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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鹧下山信天游 第四章 蛤蟆归村 乞儿求食

半世逍遥半世颠 傻志 3379 2024-11-16 07:10

  阳河县,葛家村

  葛鹧葛自一躺在木板床上发呆,阳光破窗而入,照在他略显稚嫩的脸上。被小麒麟们打得遍体鳞伤的他已经在家里躺了七天,伤势才堪堪痊愈,他赖在床上调息吐纳,只有饭菜好了才会起床,美其名曰练习法术中遭到了同窗的暗算,需要静养调整。

  葛鹧的父亲葛青天和母亲殷月莲经营着一间杂货铺,在村子里卖一些日用品,家中还有十亩良田,一个鱼塘,从收入来看吃喝不愁,是葛家村的富户。儿子学道七年今日得返,夫妻俩十分高兴,老两口只有一子,对葛鹧宠爱有加。

  此刻正在给葛鹧炖鸡,乾元大陆的修仙者向来荤素不忌,亦可以娶妻生子,过上平常人的生活。葛鹧的突然返家,家中的鸡鸭鹅狗,猪马牛羊可是遭了秧,被夫妻俩变着法地端上了餐桌。

  母亲殷月莲一边忙活一边埋怨丈夫:“孩儿他爹,小蛤蟆无缘无故跑回家中,也不是年节,也不是回家取衣裤,怕不是在麒麟仙府顽皮,被竹仙人撵出仙门啦?”。

  一旁编筐的父亲葛青天笑道:“绝无此种可能,竹仙人与俺爹是生死弟兄,虽然仙凡有别,但是感情一直很好,竹仙人他痴迷成仙,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认了小蛤蟆做徒弟,怎会因他顽皮就将他逐出仙门。”

  母亲殷月莲唠叨道:“当初去小蛤蟆去修仙我就不同意,读书不好吗?难道读书无用吗?将来紫袍金带,封侯拜相,享受着荣华富贵,回家省亲,老祖宗也是光宗耀祖,我脸上也沾光。只你葛家一脉,代代修仙,最终得一个什么结果嘞?躲在山沟沟里编筐!”

  父亲葛青天不满地道:“代代修仙怎么了?我葛家曾几何时也阔气过呢,我曾爷爷当年还做过楚国皇帝的官呢,便是我爷爷当年也是个远近有名的炼气士,只是我父与我没了仙脉,便落了凡尘。再说,你这婆娘嫁入我们葛家,便已经姓葛,是不是啊,葛殷氏啊”。

  母亲殷月莲啐道:“还不是你这个老流氓骗得我这小姑娘芳心,心甘情愿地和你来到大山里受苦。”话未说完捂着嘴在一旁咯咯地笑。

  两人默契地谁也没有深说,只是抿着笑继续做活。阳光明媚,院子里老黄狗正在大战狸花猫,猫狗大战仿佛从未停止过,两个活爹从鸡笼打到了牛棚,从牛棚打到了羊圈,打得庭院之中灰尘四起,惹得殷月莲又是一阵笑骂。

  过了一阵子,母亲殷月莲:“这次小蛤蟆回家,便不要让他再上山了,什么求仙悟道,不知所谓。不如啊让他去和他舅舅学习经商,至少吃穿用度不在犯愁,将来把他表妹-翠花那丫头娶回家,也算是生根发芽了!整天学什么道法,能有什么出息?”。

  父亲葛青天嗔道:“小蛤蟆生就仙脉黯淡,虽然仙根颇为灵异,但在神家之中也不出众。本来是断断不能进麒麟仙府的,只是本届麒麟仙府的执事轮到了竹仙人,竹仙

  从小见小蛤蟆长大,不忍我葛家修真世家断根,这才收入山中并且破格收为正式弟子,这是多大的因缘?旁人几世都修不来的福分,你一个小小妇人懂得什么?”。

  母亲殷月莲怒道:“娃娃已然十四娶她表妹,早日成家,多好!!你非得送去修仙,还说是什么福分!哼,说什么望子成龙,自己还是一条虫呢,偏盼望娃娃成龙,真是荒诞,呸,我的儿子一定要听我的!”

  父亲葛青天也被自家媳妇撩拨的火起,张口道:“你的儿子?小蛤蟆姓葛不姓殷!没有你家爷们你如何能自己生出儿子来?”

  夫妻二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躺在床上吐纳的小道童被吵闹声嚷得头晕脑胀,不禁感叹七年前离家入山真的是最好的选择。掐算着时间自己的外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他缓缓起身,将自己的衣物打成一个包袱,背着包袱从窗口跳出,一掐道诀,足下生风,向着北方飞奔而去。

  小道童葛鹧七岁入山学道,学道七年,如今已经一十四岁。上山的时光不是在努力苦修,就是在顽皮嬉闹,从未在人间行走。为了躲避父母例行的争吵,他决定不辞而别。小道童葛鹧为人机敏,此番远行带了许多应用之物,却唯独忘了带三界五洲,七湖四海世俗世界最应用之物,那就是钱!等他发现这一点时他已经飞奔离家八十里了,想象着返回家后母亲那加倍的唠叨,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前行。

