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月,秋老虎还是火辣。(.c om)
中山国一地,官道旁的驿站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不时可以从中看到气派不俗,一身官气的文武官员,不过更多的还是商人,往来过客,和佩剑带刀的江湖中人。
“二,来壶茶!两荤两素再加一汤,看着上来,要快!”
一个俊俏公子和着一个三旬的高大壮汉,坐到了临窗的一张桌上。二忙殷勤的端茶上来,“公子爷稍等,马上就来!”
闹嗡嗡的大堂并没有因为二人的出现有什么变化,虽然那少年公子着实俊俏无比,望之都不似男儿,但那又如何?他进来的时候动作低调可没故意去引人瞩目。
“……公子,这下您安心了。老夫人发了话,准您去中原,只要以后保持着联系就行。朝廷那边的事,已经给您推了!”
“既然允我,那你干嘛还跟着?我一人千里独行,不是顺顺溜溜走下来了吗?母亲、嫂嫂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找着了大哥,我自会回去!”
这公子正是女扮男装的祝采儿,北平的那档子事总算是过去了,让她心里好松了一口气。但是眼下烦心事也不是没有,她在棘阳露了行踪了。那三个被她狠教训了一顿的青沙帮众,果然是拿誓言当屁话的江湖痞子。回到青沙帮就立刻向徐宝川告了状,不过徐宝川能从祝明手下出头人还是有心得,问的甚是清楚,当知晓了云朵儿之后,立刻就联想到了一个可能……于是,在曲州的道路上,祝采儿就不仅要躲着血神卫还要跟河东派来的人手藏猫猫。耽搁了不少的时间!
可最终钱宝、赵飞哥俩还是找到了祝采儿,赵飞前后联系,钱宝就始终跟在祝采儿身边。现在情况,大体上祝采儿是可以安心了。
听了姐的话,钱宝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只咧嘴笑。惹来祝采儿无奈的一个白眼,就是这样。
“唉,听了没有?祝彪那贼子前些rì子在中原放了好大一回水,淹没了数百里地界。百万亩良田成了渔泽,俞十万生灵遇难,大周朝廷的四十万大军被捉了鱼虾啊!”
“听了,哪能不知道呢。我看祝彪贼子是自取灭亡,自绝生路。会州大水过后。大周朝野视之如仇*,两边再无一丝可回旋之余地了。天京那边把对祝彪都盖在宋王之上了……”
“连中原的江湖中人也视祝贼为民屠,大批的高手追逐其后呢!”一个压低了调子的声音插入其间。
“那是。十万百姓啊,一场大水全没了,数百里方圆成了泽国,谁能放过祝彪这祸首?”
一声引起了十几声,然后迅速在整个大堂蔓延开来。
“咔嚓——”手中的水杯被祝采儿握的粉碎。俊俏的脸面上全是肃冷的冰寒。
“姐息怒!”钱宝心中也气恼的很,他视祝彪为恩人,眼下大堂之人,张口祝贼闭口祝彪的话他听了岂会无怒火?但他是长年走江湖的人了。就是脾气再直再硬,忍耐力还是有的。
“这里人多眼杂,不是怄气的地方。姐如果要解气,等那些嘴里不干净的东西出去后。再收拾不迟。”道最后,钱宝眼睛里也全是冷冷的煞气。
祝采儿知道。大庭广众之下并不是自己发作的好场合,因为北汉与中山之战的因故,祝彪在中山国里可不会有好名声在,现在似乎留有了把柄口舌,不被中山国幸灾乐祸,过一过嘴瘾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她就是难以忍受,只想提剑把那些嘴巴吃屎的家伙舌头全割了。
“走——”一块银子放在桌子上,祝采儿提剑走出了酒楼,再在大堂里坐下去,她不敢保证下一刻自己会不会就提剑杀人。
“盯着那几个家伙,我要把他们的舌头割下来!”祝彪在祝采儿心中不仅是个兄长,更隐隐有着父亲的影子。这些年里长兄如父这四个字祝彪对祝采儿是做到了十足。她绝不愿看到一个字听到一个字对祝彪的污蔑。
而至于那些人的什么大水,什么数百里方圆成了泽国,过十万人遇难,那又如何?不是还有四十万周兵成了鱼虾了吗?自幼生长在军伍家族,少年又有祝彪的影响的祝采儿,毫不例外的判定那是对的。
不因为祝彪是她的哥哥,只因为十万比四十万这一悬殊的比例。就是别的什么人放的那一场大水,她也认为值得的。
打仗,在祝采儿心中那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一场大水淹了敌国几百里方圆还有几十万大军,死了十万百姓,多好的事情。固然对象是中原人族,似乎有疙瘩,但一直以来都深深的被北汉‘汉胡两不立’这一民族观所影响的祝采儿,潜意识里也不会有半抵触。
而钱宝,他是周人不假。可是他的老家在蓟州,距离会州有万里之遥,两者完全是两个世界,况且现在又各为其主,也没有半的疑议。
于是,被愤怒的就是大堂里那些懦弱不堪的中山人了。
自从祝彪昔阳一战后,中山人在汉人眼中就是懦弱无能不堪战的代名词。而钱宝在听闻了祝彪征战中山的战例故事之后,也打心眼里看不起中山国,当然暗地里也为期间周军的表现而汗颜。
七千白袍克简阳之事,四万周军的耻辱表现可一都不比昔阳城下的十二万中山军的表现鲜亮多少了。两边大哥不二哥!
