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不要脸的腌臜货色。”
灾民们抬着葛鹧用力一摔,将葛鹧扔到一旁官道的壕沟里,烟尘四起,污水四溅,他缓了半晌终于从壕沟里爬了出来,赶紧离开难民营地,身上灵光一闪,浑身上下重新变得一尘不染。
蛋爷从天空落下,嘲笑道:“尊贵的盟主大人,恭喜你混饭失败,自己跪自己是一种什么感觉?”
葛鹧掩面不语,这半日经历的事情比过去半月经历还要丰富,两个人晃晃悠悠朝着星隐城的方向走去。十年过去,星隐城从边陲经济小城逐渐发展成仙人混居的仙人城池,得益于地理位置,许多专门为修真者提供服务的店铺开满星隐城。
从功能定位上来看,星隐城逐渐变成半仙坊半集市的边陲重城,在无形之间影响了观山盟的地位。
葛鹧心中有气,去城中自家饭馆狠狠吃了一顿熏肉大饼,算是出了被毒打的怨气。酒足饭饱的他刚出星隐城就感觉被人盯上,他装作不知,继续
沿着山路直奔观山盟而去。崎岖的山路修成盘山官道,官道上游客如潮,官道两旁晚樱缤纷,丁香绯红,海棠争艳,一簇簇鲜花在烈阳中中绚烂绽放。
刚到第一个岔路口,一座巨型浮雕神像耸立在路旁,奶白色的大理石上雕刻着葛鹧的巨幅全身像,葛鹧永垂不朽六个大字在风中闪闪发光。游客们排好队,按顺序在纪念碑前鞠躬、献花,寄托对葛鹧的崇敬和崇拜!
葛鹧老老实实地在自己的纪念碑前鞠躬鲜花,深刻地听说书人讲了一下自己的生平趣事,缅怀了一下自己的英雄往事。
第二岔路口是敷衍大人神像,作为护山神兽的小敷衍,雕刻着巨猿法身,白头红脚,屁股后面一条粗壮的大尾巴摆动,七只翅膀在背后一起用力,正在朝天怒吼。
这尊巨兽神像有十丈高,雕刻得栩栩如生,有不少信徒来此焚香磕头祷告,也有专人看护,讲解敷衍大人的来历和光荣历史。
葛鹧看了一阵,又向山上走去。路的尽头就是飞鸟关,地上插着行人止步的牌子,游人们仍然选择闯过牌子,对着飞鸟关指指点点,密密麻麻的红衣大炮,床弩,箭楼,旋风石砲对准了关外,吊桥高高吊起,葛鹧偷眼细看,城墙上多是生面孔,没有自己认识的下属。
“那汉子,你从星隐城一路鬼鬼祟祟来到飞鸟关,窥探已久,必然是大魏或者大楚派来的间谍,休走,吃我一飞镰。”
一路上跟踪葛鹧的年轻人从游人中走出,他身高七尺,身形瘦削,穿着一件天蓝色寒岩道袍,腰系一条铜制的带钩,手中拎着一把怪异的链子飞镰,脸上带着怪异的狰狞面具,一对虎目恶狠狠地盯着葛鹧。
葛鹧觉得眼前的年轻人很熟悉,似乎在哪见过,思索片刻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手中没有武器,一招手,真气化作一道软锁,将飞鸟关上,一
名寒
岩甲士手中的一杆长枪吸来,放在手中惦了掂觉得轻了些,胳膊一转,长枪突突乱颤,枪尖似繁星乱闪,等待着对手的进攻。
年轻人很兴奋,眼神中透露着狂喜,他心跳有些轻微紊乱,额头之上流出汗来,手中飞镰交在左手,右手握住链子短柄,钢链被风吹得哗哗之响,他身体扭曲成一个怪异的姿势,既像大鹏展翅,又像火牛冲锋。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链子飞镰上爆出三尺长的气刃,附灵开刃启动,那年轻人忽然动了,整个人速度如闪电,很快绕到葛鹧的身后,手中链子飞镰刀在手中一弹,用起了柔劲,飞镰在空中绕了一个弯,气刃直奔葛鹧的太阳穴而去。
葛鹧丝毫不惧,他自十四岁下山,至今年三十三岁,见惯了凶险的厮杀,在炎郡战场上什么奇形怪状的武器都遇到过,虽然大部分功力不在,趁手的武器也不在,但是仅凭这些年厮杀的经验,就看出链子飞镰的招式华而不实,全是花架子,看似犀利,实则破绽百出。
葛鹧手中长枪乱颤,出枪如银龙探爪,轻轻在飞镰和钢链的连接处一点,飞镰顿时破力,原本刚猛无比的一击顷刻间软了下来。
那年轻人大惊,葛鹧手中长枪乱舞,一丈长的真气气刃从枪尖喷出,木枪轻颤,在空中画出道道虚影,宛如一只大号的烟花,喷射着烈焰,顷刻间刺了几十枪。
年轻人手臂肌肉高高隆起,转过身子,手中飞镰猛地一震,转动如盾,将枪头真气纷纷打飞,一时间真气气刃四射,把旁边看热闹的游客打得抱头鼠窜,他们撤到半山腰,探头缩脑地凑在一起看热闹。