  不知不觉间小道童葛鹧已离家五日,这五日里风餐露宿,只能以不认识的野果为食,渴了以山泉为饮,浑圆的体形不知不觉间瘦了一圈。十四五的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的时候,又在此时练气初期的修为瓶颈开始松动,急需外界灵力的灌输,这两股力量不停地撞击干瘪的胃,直把葛鹧折磨得苦不堪言,仙家有辟谷丹,可是他这种炼气期的道童哪里会有,直饿得他两眼发蓝,看谁都想咬一口。

  这一日来到了一个小镇,正要经过之时,一阵异香伴随着晨曦特有的氤氲将他死死锁住,香气调皮地绕着葛鹧转圈,撩拨着他周身十万八千根汗毛,刺激着他每一块血肉。小道童葛鹧终于抵挡不住瘫软在地,内视五脏,惊奇地发现干瘪的胃在体内剧烈跳动,颤动的速度都快赶上心脏了。他像闻到食物的狗一般找到了异香的源头-早市里一间小小的包子铺。

  这里的香气到达了极点,鲜嫩可口的肉馅味道纠缠着面粉蒸熟的味道在空气之中四处扩散,恰好一屉出锅,远望这一笼包子个个晶莹剔透,吹弹可破。近看一个个粉嫩嫩地,轻微一动,一笼包子个个摇摇晃晃,肉眼可见的肉馅在包子皮里流动。更要命的是一阵热气从蒸笼之上升起,向着呆立的葛鹧飘啊飘,荡啊荡,葛鹧彻底地呆住了。

  包子铺老板正在忙活,忽然心神一动,望向店铺的对面,只见对面瘫坐一位仙童,生得白白净净,却大脑袋大眼睛大肚子,活脱脱蛤蟆成精,青蛙神转世。只是面有菜色,此刻目

  光涣散,正死死盯着自己刚出笼的大肉馅包子,口水流了满地打湿了他道袍的前襟。

  老板只觉得有趣,便言道:“那少年,你怎被这包子馋成这个样子,买一笼吗?我这大肉馅包子货真价实,十文一笼,你要多少?”言罢对面少年恍若未闻,依然目光涣散,死死地盯着肉馅大包子,包子们调皮地来回晃悠,仿佛在说,来吃我呀,你来吃我呀!

  包子铺老板见到直觉得好笑,不知谁家的小娃子馋包子馋成这样,他又询问了好几声,葛鹧这才反应过来,见包子铺老板乐呵呵地看着他,自觉有些失态,老脸一红,擦了擦嘴老实地说:“老人家好,在下出门匆匆忘了带钱财了,没钱买老丈的包子。”

  包子铺老板笑问道:“你是谁家的娃娃?”

  葛鹧客气道:“小道不是本地人士,出来找我师姐,路过这里,只因多日没有进食,所以丑态尽出,老丈见笑了”。

  包子铺老板大笑道:“你这少年不大,说话真是有趣,举手投足之间仿佛小大人一样,来吧小伙子,我请你吃包子,不要你钱!”

  葛鹧眼中放出万道金光,激动得浑身肌肉乱颤,真比自己突破到练气期还要兴奋,他一蹦三尺高,连窜带蹦地走入店中。包子铺老板端上来热乎乎地一笼包子,只见葛鹧狂态毕露,一手一个大包子就塞进嘴中,两个大包子在葛鹧嘴中谁也没碰到谁,就被咽下。

  他撸起腮帮子,颠起后槽牙,拿这个就那个,拿那就这个,这顿胡吃海塞,其势如狂风暴雨,其态如风卷残云,一笼屉包子瞬间见底,包子铺老板连忙又拿了数笼。就在老板啧啧称奇之时,他的小女儿听闻店铺之中异响,一推门扉走了出来。

  葛鹧抬头见一位面容姣好,眉清目秀的少女正抿着嘴冲自己笑,顿时大囧,一个不留神间一口包子噎在哽嗓咽喉,不上不下,咳嗽不止,包子铺老板父女俩哭笑不得连忙前来帮忙,捶打后背好一阵子才缓解危机。

  最终在第七屉包子见底的时候,葛鹧终于停了下来,撑得葛鹧扶着墙慢慢地喘息,那位少女笑得前仰后合,为他端来了水杯,黄莺般的笑容环绕在小小的包子铺中,葛鹧老脸一红,暗骂自己好没出息。他目光之中带着感激向包子铺父女做了个揖,感激道:“今日救命之恩,葛鹧必有后报,多谢老丈了”

  包子铺老板只是摆了摆手,笑道:“几笼包子,不值一提,谈不上恩情”转身向着女儿一摆手,女儿拿来用油纸包好的一袋包子,递给了葛鹧。老丈道:“再往北走山高路远,少有人家多有虎狼,少年郎这袋包子你拿着,多少也解你饥饿”葛鹧接过包子目光中有些湿润了,仙道无情,人间有爱,有多少人能在你贫困潦倒之时伸出援手,给你一饭之恩?葛鹧深鞠一躬,与父女辞别,投大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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