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福全挑了一个宅子跟上次那个差不多大,都是带水井,因为不是边上,进出不怎么方便,价格要便宜一吊钱。
林福全打算交定金,和房主约定明天来过户。
林昌盛见他这么快就将房子定下来了,有些心惊胆战,还要一次就交了五吊钱给别人,万一人家拿钱跑了怎么办?
他拉着林福全到边上说话,将自己的顾虑说给林福全听。
林福全微微一愣,下意识看向他二弟。
林满堂失笑,“大伯,这县城的房子都是有主的,牙纪之前就确认过房主,要是出了事,咱们可以去官府告他。”
听到要告官,林昌盛就怵,“那去官府告,花的钱不是更多?”
他拦着林福全,“我觉得你不如明天过来一手交钱,一手办房契,这样稳妥些。左右也不差这一天功夫。”
林满堂一想,也行,反正就一天,房主应该能同意。
他扭头就说自己没带钱,想明天直接过户。
牙纪看向房主,等他作决定。
那房主没想到对方不愿交定金,就有些不耐烦,“既然不是成心买房,那就算了吧。我看你们纯粹就是浪费我时间。”
说着转身就要离开,牙纪好言相劝,让他等等。
林满堂微微眯了眯眼。虽然不交定金是破坏行规,但是他们明天就交全款,就算他房子再紧俏,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火吧?
这人一看就有问题。
牙纪好不容易安抚住房主,跑过来跟林满堂商量,“这宅子地段好,转手就能租出去。多划算啊。你们不如再凑凑,只是五吊钱,怎么也能凑出来吧?”
林满堂笑笑,“这样吧。我正好在这边有认识的人,我去找他借钱,房主回家拿房契,咱们一个时辰后直接到县衙过户吧。”
牙纪一愣,喜笑颜开,“那当然好。”
那房主听说一个时辰就过户,回头看了眼林满堂,倒是答应了。
林福全凑过来,“满堂?你在县城有认识的人吗?”
林满堂收回视线,“认识啊,周简啊。”
林福全拧眉,“可他一次能拿出四十九吊钱吗?”
林满堂摇头,“不是。我是想问问周简一些事。”
到了宝华街,林满堂找周简。
周简听说林满堂来了,赶紧出来招呼他,林满堂让周简安排小二带这些人去泡香汤,他有事问他。
关屠夫嫌钱贵,“满堂,我就不用了吧?这里泡一次就要五文,太贵了。”
林满堂笑笑,“没事儿,今儿算我请的。我有事跟他说。”
大伙有些不好意思,连说哪能让你破费。
林满堂将人请进去,“没事儿,你们也让我赚了一笔,请你们泡一次汤是应该的。”
大伙这才进去了。
等人都走了,周简带林满堂到自己办事的地方。
这里放着账册、规划等重要资料,四周很严实,私密得很。
“最近香水行的生意怎么样?”
周简给他倒茶,“年关就是生意最好的时候。”他顿了顿,“只是咱们这个县令贪得有些过头了。”
刚刚的猜测终于得到证实,林满堂心里一梗,“怎么说?”
“咱们这儿开的是香汤,每次衙役过来,我都给他们免费,衙役们也就帮我瞒着,没向上报。前面宝华街,我听说各家至少要交两成税给他。”周简叹了口气,“大伙都憋着气呢。”
林满堂心里五味杂陈,他竟然有生之年遇到了贪官。
林满堂将买宅子的事了。
周简一听,不由急了,“你没交钱吧?”
林满堂摇头,听他表情不对,有些诧异,“怎么了?”
周简压低声音道,“最近县城打官司增多了。尤其是各类欺诈案。”
林满堂挑眉,“啊?哪来那么多骗子?”
周简面露不嘲讽,“以前新陵一年到头也就出现一两个骗子。可自打这个县令来,街头巷尾天天都在传哪家又被骗了。现在没被骗反而成了少数。我看这骗子多半是县令招来的。”担心他听不懂,周简就将自己打听来的事说了。
原来这骗子还真跟县令有关系。
就像今天这样,那骗子收了五吊钱定金找个地方藏起来。万一不幸被你逮到,人家也不怕。你告就告呗。
到了公堂,那些衙役就借着各种由头就让掏钱,总之打官司花的钱绝对比骗的钱要多得多。
县令看似干干净净,啥也没做。打官司也站在受骗这方。但跟以前相比,谁还不知道这些事全是这个县令私下授意的呢。
周简劝他,“暂时别买宅子了。现在买房子过户要交不少税。根本不划算。”
林满堂原本还想买宅子时小心谨慎点,不交定钱,一手交钱一手办房契,应该能成,听到周简这话,他又愣住了,“要交多少税?”
“以前只要一成税。现在两成都打不住,多数都三成。”
这样算下来,买宅子根本不划算。
两人说话的功夫,其他人已经洗漱干净。
与周简告别,大伙直接到县衙门口等人,那骗子果然没有来。
林福全也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跺了跺脚,大骂,“竟是个骗子,简直太可恶了。”
林满堂看了眼牙纪,对方摆手,“不,我也不知道那是个骗子。”
无论对方是不是个骗子,这个牙纪,他都不可能相信他了。
林福全冷汗涔涔,给林昌盛鞠了一躬,“大伯,这次多亏你。”
林昌盛刚刚也就是顺嘴一说,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语中的,还真叫他们遇到了骗子,不觉万幸。
林昌盛看向林满堂,“满堂,咱还买吗?”
