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霍正陪着何所依喝药,一侍卫匆匆而来,被门口守着的瑾瑜拦住。
这几天因为沈霍对何所依态度有了改变,所以瑾瑜对宫中的其他人也少了几分冷淡。
看见侍卫,瑾瑜十分规矩却又不失气度的说:“这位大哥请留步,殿下此刻在陪太子妃娘娘饮药,若是事情不要紧的话,就请稍等片刻。”
这件事情怎么可能不要紧,侍卫内心都已经恨不得沈霍能长一对翅膀飞出去了,但是看着这幅样子,一时间又有些犹豫,最后却还是咬着牙说:“此事十万火急,请姑娘即刻告知殿下。”
瑾瑜虽然是想让自家娘娘和太子殿下多待一段时间,但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不会耽误了正事。
此时听说情况紧急,就急忙走了进去,福了福身子,道:“殿下,娘娘。”
看到瑾瑜进来,何所依就知道是有事情了,因为再怎么说,自己手底下的人自己心里是有数的,如果不是情况紧急,瑾瑜是不会进来了。
果然,下一刻就听瑾瑜对沈霍说:“殿下,外面有一个侍卫来找您,说是有十分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您看怎么处理?”
沈霍听到这话,转头看了一眼何所依,毕竟他刚才已经答应了何所依,今天一整天都要在这里陪着她的。
何所依笑了一下,脸色苍白,却倒也不显得做作,反而多了几分柔美,大度的说:“殿下,若是有事情就先去忙吧,妾身这里不碍事的,瑾瑜和子衿们都在。”
沈霍急着去了解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也就有些匆忙的说道:“那阿依你且好好歇息,本宫把事情处理完就来陪你。”
说罢,沈霍又对瑾瑜说:“本宫先去处理事务,你们照看好你家娘娘,本宫稍后便来。”
瑾瑜恭恭敬敬的低头,说:“奴婢晓得。”
倒是何所依受不了了,对沈霍说:“殿下,您赶紧去忙吧,耽误了政事可怎么办?”
沈霍听出了何所依这话中的意思,调笑似的问道:“怎么,难不成阿依这是嫌弃本宫了?”
何所依脸一红,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说:“殿下何必明知故问呢,妾身倒是不相信您看不出妾身到底是何用意。”
这一下,沈霍更是笑得眉眼间都藏不住笑意了,语气轻快的说:“好好好,本宫自然是知道阿依你的心意的,不逗你了,本宫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何所依一听沈霍要走,挣扎着就要起来,被沈霍拦住,沈霍说道:“阿依,你如今身子不好,这些虚礼还记着做什么?快躺下。”
无奈之下,何所依只能又躺了下去,然后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担忧的说:“如今父皇仙逝不久,妾身怕此次的事情恐怕轻易解决不了,殿下可千万要小心一些。”
沈霍心里也明白何所依的话,拍了拍何所依的手,出去了。
侍卫一见沈霍出来,急急上前行礼。
沈霍看侍卫神情十分着急,问道:“到底是何事
,你且说与本宫听听。”
“太子殿下,几位大人领头带了不少大臣一起在御书房外跪着,说国不可一日无君,要求新帝登基。”
沈霍心里有些疑惑,如果仅仅是这件事,那有什么好着急的,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吗?
果然,接下来侍卫的话解开了沈霍的疑问,他说:“那几位领头的大臣都是先皇的心腹,他们说先皇没有留下遗诏,所以即使您是太子,他们也不服气让您登基。”
沈霍皱了皱眉,说:“罢了,且不说了,你随本宫去御书房。”
待沈霍与一众侍从到御书房是,御书房外果真跪了乌泱泱一片大臣,看起来倒颇为壮观。
看见沈霍到来,一位大臣道:“太子殿下,臣等有一事不明,望太子殿下赐教!”
剩下的大臣中十有八九附和着。
“请太子殿下赐教!”
沈霍衣袖中的手紧握成拳,面上却不动声色,笑的温润如玉,缓缓的说:“不知众位大臣所谓何事,本宫正在太子妃处询问太子妃的身体状况,侍卫忽然前来,说诸位大臣齐聚御书房,言语间透露出一种本宫名不正言不顺的意味,可否属实?”
