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你把头抬起来,让我看一看好吗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长篙猛地一抖,竟然脱出了那人的手掌,那人一惊之下,陡然间反应过来,急忙反手抓住,全身微微一颤,头仍是低低的不抬起。
菱纱悚然一惊,大声道:你你不敢吗你到底是谁声音中充满了惶急。紫英见状,不由得惊道:菱纱
那黑衣人缓缓叹了口气,悠悠道:唉,丫头,你还是这么jg灵,真拿你没办法说着摘下了头上斗笠,lu出一副中年男子的沧桑容颜。
伯父,真的是你这怎么可能这冥河上的渡船人,竟然是菱纱故去多年的大伯韩北旷韩北旷轻叹道:丫头,你就当作没看见伯父好不好
菱纱的话语中又是ji愤又是伤心:不好我明明看见了伯父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在转轮镜台的时候,我以为你已经转世去了,所以才不出现你为什么不来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划船
韩北旷叹道:傻丫头,我要是不在这里划船,今天不就救不了你们几个了不止是我,几乎所有韩家的人,死后都会在鬼界做苦役我便是负责摆渡这青竹船,必要时往来人鬼两界
萧云飞和紫英脸上大惊,难道说,菱纱一直闪烁其词的家族宿命,竟然是
韩菱纱惊怒道:苦役那是什么他们怎么能让你做这种事呢韩北旷默然不语。菱纱急道:伯父,你说嘛告诉我好不好
韩北旷长叹一声:丫头,我刚才不想与你相认,就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一些事,对你来讲,现在就知道这些,未免过于沉重了菱纱大声道:我不怕伯父。我们的家族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知道
韩北旷的脸上极是苦涩,缓缓道:唉韩氏世代盗墓,总以为人已入土。墓中器皿当可拿来救助活人,但如今你来了鬼界,应该知晓。鬼也如活人一般,有自己的感情自己的种种思念我们一族惊扰死者,不仅生死薄上阳寿短暂,很多都只活到二三十岁,即便死后,也一样要做苦役来赎罪,待到罪孽偿清,才可再入轮回
韩菱纱震惊得跌坐在筏上,喃喃道:竟然竟然是这样也就是说,我一直在找的长生之法。根本没有用不管我怎么努力,也不能让族人活得更长久一些
韩北旷苦笑了一下,叹道:丫头,你还记不记得你的三爷爷他是我们家族里唯一一个活到天命之年的人,却因为在寿筵上多喝了几杯。当天夜里就去世了。从那以后,家里人就再也不喝酒了,是不是
其实,你三爷爷就是不喝酒,又怎能逃得过这天地间的报应轮回一饮一喙,莫非天定。老天要你活到哪一天,又有谁能多活一刻
丫头,我知道你很努力了,但是有些东西,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不是你一个人能够争得过的
韩菱纱强忍住泪水,撑着站起来,轻声问道:那爹和娘呢他们在哪韩北旷黯然道:他们自然也在鬼界的其他地方赎罪。轻轻拍了拍菱纱的肩膀:傻丫头,你既然问到你的爹娘,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直很气自己爹娘觉得他们待你不好
菱纱痛苦地道:我
韩北旷的声音中也尽是痛意:唉,他们啊,知道自己多半命不长久,所以才故意对你冷淡,为的就是怕你太过依懒他们,成了习惯,万一到时候双亲离世,会太伤心。这世上又有哪对爹娘,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呢特别是你爹爹,在你小的时候,每天晚上非要在chuáng边看你睡着了,他才肯睡,他就是有股傻劲,总觉得不多看几眼,多唤你几声名字,以后就没机会了