林满堂摇头,“暂时不买了,要交很多税的。”
林福全一听也放弃了。
回去的路上,林满堂一直心事重重,闷声往前走。
林福全以为他在自责,“不关你的事。你也没想到那人是骗子啊。”
林满堂摇头,“大哥,你要是买宅子,咱们可以去府城买。那边我有认识的人。”
他是真没想到买个宅子居然都提心吊胆的。
看来要想日子过得好,还是得要自己立得起来。他现在迫切希望自己能早点考上秀才,这样他以后再也不用指望别人。
林福全细想了下去府城买宅子,少不得要麻烦二弟的朋友,到时候欠人情,只好打退堂鼓,“府城房子肯定比县城贵,我这点钱恐怕不够,到时再说吧。”
林满堂一想也是,便没有勉强。
回了家,离老远林满堂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女儿撒欢的声音。
推门一看,原来是大丫和大利从马地主家做客回来了。
“哎哟?这么热闹啊,说的啥呀?离老远就听到你们大喊大叫。”
林晓看到她爹回来,人家也顾不上听大丫两个讲话了,立刻小脸一板,小先生上线,“爹,不是我说呢,一年到头就这几天有空,您还不知道认真,您说您怎么就不知道着急呢。愁死我了都。”
大丫和大利对视一眼,哎呀,娘咧,这十几天不见,晓晓都这么跟二叔说话了吗?
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教训爹啊。
林满堂见女儿又唠叨,头皮都快麻了,冲她笑,“爹这不是办正事去了吗?”将买来的糕点送上,“来,都是你爱吃的。爹现在就去念书。”
林晓接了糕点却不急着吃,而是追在他后头叨咕,“爹,不用了,你现在有空还不如去把那先生请回家呢。”
林满堂一想也行,于是又将糕点提起来,“这糕点留着等先生来孝敬人家。爹下次再给你买。”
林晓眼睁睁看着自己到了手的糕点飞走了,她怀疑她爹是故意的。
林满堂进了堂屋,收好糕点,回屋数了两串钱,拿着包袱装好,打算去刘家村买两坛秀才酒。
李秀琴打外面进来了,看到他提这么大包袱,“马上村里要开大会选村长,你就别出去啦。”
林满堂一愣,“选就选呗。跟我有啥关系,我要在家念书,你和闺女代表我去吧。”
李秀琴都快不认识他了,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眼,“你咋啦?你不是哪有热闹就往哪扎吗?”
林满堂歪了歪嘴,示意她看女儿,压低声音道,“刚发飙了。我要是再不学习,她估计要折腾我呢。”
他女儿除了一根筋,报复心还挺重。
如果谁要做对不起她的事,她能整得那人恨不得从未生在这个世上。这小祖宗是个狠人,他可惹不起。
李秀琴哼道,“你也确实该紧紧皮子了,说好了专心致志念书考秀才,可你一天天净是事儿。难怪女儿生气。”
林满堂幽怨地看了她一眼,他现在怀疑女儿这点就是随了她。
他招惹不起她,径直往外走。
李秀琴拦住他,“哎,你往哪去啊?”
“我去买两坛酒,请先生。”林满堂头也不回。
李秀琴拍了下脑门,可不是嘛,女儿搞不定《周易》,要拜个老师呢。
林满堂去军户村,许久也没回来,村里却有人敲锅喊开会呢。
大人小孩都要去,在打谷场集合。
李秀琴招呼女儿别唠嗑了,搬着板凳走吧。
林晓拉着大丫的手,小姐妹边走边唠,“他们家有那么多游记,你没拿几本回来看看啊?”
大丫小脸微红,“有啊,他看我喜欢,就借了几本给我看。”
原来阿寿整天待在家念书,念的不是科举的书,而是游记和话本。
当然他最爱的还是游记,里面有许多地理志,各地的风俗特别有意思。
大丫和大利在马家除了吃饭,就待在他院子里,听他讲这些书。
和阿寿一样,大丫对阿寿的生活也是十分向往。
大丫认为阿寿过的日子才叫生活。不用下地,不用打猪草,不用烧火,不用洗碗。
每天睡了吃,吃了睡,觉得无聊就看看书,晒晒太阳。这样的日子简直不要太幸福。
他们在马家待了十来天,她整整胖了十斤。
“他家的饭菜真的好吃。比二婶差不了多少。”
大利也在边上插话,“我之前还觉得阿寿连肉都不吃,太矫情。可去了他家才发现,我要是天天吃这么好的饭菜,我也不爱吃我娘做的饭菜。”
林晓捂嘴偷笑,脸上缓缓凝固。
大利下意识回头,不知何时他娘竟站在他后面。
刘翠花拧了下他耳朵,笑骂,“臭小子,竟然嫌弃我做的饭菜不够香。没有我,你怎么长这么大的。没良心。”
大利边笑边躲,不怕死地嘟哝,“本来就是嘛。你做得不好吃,还不让人说了。”
刘翠花白了他一眼,将带来的条凳塞给他,“快拿着。”
大利见他娘没有算账的意思赶紧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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