样大,公婆再怎么不愿意,也总不至于看到他们两口子为这个事情真闹的夫妻不和,那最后这事情自然就不了了之了,就说这么几句话,白赚了一两银子,高氏太愿意了。
果然没多久听到公公夏大满已经转口,打算息事宁人了,这就是高氏预料到的结果,但她也聪明,并没立即答应,而是还磨了一会,直到夏大满和余氏都好声好气的来劝她,还承认自己两人刚看错了,这些东西肯定是新买的,她才“勉强”同意相信,也不去找夏康贵算帐了。
本来这个屋子的事情就这样算是安排好了,家里也没那么多事情了,但是余氏两口子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之后,高氏心里又开始不舒服了,她本来以为余氏两老住到他们家里之后,她们家不论在做活的时候或者银钱方面都能沾些光的,哪知道余氏真是太精了,他们家里真是一点光都没沾到。
夏大满和余氏种了好些田,他们白天就都在自己田里忙,每天一大早就出去,然后带了干粮去地里吃,要到晚上才回来,基本上一回来就歇下了。如果他们不做活的那天,两人也是一早就出去乱逛,不会在家呆着,就算是农忙的时候,他们也是如此,从来不会说看着自己家里忙,他们闲着帮儿子家搭把手或者帮点忙,甚至空的时候连孩子都不帮他们看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