菱纱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一滴滴从面颊上滑落:真是个傻爹爹,还有娘,也好笨人活一辈子,本来就够短暂了,他们还要在意这在意那,害我伤心了好多年韩北旷用袖口帮她擦干了泪水,轻声道:丫头你真的长大了,看事情有自己的想法了转眼看了看天河和紫英,微笑着问道:似乎也结识了很好的朋友,旁边这两位都是吧
萧云飞微微点头,应声道:不错,我和菱纱两个是很要好的朋友。旁边的慕容紫英也随之拱手一揖,道:晚辈慕容紫英,见过伯父,刚才多有失礼了。
闻言,韩北旷微微一愣,向着紫英问道:这位少侠姓慕容难道是大燕国的遗族紫英神情一震:前辈如何得知昔ri东晋八王之乱时,北方各游牧民族趁中原内乱,纷纷割据建国,鲜卑族的慕容氏也建立了自己的国家,国号大燕,后来大燕国虽然覆灭,但这一支血脉却随之流入了中原。
韩北旷叹道:唉,我也是脑中灵光一闪而过,想到很久以前曾遇到一对夫,前去轮回井投胎,眉目间和你很有几分神似而且慕容这个姓可不多见,曾是大燕国的国姓问紫英道:令尊是不是叫慕容承
慕容紫英茫然的点了点头,有些不知所措的道:正是家父。韩北旷叹道:那就没错了。见紫英神sè黯淡,知他得知父母去世的消息,心中难过,温言劝道:你也不用太过伤心,你爹和你娘神sè平和,生前应该是过得很安泰。只是他们面上似乎有些遗憾,没能在死之前再见自己的小儿子一面,说是因为那孩子年幼时体弱,家里不但请来道士替他批命取名,更是将他送去了仙山上修行,但愿他能活得长命百岁
紫英默然不语,一股前所未有的伤感涌上心头。他从小与父母分离,确是亲缘极淡,平ri在派中修仙习剑,心里早把同门的师长和师兄弟当作了自己的亲人,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想到自己的家人了。可是今ri听到父母去世的消息,仍是止不住的伤心难过。
韩北旷望着他,长叹道:鬼界有种说法,叫作生前种种隔世抛,与其一直挂念,不如在心里希望过世的亲人朋友,投胎以后能够一生顺遂紫英收敛悲容,低声道:多谢前辈指点,晚辈晚辈明白了
韩北旷笑了笑道:唉,是我该谢谢你们两位,这些天来一直照顾我家丫头。丫头,不管怎样,伯父今天能见到你,觉得很高兴菱纱幽幽道:我也是伯父,你先别走,再多和我说些话好不好
不知不觉,竹筏已漂至了那道光屏边缘,韩北旷摇摇头,叹道:时候差不多了,前面就是阳间,你们该回去了
菱纱不舍地望着伯父,道:伯父,我会告诉族人,让他们别再去惊扰死者了不过有机会的话,我仍然要去找长生之法。我还是不会放弃,哪怕让他们多活一天也好
韩北旷叹道:丫头,别总那样辛苦,多为自己想想吧看着菱纱身后的萧云飞和紫英,长笑道:十几年不见,丫头你出落得这么漂亮,可记得找个好相公嫁了我看你身后这两个都不错啊哈哈
菱纱脸上一阵羞赧,害羞道:伯父,你却见韩北旷手中长篙一撑,竹筏平平地漂过了那道光屏,三人为刺眼的白光笼罩,光屏的那头传来韩北旷的呼喊声:丫头,好好活着吧
眼前白光消逝,三人只觉足下一实,已是站在了河岸的码头上。河面上风平浪静,空空地没有一条渡船,韩北旷的身影也已消失不见,身后不远处是一座高大的牌楼,上书酆都两个大字,天空中灰méngméng的,将整座酆都城也méng上了一层沉重的影子。
韩菱纱悲从中来,向河而泣:伯父呜
萧云飞也觉得心中无比沉痛,四世轮回的磨练,仿佛没有一丁点儿的作用,难掩心中苦楚,忍不住轻声对她道:菱纱,你你别哭了你这样哭,我心里也感觉好难过眼眶竟也湿润起来。
菱纱抽泣着,问道:你你又难过什么
萧云飞摇了摇头,喃喃地道:我说不清楚,这次去鬼界,听到当年的那些事,我好像变得都不是我了原来,娘最喜欢的人,不是爹,而是回想当年的事,现在才发现,其实,爹和娘真的好可怜说到伤心处,竟然忍不住鼻子一酸,低下头去。
菱纱擦了擦眼泪道:我也觉得为什么许多事情,和原本想的完全不一样紫英忧郁地望着他们两个,心中暗暗叹息。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