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火红的夕阳垂挂在西天的边际上,将最后一丝的光辉照耀向大地,为万物生灵披上了一层血sè的光彩!
一道黑线从西面的地平线上越出,滚滚犹如九天雷动的轰鸣声续续传来,伴随着轰鸣声的越加响亮,那道黑线也如大海荡起的波涛越发的汹涌起来!
整整一万铁骑!
冠军中郎将张边军的一万铁骑,他们追到了。
祝彪不得已引军遁入资阳,他部行军的马车如果被一万铁骑给冲了场子,四万来兵马能有一万逃脱生天就是好的。
即便是步军行进,途中遇到一万骑兵,那效果也比宋军此时的马车队撞上一万骑兵的好。前者还有一拼之力,后者可十分有可能连头都露不出来就车毁人亡了。
一天之后,郑国雄带领着三万兵赶到资阳。再有三rì,邓忠的先头部队,当初追着祝彪军进邢州的一万余骑兵赶到。但是邓忠的大部队,此时还远远落在临河,还没出开州呢。
“轰……”一颗石弹重重击在城垛上,已经掉了一个角的城垛这次终究没有躲过彻底崩毁的命运,轰隆一声砖石飞溅的同时,哗啦啦的向着城墙内倒去。
资阳西门的瓮城上,不同于北汉的外城,中原的瓮城多是内附的。外城在两天一夜的轰击中已经多处破损,但瓮城却还是相当的完好。
祝彪站在其上,眉头紧锁的可以夹死蚊子。晋军器械充裕,晋王虽然恨郑国雄打了打烂仗,但该给的器械还是源源不断地送入军前的。像现在就正发威的霹雳车,足足五十具之多,一水的大号。石弹标准重80——100斤,撞之城砖亦如粉齑。
资阳县城城防并没有豆腐渣工程,但晋军两天下来,也打的西城墙一塌糊涂。
郑国雄仗着底气足和霹雳车的强劲,一波大军攻城后跟着就是磐石雨下,而一个个磨盘大的石头落下后紧跟着水涌般的晋兵杀了上来。还时不时的来一次四面围攻或是挑灯夜战。手段看似简单,却实际上极其富有节奏感,让宋军士卒rì夜都不得好好休整,个个jīng力补充不足,体力储备不断的下降。
面对郑国雄的进攻,这几rì来祝彪虽一次次的打退了晋军,可自己兵马的损耗也不少。敌我伤亡比率迟迟不见回落,甚至还在慢慢走高。居‘高’不下的损伤让祝彪倍感焦急和压力,自己才四万多人马啊,跟郑国雄这样的耗下去,rì后还如何破开资阳这个死局?当然这种情况也让郑国雄心中大感快慰和兴奋。
“都督,来看看这个。”宁道思没有死在那个夜晚,现在他是郑国雄手下的得力干将。两指捻起密信递给了刚刚进来的郑国雄,郑国雄抓过来一看,脸sè立刻为之一变。脸sè转了几转后,郑国雄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下事情难办了!”他没有想到城内宋军的实力竟是那般的雄厚。四万人,比自己的步兵还多。
这里也更能清楚的看明白,所谓的逃兵、逃亡,纯粹就是祝彪耍完的把戏。宋军逃亡的三天中确实有大批的逃军,但这个数量根本没有损害到宋军的根基。
可连他到今rì刚才,内心里还一直抱着期颐,期颐当初的宋军确实逃走了大半。但留下的都是宋王的jīng锐和老兵。
据开州那里的军报,祝彪手下的兵马很大一部分都是由降兵收编而成的。郑国雄之前就一直这样想的呢。
太阳落山了,琥珀sè的晚霞渐渐地从天边退去。朦胧的暮sè敷衍在天地间,渭水由清灵透彻变成了沉沉的铁青sè。天空初出的星星静悄悄地嵌在灰sè的天幕中,就像是永恒不动的烛光一样动也不动。灿烂的晚霞渐渐归于平淡,一轮亮晶晶的弯月在半空中升起,像是一只孤舟飘荡在茫无涯际的天空中——
天sè彻底黑了下来,然资阳城下的晋军却没有一想要罢兵回营的意思,一根根火把燃起,一堆堆篝火升腾。
号角齐鸣,鼓声震天,黑压压的晋军再次开始变阵。显然他们在酝酿着又一次的进攻。借着夜sè的掩护,在城头的宋军士兵看不到的地方,三十具高耸的井阑已经在晋军的后阵鬼魅般竖了起来。
郑国雄昂立在一万军前,双眼目视着前方二百步外已是破败不堪的资阳城西城墙,蕴含着森森杀机的凛然决意在他一双深邃的瞳孔中绽然爆发——
这就是他最后的选择,苦苦盘思了一个多时辰后才做下的决断——拼掉资阳城内的一部分宋军。
他们这边还有两万多人的骑兵,祝彪军只要折损一部分,他们再出城就是送羊入虎口了。而两万多骑兵分守四面城池,那时的宋军再有突围都不可能了。
“打仗,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你的实力太弱了……”郑国雄看着资阳城头。他真的有怕祝彪再出幺蛾子,四万人的军力,实力并不错,就是手中还有两万多骑兵,他也不能完全安心。
可要是宋军从四万人变成三万人,甚至是两万多人,那时他就可以安心的在城外等待邓忠大军的到来,最后再由大军行最后一击。
资阳西城头。祝彪两眼微微眯起,眉头也为之一紧。郑国雄这是要夜战吗?城下晋军此刻给他的感觉不一样,有一股腾腾的杀气和厉气。这根之前rì子里晋军的佯攻是明显不同的。
暮sè之中,祝彪眼中寒光一掠而过。既然郑国雄像玩一把,“那老子就陪到底!”就是有后续兵马又如何?看你郑国雄能把我怎样!?