有胆子小的这个时候已经慌了,但最先开口的那个大臣却是毫不避讳,直言道:“臣等并无此意,只是殿下确实拿不出先皇的遗诏,臣等只是不愿让殿下为百姓议论,愿殿下谅解臣等的一片忠心。”
沈霍又是一笑,温润却已经变成了嘲讽,语气也不复最初的缓和,而是变得犀利了起来,说:“本宫倒是不知何时与众位大臣关系如此之好,竟让众位大臣如此罔顾君臣之礼,做出此等形如逼宫之事。”
文官还在想着措词,却已经有耐不住性子的武将已经开口了,一位姓张的将领大大咧咧的说:“太子殿下,我就是舞刀弄枪的粗人,大道理懂的没你们那么多,但是这名正言顺的道理我也是听说过的,你要是拿不出遗诏,就不要怪我们。”
沈霍对这个将领比较熟悉,知道他只是言语粗鲁了些,且一根筋,是容易被利用的,只是不知这利用张姓将领的是在场的何人。
眼看着那些大臣和沈霍都没有退让的意思,形势越发的紧张。
忽然沈霍看见瑾瑜往这边走来,以为是何所依那里出了事情,待瑾瑜走近以后让沈霍身边的侍卫悄悄给沈霍带了话。
沈霍走到御书房侧面,看着瑾瑜行礼,然后让瑾瑜起身,问道:“你前来是有何事,是阿依不舒服了?”
瑾瑜回答道:“并非是太子妃娘娘有事,而是殿下您刚离开不久,一位公公找上了我们娘娘,找我们娘娘的缘由和您有关。”
“与本宫有关,你可知是何事?”
瑾瑜四处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偷听以后低声说道:“那位公公是先皇寝宫负责洒扫的一位老公公了,他找到我们娘娘说先皇曾留下一道遗诏。”
饶是沈霍早有准备,但是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个惊喜,面上露出了喜色,
让瑾瑜继续说。
“那位公公说,不知怎的被人知道他手中有遗诏,受到了追杀,知道我们娘娘那边侍卫比较多,特意去寻求庇护。”
沈霍对那个公公的做法表示不理解,问道:“那他为何不直接前来寻找本宫,如此岂不是更为安全?”
瑾瑜想了想,说:“那位公公此时还在娘娘宫中,不若殿下去一趟吧,正好也借那道遗诏,解决了现下这局面。”
沈霍点了点头,说:“你稍等本宫,片刻本宫去安抚好众位大臣,而后便随你去太子妃那里。”
说罢,沈霍再次走到御书房门口。
众位大臣在沈霍往侧边走去后,视线就一直追随着沈霍,现在看到他过来,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
沈霍微微一笑,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和煦,说:“今日的事劳烦众位大人忧心了,不过本宫刚才得了消息,父皇宫中负责洒扫的一位老公公带着遗诏去找了本宫的太子妃,劳烦众位大臣稍等,本宫这就去把遗诏带过来。”
随后也不管身后那些大人的窃窃私语,转身往何所依宫中走去。
果然何所依得院中正站着一位老公公,看起来有些眼熟,仔细一看,确实是先皇寝殿中负责洒扫的公公。
那公公看见沈霍,急忙跪在地上,道:“奴才见过太子殿下。”
沈霍知道现在能否翻身的关键就在于这位公公,所以对他也很是客气,亲自伸手扶起了他,说:“公公不必多礼,您是父皇身边的人,如此倒显得我不知轻重了。”
因为公公本来以为沈霍应该会很心急的想要拿到遗诏,结果没想到沈霍说完这些话以后,接着说道:“劳烦公公在院中稍等片刻,本宫有些忧心太子妃的身体,先进去一躺。”
那公公看着沈霍头也不回的往里面走去,有一瞬间觉得沈霍对皇位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势在必得的决心,却又没有继续深想下去,毕竟这皇室中的事情,不是他们这些下人随意揣测得了的。
沈霍进去时何所依正靠在床头,看见沈霍进来,何所依问道:“殿下为何不先拿遗诏去安抚众臣,臣妾这里何时过来都是可以的,自然比不得国家大事。”
听着何所依说的那些话,再想起前几日何所依为自己挡的那一下,沈霍心中软的一塌糊涂。
虽然记挂着何所依,但沈霍还是没有忘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什么,所以嘱咐何所依好好休息以后,沈霍再次往院子里走去。
那位公公看着沈霍过来,又要行礼,沈霍急忙拦住,问道:“听太子妃说,公公来此是特意寻找本宫的,可本宫十分好奇,公公你为何不直接来找本宫,反而要来太子妃这里?”
“奴才本来想的也是直接把遗诏送到太子殿下您的手中,然而每当奴才准备接近您时,总有人阻止,奴才想着,可能是有人不想让这份遗诏落到您的手上。”
沈霍挑了挑眉,这位公公的脑子倒也真是算不得愚笨,竟也知道如何转移他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