年轻人口念道诀,链子飞镰在空中诡异地转弯,正撞到葛鹧打出的真气气刃,葛鹧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手中的硬木长枪被砍成两半。
年轻人见葛鹧兵器损伤,大喜过望,三两步来到葛鹧的面前,抡起镰刀就朝着葛鹧的哽嗓咽喉削去。
葛鹧心中不悦,心道:“你这娃娃好不明白事理,不问清事实就动手,还在争斗之中下狠手。你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出手也太歹毒了!肯定是谁家的公子娇惯坏了,今天我就教训教训你,让你明白天高地厚。”
想到此处,葛鹧随手将半截枪头射出,罡风呼啸,化作一道流星直奔年轻人的头颅飞去,年轻人大骇,情急之下扎起马步,身子僵直,突然向后仰天斜倚,让暗器掠面而过,此招名叫醉卧铁板桥,葛鹧早已欺身到年轻人的面前,向着对手的链子飞镰抓去,年轻人手一转,镰刀向着葛鹧的手指削去。
葛鹧的手掌猛地长了一寸,他向着镰刀刀背轻轻一拍,年轻人感觉仿佛被巨锤击中,胸中气血上涌,链子飞镰上附着的真气气刃猛地弱了下去。
葛鹧用起了缠字决,用真气吸住链子飞镰,也不碰飞镰,随手乱扯,将年轻人拽得如酒醉一般,葛鹧不知他是观山盟哪家的后人,却恨他出手狠辣,毫无德行,左
手被砍断的半截短棍一转,交给右手,对准年轻人的的半边脸抽了下去。
啪~
啊~
年轻人一声惨叫,脸上的面具被打得四分五裂,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他被一棍打懵了,捂着脸愣在战场之上发呆,葛鹧暗叹一声还是个孩子,飞起一脚将他踹倒。
“好,盟主大人好俊的功夫,哈哈,大清早就看到葛家兄弟相残,下饭,就着酒我能多喝二两。”
轰轰轰~
十五声炮响,象征着观山盟成立的十五年,天空之中一道道金色烟花绽放,金粉写成的一行大字漂浮在三叶谷上空久久不散。
“欢迎盟主大人回家。”
宋子初身穿淡紫色锦缎寒岩道袍,腰系九龙玉带钩,手持金羽扇,腰悬七星龙泉剑,在一众炼气士的簇拥之下接出飞鸟关。
葛鹧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却见宋子初十年过去,容貌不但和当初一样俊美非凡,而且隐隐还有更年轻的趋势。
“哎呦,一不小心,吊车尾宋大人也已经筑基成功了,啧啧,比我晚了十四五年。”
宋子初嘿嘿一笑,撇着嘴说道:“所谓笨鸟先飞,先筑基不一定是好事,就比如某位大英雄连天道封号都没混上,最终还是求酒老哥代天封号,盟主大人,您说这是哪位大英雄啊?
两个人嘴里损着彼此,眼神却都湿润了,两双大手紧紧握在一起。
赵仲衫一把将葛鹧抱住,两兄弟相顾无言,霆霓画卷霓三娘在一旁抹眼泪。
在赵仲衫身后,赵仲言,野猪老大,豪猪老儿,狮子老三,一根筋,两头堵等人挨个过来和葛鹧重叙别离之苦,陈燃虎,冷天鹤带着小辈赶紧趴在地上磕头,葛鹧起双手相搀。
另一旁那年轻人终于从地上爬起来了,他摘掉青铜面具,露出俊俏的面容,清秀中带着一丝俊俏,温柔中带着一丝不羁,眼睛里透着一丝狡黠,他捂着脸也来到葛鹧的身前,倒身下拜。
年轻人开口说道:“父兄在上,弟鸪给哥哥磕头了。刚才假借比武和父兄开了一个玩笑,还请父兄不要生气。”说完趴在地上就给哥哥磕头,葛鹧满脸惊愕,他离开之时葛鸪还是一个大胖小子,此番归家已经出落成翩翩少年了。
葛鹧赶紧把弟弟搀起来,兄弟手足,血脉相连,越看越欢喜,他面带喜色,搂着弟弟葛鸪,在众人的簇拥下回到离开十年的三叶谷。
宋子初并没有急着离开,冷天鹤侍立在他身后,他望着半山腰探头探脑的‘游客们’,冷哼一声道:“传令天下,盟主大人归山,让能回来的都回来庆贺,观山盟大宴三天,将消息给我散出去,让这些细作看个够。”
“遵命”冷天鹤说完,纵身一跃,化作铁喙黑颈鹤,扇动双翅,直奔山下星隐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