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洲,死亡沙滩。
当嘈杂的议论声逐渐消失,领奖台上只留下跳脚大骂,却无人理会的鱼木木。
凌风来到鹤仙人身边,向这个临时的师尊询问道:“鹤师,如果葛鹧确实是冤枉的,又怎么讲?我觉得就这么判断一个人善恶,然后让他失去听雨阁弟子的名额太过武断。”
鹤仙人转过头,很正式也很坦诚地对凌风说:“我自然知道这很武断,所以葛鹧仍是我麒麟仙府的弟子。一个统领南域的庞然大物,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是你无法想象的,你们即将进入听雨阁,这是第一课,这才是真正的修真界。”
凌风愕然,默默地退了下去。
三座仙宫之中,诸位世子的反应各有不同。
最右侧的仙宫中,九世子气得在仙宫中踱步,他看了一眼稳如泰山的哥哥,怒道:“哥哥,你还在想什么?葛鹧已经走了,四哥那副昏庸模样,他能判断谁善谁恶?鱼木木的话他言听计从,这多半是鱼木木的诡计。”
六世子仍然老神自在,他后仰靠在椅上,微笑道:“不要着急弟弟,鱼木木的私仇大家都看在嘴里,不过四哥的本意并不在此。”
九世子诧异地问道:“那四哥要干什么?”
“立威。”
“四哥要借着葛鹧这件事,树立自己嫉恶如仇,光辉伟岸的形象,吸引新进入听雨阁的弟子来投靠他。这是一石二鸟之计,既削弱了我们的力
量,又增强了他自己的声望。”
说完,六世子起身站起,来到了仙宫的一侧,俯视着死亡沙滩上黑压压的人群,缓缓说道。
“那个鱼木木绝不简单。”
九世子琢磨了一会儿,来到哥哥身后,谏言道:“那么葛鹧呢?他负气而走,想必已经恨透了四哥,如果我们能够趁机招募,他必然能为我所用。”
“不,绝不可以。”
九世子满脸不解,忙问原因。
六世子解释道:“今天这么一闹,葛鹧的所作所为世人皆知,无论这些事是真是假,世人都会给他打上恶人的标签。如果我们在此时招募他,世人会怎么看我?”
九世子不甘心地坐到龙椅上,喃喃自语道:“可是葛鹧是个可造之材啊。”
“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的领奖的是本次试炼的前一百名,他们,才是可造之材。”
“葛鹧,棋子而已。”
最前方的仙宫中,大世子津津有味地看着鹿仙人为试炼的前一百名颁奖。
身后黑衣人沉声道:“主人,四世子那里已经下手了,他借着驱逐葛鹧来为自己正名,还请您早做提防。”
大世子冷哼道:“无妨,就老四那个智商随便他先落几子。再说了这下宗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你看,居然还有这么胖的猪猡,这些弟子啊和我们上宗的精英家族弟子相比,差得太多了。”
黑衣人看着大世子油盐不进的样子,好几次都想要闭嘴,又想起听雨真人托付自己时的疲惫样子,他长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张口说道:“大世子,四世子已经露出狐狸尾巴,六世子和九世子那里也是蠢蠢欲动,如果我们不提前准备,恐怕到时为时已晚。”
大世子笑了笑,故作深沉地长叹一声道:“无妨,山人自有妙计。”
领奖台上,鹤焱取过属于自己的琥珀令牌,望着葛鹧的鲜血若有所思。
葛鹧一口气奔出去百里,入眼仍然是一片死寂,他走在松软的沙丘之上,回头望了望化作黑点的颁奖台,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臂抱着腿,望着氤氲的热气,沉默不语。
“喝点水吧。”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风麒麟风不停从自己的异次元空间之中取出水壶,自己先灌了个水饱,随后将水壶递给葛鹧。
葛鹧一边喝着水,一边眯起眼睛眺望着远方。
“我人生第一次不知道去哪里,现在满脑子都是鱼木木那张丑陋的脸,耳边环绕着四世子无情的声音。”
风不停将骚包伞拔了出来,默默地为他撑开了伞,小伞不大却挡不住了炙热的光芒,
风不停没有说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路。
葛鹧缓了好一阵,终于从这场大变中回过神来,他长舒一口气,仿佛在冥冥之中打开了一道枷锁,葛鹧回过头,面带歉意地瞧着风不停,笑道:“连累你了,几乎因为我的事情,连累了风家。”
风不停见他心神回复了下来,也觉得心中大定,他也笑道:“区区狗屁世子,还不敢硬碰我风家,只要我风家老祖宗活着一天,我风家固若金汤。倒是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葛鹧恨恨地说道:“去年在灵蝉子金丹幕,我就被这位四世子驱逐,险些死在崩坏的星海之中。这一
次他更是在整个东洲抹黑我,我如今身披恶名,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此仇此恨,如那滔滔江水,无法断绝。”
风不停还未见过他双目血红,恶狠狠地样子,被吓了一跳。随后他挠了挠自己的大脑袋,道:“据我所知这个四世子夜霸璃为人心胸狭窄,今日你顶撞了他,还公开和他叫板,恐怕他会派人追杀。”
“我们速速还家。”葛鹧收起宝伞,利用练气化形和练气化性之术制作出一只野骆驼,一人一麒麟骑上骆驼,落荒而逃。
鱼木木在颁奖台上闹腾了一阵,悻悻地回转仙宫,他来到四世子的书案之前躬身行礼。
“归还世子法旨,木木已按照公子的意思将葛鹧逐出试炼场,谢公子为木木出此恶气。”
四世子夜霸璃稳坐在宝座之上,闻言满意地说道:“我此举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匡扶听雨阁的正气,让这些奸佞小人都远离上宗。”
“世子志向高远,木木愿意追随我主成就王图霸业。”
“哈哈哈,来人,去一瓶妙元丹,我要重赏鱼卿家。”
鱼木木跪在书案下扣头谢恩,眼睛滴溜溜乱转,不多时一条毒计就从脑中形成。
鱼木木叩首道:“世子大人,葛鹧此人虽然远离上宗,但我唯恐他也因此狂性大发,荼毒百姓,虽然此事与我们无关,但是我等修士,理应为民除害。”
世子的眼中露出三分玩味,他摆手道:“木木,你的心思我可以理解,他当众诋毁我听雨阁我也欲要除之后快,奈何这件事已经在东洲传得沸沸扬扬,他这一死,必然成为老大老六诋毁我的铁证,世人也会说我夜霸璃没有容人之量。”
“这样吧,你传令给底下的诸位供奉,通知此子居住的府县,将他全家逐出楚国,我要为楚国国君除掉这股毒瘤。”
“诺”
鱼木木抖了抖鹤氅,来到了供奉们的休息室,诸位供奉正在品茶闲聊,见这位世子身边的宠臣来到,慌忙站起等他吩咐。
“你们也看到了,葛鹧这个狂徒对世子不敬,世子让我传令,你们走一趟,惩戒此人。”
张供奉凑到鱼木木跟前,小心翼翼地问道:“鱼大人可否透露世子大人要什么结果?”
“全家老幼,一个不留!”
(听雨阁小比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