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察醒悟时,再去看这房间里的每一处装扮, 不管是华丽的吊灯或者是暴露的女人艺术照,哪怕是那些散落在桌子和地板上的酒瓶子都像是一双双黑色的眼睛 ,这里的每一件物品都是千叶修的第三只眼,冷漠无声地嘲笑着每一个进入到他房间企图了解他,摸清他,却自以为是的人.
“发现一些什么了吗?”
千叶修懒洋洋的声音从另外一边传过来,依靠在转角的墙壁处眼神中带着些许意外和赞赏.
一模一样的慵懒声音,但人却像是换了一个一样,李察惊愕地看着换了一身行头的千叶修,皱巴巴的黑色外套被换成了做工细腻的花衬衫,袖口处的银色骷髅袖扣给他添加了一种放荡不羁的感觉,最让人意外的是那一张脸,刮去了胡渣的痕迹后彻底暴露的漂亮轮廓,没错是漂亮,这个本该形容在女人身上的词语如今贴在千叶修这个男人身上却格外合适.
“你……换皮了？“良久李察木讷地问道。
“洗了把脸刮了胡子而已，”千叶修虽然面目轮廓一下变得清晰俊美起来，但那颓废的烟草酒味还是从高档次的西服中逃逸出来，似乎不管再昂贵的奢侈品也不能减轻从他骨子里透露出的萧条和颓废。
但这种颓废却不是真的如同那些街角流浪汉的颓废，而是一种花花公子的颓废，换而言之，与其说是颓废不如说是另外一种放荡不羁的糜烂。
只是李察不知道这种颓废究竟是千叶修本身的，还是他刻意散发出来诱导旁人的判断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千叶修从转角走到沙发面前像扔一件旧衣服一样把自己扔进了沙发的怀抱里.然后随手拿过一瓶伏特加眯着眼继续喝着，好像一刻不喝酒他就要死了一样.
“这个房间……像是被刻意安排过的.不管是散落的啤酒瓶还是那些小的装饰品，都像是刻意放置在那里了.”
“不过这是我在知道你是王牌特工的情况下得出的结论，”李察苦笑，“如果没有这个前提条件我真的会以为你是一个颓废的艺术家.”
“眼力比我想的好一些，还有嚒？”
“被刻意安排的不仅是装饰，还有味道.”
“噢？”千叶修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毛，他并没有想过李察会注意到这点细节，这个半吊子预备役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堪，“说说看.”
“你只喝一种酒；烈性伏特加，抽烟，身上的烟草味和房间内的烟草味都比较淡却又让人稍微靠近些就可以闻道.而这种烟草混着酒精的味道帮助你给了外人一种错误的判断.”李察不想第一次见面就被这位未来教官打压得太厉害，当下也是努力将自己观察到的一些细节一一说出，企图能把之前在侧门的粗心大意给扳回一局！
“不错，”千叶修笑了笑，“你连味道也捕捉到了，这倒是蛮意外的.”
“不过，”千叶修话锋一转，“还是太弱了，希望你在这个房间真的能观察学到些东西，下面跟我走吧，去个简单点的地方给你练练手.”
“去哪里？”千叶修一直没有明确告诉李察他们要去的准确地点.
“一个让人自动卸下伪装却戴上虚伪面具掩盖内心脆弱的地方.”千叶修懒洋洋的声音回荡在糜烂气息的房间里.
……
“老瘸子酒吧？”
李察疑惑地看着眼前闪烁的霓虹，等他们从千叶修的公寓来到这里已经快到晚上8点了，冬季的黑夜降临得要早些，四处的街灯已经亮了起来.
“嗯，你的第一个试手点.”千叶修看着霓虹招牌眼睛似乎都亮了起来，闪烁着一种对夜晚放纵的欲望。
李察无声观察着千叶修的表情变化，他想他终于明白了这个漂亮男人为什么会是王牌特工，他把自己催眠成了他要伪装的那个身份，彻底催眠，一丝不剩！
每一刻他的话语和表现都是真实的反应，因为当他开始伪装自己的时候，他就不再是千叶修而是另外一个人，一个或许已经结婚，一个妻子的丈夫，甚至是一个有着两个女孩和一个男孩的父亲.
只是这种催眠却让李察感到刺骨的畏惧……
走进老瘸子酒吧，摇晃的五色灯光让李察皱了皱眉，他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以前的每一个孤独夜晚李察都会把自己反锁在机械房内，然后疯狂地把那些早已破烂不堪的零件拆分重组，或者有些时候只是静静地看着沉默无言的基础培养仓，聆听着窸窸窣窣的电流流动的声音.
这些人的寂寞是在霓虹里买醉，在深夜的重金属摇滚乐中放纵疲劳的肉体，但李察的寂寞是属于冰冷的机械的，他也只会在永远沉默的钢铁面前暴露自己心底最温柔的那一个角落……
“给老子记住了！兄弟、女人都会背叛你！只有冰冷缄默的钢铁不会！”
……
深吸一口气李察从老板咆哮的警告声中回到昏暗的酒吧中来，他虽然不喜欢这个地方但却勉强自己流露出憧憬的欲望.
他开始催眠自己……
……
“想要伪装自己要先学会看破别人的伪装。”千叶修依靠在吧台边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六点钟方向，那里有个戴着你们学院徽章的女人.”
“给你8分钟，随便你伪装成什么身份或者就用自己的身份靠近她，8分钟以后我要听到你关于这个女人的详细资料报告.”
“名字，年龄，电话，身份，家庭住址，兴趣爱好，越详细越好.”
千叶修懒洋洋的声音刚落便转身搂过了一个吧台女郎，似乎忘记了李察的存在.
李察无奈地看了眼开始独自寻欢的千叶修，两撇飞刀一样的眉毛微微挑起，整理了一下衣领朝那坐在6点钟方向的女人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