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阵外的骑兵战场。
“弟兄们,跟我走——”祝忠大吼着,引一支铁骑分兵而出。
半个时辰的拼杀中,颜渂的近卫骑兵终于支撑不住了。猛烈地撞击一波接着一波,薄刀岭铁骑坚持到了最后。
现在战局已经不需要他们再全力以赴了。祝忠立刻引出了一支骑兵出阵,向南绕过一个大大的弯弧,避开战场zhōng yāng正在激烈绞杀的两军主力,径直杀向了龚瑞所在的,现在已经空虚无比的中军!
龚瑞面sè有些惨然,望着当前的战场他的心在颤抖。己方还略占优势的兵力配置下,自己所有的手段都用了上,但战场的局面还是一的向汉军倾斜!
他心底里涌出一股无言的苦涩。
“将军——”就在龚瑞心神也黯然气馁的时候,一声凄厉的长嗥突然在他身边响起。猛的打个激灵,龚瑞霍然转过身来,两眼狠狠的望着边上那个吓了他一跳的亲随。
“将军,西南方向来了一支骑兵——”那亲随根本就没注意到龚瑞愤怒的眼神,依旧望着西南方惊叫着。
“骑兵?”龚瑞霍然sè变,颜渂的回报根本就没送达,如果他现在已经胜利的话,那么,这支骑兵还会是颜渂的吗?
“敌袭,是敌袭——”不是颜渂部,那就定是汉军铁骑了,他们杀败了颜渂之后绕过zhōng yāng战场杀过来的。
千里镜迅速望去,可灰蒙蒙一片。狼烟动地的根本看不清。
龚瑞面sè一厉,“有多少骑?”眼睛看不到就要用耳朵听了。能跟在他身边随侍的人可没一个废物,这个叫出声来的那人曾经就是一个长年在边塞与胡狗溜圈子的级镝锋。
“约两千骑!”那人跳下元戎车,趴在地上地上附耳一听,然后不起身的回道。
“将军快看……骑兵!”
这时又有亲随惊叫,龚瑞抬头望去。就见西南方的旷野上,已经清晰可见了一道灰蒙蒙的土龙,无数奋蹄奔腾的战马正沿着平坦的旷野,杀气腾腾的席卷而来。
龚瑞脸上显出了一抹冰入刺骨的冷笑。既然来了,那自己就接下!“传令后军近前。步阵。”
身为统军大将,龚瑞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元戎车。否则的话,帅旗被毁,奋战中的大军军心怕立刻就会瓦解。那个时候可能就不只是败阵,而是要全军覆没了。
轰,轰,轰。最后的五千周兵被龚瑞拉上了锋线。
“将士们,随我杀贼——”龚瑞挺起手中长枪。策马昂立在五千军组成的方阵之前。一部分周军步弓手也得到了将令,一支支利矢搭上了弓弦。
“冲。冲,冲——”
祝忠冲锋中最前,大刀飞舞着拨挡头落下的箭矢。身后不时的传来惨叫声和坠马声。
骑军冲锋步阵,那向来是要先承受一些损伤的。
“中山儿,拿命来——”
臻晋入成名高手一级,祝忠在沙场上也算的了是一员猛将。快马急冲下箭雨根本透不过飞舞的刀轮落在他身上,何况他身上披挂的还有重重的战甲!
近了,越来越近了。空中的箭矢飞快越少,最终全部停止。祝忠也已急冲到龚瑞阵前二三十步。大吼一声。手中的镔铁大刀狂暴地挥出,锋锐明亮的刀首在空中划出一道淡淡的痕迹,犹如贯rì白虹,带着一股无比惨烈的杀伐之气,迅猛快疾地飞斩向龚瑞。
冷冽的刀锋临头劈下,龚瑞面sè霍然一正,一股凛然的神sè也从他的两眼中闪现。“啊——”狂吼声中龚瑞牙关咬紧。挺枪相迎——
“锵!”
一声剧烈至令人窒息的金铁交鸣声中结束了刀枪的第一拼。祝忠怒目圆睁,双臂持刀极力向下压去,口中伴随着发出一声雷吼,为自己这一击更添了三分气势。
然而这些却做了无用功。龚瑞是谁?唐王的舅子之一,见过的高手多得数不胜数,心智久经磨砺,哪里会受半影响?举枪硬架,死死地停住了这迎头劈下的一刀,双方僵持片刻,然后齐齐发力,各退了开来。
祝忠内力较之龚瑞逊sè了一筹,毕竟他只是才进入成名高手一级不久,龚瑞却已经进入了多年。内力相交上祝忠当然会首先支撑不住,两人气力也旗鼓相当,祝忠被压制了一下带马多退开了两步。
滚滚的骑兵杀到。带着无尽的狂野撞向五千周兵布置的步阵!