但钱宝鄙视中山人,却不会一样去鄙视周人。中山人是懦夫,大周绝可不是懦夫,那是曹国安自己无能。钱宝这样坚持的认为,因为他自感自己就不是怕死的人。所以,简阳城的四万周军是例外。
……
一座疏林之外,在迷朦的月光掩映之下,疏林中人影纷闪。打斗的吆喝声。更是清晰可闻。
钱宝以自己的肩膀,替祝采儿接下一剑,他的对手,赫然是一个浑身赤血sè衣装的剑手。
沥血门的血神卫!
这样的装扮,在整个北隅六国都是赫赫有名的。
当那名血神卫剑手一剑刺中钱宝肩胛,却懵然发现,自己使出用力的一剑,剑尖透过一层坚韧的存在后只刺入了血肉一。那是钱宝贴身还有一套铁线蛇皮内甲,祝彪当初从云梦大泽带回的一批铁线蛇皮、恐鳄、虎蛟乃至寒螭皮革、鳞片。现在全都制成了一套套的内甲。
钱宝加入的时间还短,分到的是最低级的铁线蛇皮内甲,赵飞也是如此,但是这内甲的胸口处也依旧镶嵌着一片巴掌还要大的寒螭鳞片。 血神卫是沥血门的jīng锐,虽然沥血门大清洗也牵扯进了其中。颇伤元气,但成员素质还是很不错的。立刻就晓得自己遇到了什么,张口就要提醒其他同伴,同时拔剑。但一切都来不及了,他还没来得及拔剑,钱宝就已经反手扣住了他的右腕,只听到“喀喳!”一声脆响。那名血神卫剑客的右腕已被整个捏碎,人不由得发出一声如杀猪般的惨号。
钱宝狰狞的狂笑,姐都已经进入中山国地界好几百里了,这些狗rì子的血神卫还敢追上来。前两rì在酒楼外面教训了几个喷粪的家伙。这群狗东西就像闻到了腥味的猫一样跟了上来,不狠狠地教训上一番,狗就改不了吃屎!
猛然振臂一甩,那名血神卫剑手就带着惨叫的余音飞向一棵环抱粗的大树。“噗!”的微响之后。惨叫停止,血神卫剑手的脑袋也变成一颗红红白白稀烂成一团的烂柿子。
一击得手。钱宝狂悍的大吼一声,立刻又冲向另一名围攻祝采儿的血神卫去。那名血神卫,见同伴刚才下场,连眼睛也都红了,立即放弃攻杀祝采儿,反剑砍向钱宝。
五名血神卫,死了一个,又被钱宝拉去了一个,祝采儿面前只剩三个了,就更无压力。踏着祝彪交她的《凌波微波》,身法飘渺的游走在三支利剑之下,血神卫绵绵不绝的攻势始终都没能挨她一身子。
“噗!”手中利剑燕子抄水一样在一名血神卫剑手面前晃过,血神卫剑手被虚招逼的向后一缩。祝采儿左手翻掌一拍,呼呼掌风狂风一样刮向侧面敌人,再斜踏一步躲过最后敌人的一刺。
以一敌三,这似乎是祝采儿应付敌人该有的步骤,但是谁又能想到祝采儿身上富有的那么多奇功绝学呢?
