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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澈抱起安东尼,问道:“我们是到外面去吃,还是就在这里?”
安东尼不说话,小手把尹澈的脖子搂得更紧,尹澈明白了这动作传递的信息,柔声说:“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拿进来。”
安东尼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小动物可怜的叫声,尹澈拍拍他的背:“乖,那我喊别人送进来。”
安东尼平静下来,但还是挂在尹澈身上,尹澈抱起他,轻轻打开门,门响的一瞬间,安东尼明显瑟缩了一下。尹澈搂紧他:“不怕,安东尼,我是上帝派来保护你的人。”
外面传来些许微光,怀里的孩子把头埋起来,尹澈揉揉他的头发:“有了光,才会赶走黑暗,你说是吗?”安东尼闭着眼睛拼命摇头,尹澈明白,想让这孩子回复正常,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他把他抱得紧紧的,尽量给他安全感。然后喊来朗星汐,要她拿吃的给安东尼,还要她顺便拿一支蜡烛过来。一听见朗星汐的声音,安东尼又开始发抖,尹澈在他耳边说:“她是姐姐,不是坏人。”
朗乾坤站在一旁,眼圈红红的,安东尼连自己都不接受,现在竟然能够信任尹澈,尹澈能让他吃饭……
朗星汐端来食物,尹澈示意她先到外面等等,他关上门,柔声说:“安东尼,太黑了,我们这样吃饭会把食物送到鼻子上的,是不是?”
安东尼还是攀在尹澈身上,却不回答。尹澈尝试着又说:“我和安东尼一样,不太喜欢灯光,不过我喜欢烛光,很柔和,很温暖。安东尼,我们点一支蜡烛好不好?”
安东尼还是不回答,尹澈笑笑:“来,我们试试看,如果安东尼喜欢,我们就点着,如果安东尼反对,我们再吹灭它。”说罢,点亮了烛光。融融的暖意在房间里荡漾开来,尹澈发现,安东尼是闭着眼睛的。
他的手指轻触安东尼的小脸:“我想看看安东尼的眼睛,我猜,那一定是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
长长的睫毛抖动着,像是在犹豫,尹澈笑着说:“安东尼不想看看澈长得什么样吗?”
安东尼的眼睛慢慢睁开,紧接着,尹澈便看见了一双蓝色的眼睛,怯怯的一个抬眼,又紧紧闭上。尹澈赞叹道:“安东尼和我想的一样呢,金色的头发,高高的鼻梁,漂亮的蓝眼睛,真是个英俊的小男孩。”
安东尼的眼睛徐徐睁开,盯着尹澈看了好半天,伸出小手在尹澈脸上来回摩挲着,尹澈笑着说:“我的样子,可以和安东尼做朋友吗?”
安东尼轻轻点点头,尹澈把他放到腿上,从背后揽住:“好吧,好朋友要一起吃饭了。”
安东尼看看面前的食物,吞了吞口水,然后扑过去,两只手撑在桌子边上,根本不用刀叉,只是埋下头在盘子里舔舐。
尹澈愣住,按常理推断,这孩子成长环境优越,朗乾坤肯定给了他最好的教育。他一定是在极度的恐慌中受到过非人的折磨,导致他看见朗乾坤都会害怕,现在连怎样吃饭居然都忘记了。
“安东尼。”他试着叫他,安东尼回过头紧张地看他,眼睛里充满了警惕,两只手死死地捂住盘子,像是怕被抢走食物。
尹澈温柔地说:“瞧,我是这样吃的。”他从安东尼的背后探过手,拿起了刀叉,微笑着做着示范,然后笑着说:“安东尼一定也会,而且一定做得比我更好。”
安东尼默默地看着他吃东西,然后看看自己盖在盘子上的两只手,慢慢地把手抬起来,看着自己的手心发呆。尹澈拿过纸巾,轻轻帮他把小手小脸擦干净,递过去刀叉:“试试吧。”
安东尼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坐得很端正,看着面前的食物,皱着眉头想了想,把刚才被自己蹂躏过的那一盘拿开,接过尹澈递过来的刀叉,斯斯文文地吃了起来。是因为有了绝对的安全感,他才能让自己从封闭的空间里一点点释放。
尹澈静静地看着他,眼里闪动着隐藏的情绪,安东尼和自己以前是一样的,只是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不信任,把自己裹得更紧。
吃过了饭,安东尼又重新挂在尹澈身上,尹澈笑笑说:“安东尼的头发臭臭的,我们去洗个澡好不好?”
安东尼没有回答,但是尹澈差不多摸清了他的脾气,不说话,基本就是默许了。他抱着小家伙来到浴室,一边帮他放上水,一边柔声说:“听,水声哗哗的,一会儿就会把安东尼身上的污垢带走。”
尹澈又在浴缸里滴入一些液体:“安东尼一定喜欢泡泡浴,是吗?”水渐渐满了,水面上浮起好多泡泡,安东尼一直盯着水面看,眼睛里是渴望。尹澈帮他脱去衣服,心里突然一紧,那小小的身体上,到处都是淤青和鞭痕,尹澈咬着牙,这些人简直是魔鬼!
把安东尼抱进浴缸里,水温很舒适,安东尼并不排斥,他拉起尹澈的手,默默注视着他手背上血痂凝固了的咬伤,蓝眼睛里大滴的泪水涌出,扑簌着顺着脸颊滴进水中。尹澈笑了笑:“没事,澈不疼。”
安东尼突然大哭起来,从浴缸里猛扑到尹澈身上:“他们打我,他们捆着我的手,把食物丢在地上给我吃,女人还说,要尝尝我的肉……”
尹澈紧紧搂住他:“没事了,没事了,这里是安全的,有澈在,谁也别想欺负安东尼!”
怕他受凉,尹澈拿过浴巾裹在安东尼身上,身上已经湿了一大片,尹澈不以为意,只是保持着姿势抱着安东尼,让他认为自己是被保护的。
过了好久,安东尼慢慢抬起头:“澈不喜欢安东尼臭臭的,安东尼要洗澡。”
尹澈眼睛里有些酸涩,这天真的单纯的信任和依赖,让人好感动!
洗过了澡,尹澈把安东尼抱到早已准备好的房间里,他怕光太强,只点了床头的小灯,使整个房间里充满昏黄的光线。安东尼缩在尹澈怀里,盯着尹澈的脸看,尹澈浮起温暖的笑意:“现在安东尼该睡觉了。”
安东尼的声音弱弱的:“你不走?”
“我不走。”
安东尼放心了,闭上眼睛,尹澈轻轻拍着孩子的背,低低地哼起英国民谣,安东尼静静地听着,细细的胳膊绕在尹澈脖子上,喃喃地说:“澈,你是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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