骑兵阵中。
少了两千多人让汉骑的优势打了不少折扣,可他们气势已经起来,颜渂再不甘心,再冲锋陷阵,手下的兵马也在渐渐地退却中。
步阵中。云翳指引着最后的五千汉兵也添入了战阵,加入了左中右三方里的盛腾芳麾下,让兵力最为薄弱的中部一下子挺起了腰杆!
“匹夫受死——”几名君晓快速拦在盛腾芳面前,为首一人同样手持一口大刀,借着战马冲力拦腰一刀斩向盛腾芳。
“无知鼠辈,也来献丑。”盛腾芳嘴角冷冷的翘起,充满了不屑一顾,手中画戟微微一转,闪耀着血光的戟刃带着一股不可匹敌的气势就向着那周军将校狂卷扫出。
“砰——”一声金铁交鸣。那周将只感觉双手里一麻,接着就是一轻,三十来斤重的大刀已然被直直磕飞了出去。
寒光再从他腰间一闪而过,盛腾芳画戟去势依旧,一击斩敌两段。
“狗贼——”
跟随那周将而来的另一名周军将校眼红了,开杀至今,盛腾芳杀掉了他太多太多的同袍。大吼一声,拍马舞枪就直杀来,在他的身后身后,二百来名周兵也重新聚集起来,向着盛腾芳发起了悍不畏死地冲锋。
“你也给我死去——”盛腾芳一身的勇力没有尽头,六十二斤的方天画戟呼啸的挥出,狂暴地斩向周将胸膛。
“休想——”
那名周将怒吼回应,看都不看罩着上身打来的方天画戟,长枪一震如一条毒蛇一样,直钻向盛腾芳胸膛。
“以命搏命?想得到美!”盛腾芳冷冷一哼,狂暴的方天画戟不见顿势就化劈为扫,‘锵’一声巨响中,周将手中的铁枪已经被狠狠地荡开,盛腾芳纵马直入,画戟再次化扫为扎,直直的没入了那周将腹部。
血花飞溅中,双臂微微用力挑起,方天画戟上挂着整具尸体就甩飞了出去老远,随后看不看对手一眼,策马疾驰而过。
“噗噗——”
利刃切入骨肉的闷哧声响起,两千余骑兵一涌而上,几乎是在第一次撞击中就击溃了拦在面前周军步阵。祝忠部损失不少,可更多的周边也被汹涌而至的铁骑斩杀马下。
“拼了,弟兄们杀呀——”
眼见多年的袍泽今rì尽数丧命,一个都伯身旁仅剩的十数名残兵完全红了双眼,冲天的杀意蒙蔽了他们的心头,嚎叫着,十几人攥紧长枪大刀奋不顾身地迎上了祝忠,以及紧随在他身后的大队骑兵。
寒光霍霍,七八支长枪恶狠狠地刺来,或是向着祝忠本人,或是向着他胯下的坐骑。另外大戟、大刀也拼命地向着人马招呼道——
“滚开——”
祝忠还要与龚瑞拼杀,哪里有功夫特意搭理这些残兵,暴喝一声,镔铁大刀闪电般挥出,黝黑蹭亮散发着淋淋寒光的大刀犹如一条在云霄中翻腾地黑龙,在空中喧嚣而肆无忌惮的掠过。激烈的撞击声中,十数名周兵或身首分离命丧当场;或磕飞了兵刃连人都摔倒在地,顷刻间,他们的奋武就被祝忠蛮横的给捅了个稀烂!
不做停留,祝忠策马飞驰而过,直取几步外挺立马背上的龚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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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知道玄甲铁骑与这支汉骑碰撞后,会是什么结果!”
战场上数以万计的人在搏命厮杀,战场外却另有一批人视鲜血如无物。
如果盛腾芳、袁洪、李宪、祝忠等知晓了其内因果,肯定会深深地感到悲哀的。自己拼死拼活的打生打死,在旁人眼中却只是一场实验,一场检验兵马战力无关胜负的仗,那会是何等的悲哀啊!
“想来该是差不多吧!近卫骑兵虽没有玄甲铁骑jīng锐,但相差也是有限。何况人家汉骑还没有主帅带领呢。”
几个被高手保护在中间的文士,举着千里镜,你一句我一句,话中都还有笑声,可以看得出,他们心中是真的不关心这一战的胜负的。这绝不是只在嘴上——
“到这支汉骑的主帅,那祝彪可是真的不能觑。看他从军入伍以来的仗阵,有力战,有巧击,有正面摧敌,有奇兵制胜,还可以守城不动如山,实是不可多得的一员名将。
大王若明白的插手北汉,此子该当是我军一劲敌!”
“确是名将之姿,如能收服于大王来弥足有益。但该很难!”
“是啊,看其人行事,不像是朝秦暮楚之辈。不过中山国十万兵马随后就到,汉军如若援军再出,那该就是此子领兵了,我等倒也正可以看一看此人风华——”
“走矣,走矣!战已殁……”
“同去,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