祝彪霍然回首,环顾左右。但见守候在城头上的宋兵虽神sè有显出一定的疲惫,但个个战意迥然,眼睛中杀气毕露,士气军心全无问题。
“呜呜呜————”
“咚咚咚————”
城池外面,鼓声、号角声越发的嘹亮高昂。
晋军阵前,宁道思手中大刀高举过头,然后往前猛的一劈。肃立在他身后一员晋军校尉立刻打马奔出,“步弓手,随我上——”
“轰轰轰——”那校尉一声高吼,就见晋军阵中一千刀牌手、三千名步弓手快步突出阵前,阵阵脚步声轰然若雷鸣。
三千步弓手疾步奔到资阳城下一箭之地,挽弓搭箭。面前再有高举着盾牌和火把的刀牌手肃立,浸过火油的麻绳被一道道的缠在箭簇上,在火把上轻轻一触,火星在箭阵中陡然亮起。
下一刻,那晋军校尉挥枪向前一刺,三千支熊熊燃烧地火箭顿时掠空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道醒目地轨迹,奔向着资阳城头呼啸而去。
资阳城头。
祝彪挺立如松,灼热的眼神死死地地盯着城下,雄健的身形似乎一座大山般动也不动。城头之上,千余宋军步弓手未见得祝彪发令,只得和一众刀枪兵一起紧缩在城垛、盾橹后面,但一道道火热的的目光依旧时不时的望向祝彪。
等到祝彪一声令下,鼓声响起后他们便会挽弓放箭,冒着落下的箭雨,将一篷篷同样锋锐的箭矢倾泄到晋军头上。
几rì下来的拉锯战,资阳城内宋军的军资储备消耗极大,尤其是箭矢这方面。祝彪心中估摸着数量,又见到晋军步弓手都有刀牌手守护,心知这般对shè收效不会太大,是以倒不如任由晋军shè来。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这次夜战晋军的气势后,祝彪心中有过一种不祥的预感生出。
这次晋军攻城和以往有着很大的不同,祝彪能很明白的感觉出这一,但为什么呢?是什么让晋军让郑国雄改变了注意呢?
他要心应对,谨慎再谨慎,心再心。
杀呀——
冲啊——
资阳城外突然暴起一阵山崩地裂般的呐喊声,伴随着步弓手漫天箭雨的出击,早已经严阵以待地晋军jīng锐步兵蜂拥着冲向城头,个个就如脱缰地野马,决堤的洪水向着资阳蜂拥而至。星星的火把照亮了晋军士兵狰狞的脸庞,在这一刻,不仅是他们还有城头的宋军将士,他们的眼睛中只剩下无尽暴虐的杀机。
吼!…………吼!!!
几乎是在两千晋军发起冲锋的同时,晋军后阵也响起了整齐而又洪亮的号子声,伴随着有节奏激昂的号子声,整整三十具高耸地井阑开始缓缓向资阳城头蠕动。晋军阵前,宁道思悠悠回首,冰冷的目光掠过那三十具高高的井阑时,嘴角不由浮起一丝狰狞的冷笑。
现在冲锋的两千晋军和他们手中的云梯车就是一个引子,引来城头宋军尽可能的反击。今夜之战,郑国雄真正的后手是那三十具器械,它们才是郑国雄真正的杀招。
近些,再近些!
通红的火光照在祝彪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如星辰一样晶亮的眸子里满是冰寒肃杀,望上一眼就能让人感觉着如是坠入了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头脚下四周都是无尽的冷寂,无尽的沉渊。
震耳yù聋地喊杀声中,两千晋军终于蜂拥而至了。从城头上看下,透过星星火光的照耀,两千人就像是一片黑压压地蚂蚁,拥挤到了资阳城破烂不堪的西城墙脚下。
轰轰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