掌风迎面之敌知道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丫头,年纪不大,功力却强横的很,不敢硬面招架,抽身推开。侧身首先被长剑虚招避退的血神卫即使再度欺近递招,却猛感到一股掌力疾近到自己下腹,魂飞魄散了一样急往后退。但根本来不及,被这一掌险些震破了丹田,一口鲜血喷出去,倒跌的飞出去两三丈远。
《白虹掌力》,指东打西,令人防不胜防。
两个血神卫怒不可遏,其中一个纵身劈面杀来,手中长剑光芒暴涨,丝丝杀气透体,森森剑气夹着千百条锐风冲着祝采儿排空激shè。
另有一人手出一剑“星河倒挂”,震起匹练如虹,拖着九银星,飞袭祝采儿周身重穴。
祝采儿对着漫天剑影毫不在意,脚踏着《凌波微波》,在剑影光芒之间游走,胜似闲庭信步。兰花拂穴手施然然出,犹如凭空中盛开了一朵幽兰,血神卫两人“肩胛穴”蓦觉劲风袭体,那里还顾不得伤敌,忙全身分往左右斜卧至地。
祝采儿趁机上前,利剑用上了一招《落英神剑》中的一招,那被剑指的血神卫只感觉眼前骤然变得尽是朦朦的银sè花瓣,他脑中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脖子里就是一热。脑袋已随着狂喷而出的鲜血飞高三尺,带着一脸茫然的表情,砰然落地。
一场激烈的拼杀在半刻钟不到的时间中落幕,五人一队的血神卫全灭在了祝采儿和钱宝手中,后者干掉了两个,前者剑斩了三个。五个血神卫式样全都难看之极,挂在钱宝手中的就不了,死在祝采儿剑下的三人也两个掉了脑袋。一个被一剑穿心!
就是那个被白虹掌力打出去的家伙,最后给补了一剑。
心理面正是憋气的窝火的祝采儿,拿血神卫大撒了一番怒气,狠泻了泻郁火。那里还管沥血门不沥血门的啊。之前躲着避着不是真的怕了,而是看沥血门还算正面的名声。现在不开眼的撞进来,不拿这个先头队开刀拿谁开刀?
“姐,走吧。这帮子血狗人多势众,一旦发现先头队联系不上,会很快就扑过来的。”
“走!”还剑入鞘。祝采儿脸sè比起杀人前已经好了很多。“中山国记吃不记打,六大派也一样不是好东西。等我告诉大哥,全收拾了你们——”
“驾驾……”两匹骏马疾驰而去,很快马蹄声也消失在了树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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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州,武井郡。
十万周军挡在在祝彪路前。自从他冒天下之大不韪轰塌了沧澜河和宾水河。水淹数百里方圆之后,在张邦彦的内应下,没有费太多jīng力和消耗就干净利索的收拾了朝廷的四十万大军。
其中俘获就高达三十万之众。周军中为数众多的拒不投降的军校、军将让祝彪萎缩已久的口袋坐火箭一样重新鼓了起来。比如崔公来和沈周一,穿着齐整的二人每人都贡献了整整千金给祝彪!
而祝彪随后一系列‘收缴’战中冲锋在前,厮杀在前的样子,落在宋王等‘内情人’眼中那是发泄心中的憋闷,担负着天下骂名。谁能没有压力呢?而在外人眼中,那就是丧心病狂。
沈周一还好,根基不深。那崔公来来头可是大得惊人,清河崔氏在整个大周都是赫赫有名的豪门权贵。崔公来为其嫡宗。并且是其当代的中坚之一,被祝彪这么一剑斩杀在了潜江城楼之上,可谓是与崔氏接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可谁又知道祝彪真正追求的是他们看不见的金钱呢?!
570金,这是祝彪现在的储备。
而他也正是带着一身骂名和恶名。领着八万余宋军以外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冲出了潜江西北部的泽国,杀进了石州。超过三十万的俘虏被他毫不吝惜的仍在了水邑——宝县一带。人人大腿、脚后跟上都挨了刀。结果当满身泥泞和不堪的宋军出现在石州地界的时候,石州周军都还没完成调度组成一条像样的防线呢。
之前石州上下就跟崔公来、沈周一认为的一样,宋军残部必然会被剿灭于会州境内,无一疑问。那么如此的话,他们干嘛还要去多那一道子,做准备呢?
可事情就是这样的难以预料,宋军从十死无生的绝地杀出了一条活路,八万多人活生生的出现在石州面前了。
于是石州上下手忙脚乱了,全州二三十万大军,实力远胜祝彪部,但是这二三十万大军几乎全都平均分布在各地方郡里头,单个的一郡,可万不是宋军的敌手的。即便八万多宋军超过一半人是无甲的。
祝彪要尽快的通过洪区,军中的兵甲器械全都靠马匹牲畜来驮运,人唯一的要求就是赶路。如此才能用超乎人想象的速度杀到石州,全军兵甲不全,物资储备更是短缺,那是必要的付出和牺牲。
接下去,就是宋军一路凯歌的奏响。从石州、会州交界只杀到此刻的武井郡,沿途上摧城拔寨,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于是兵甲有了,粮食有了,医药有了,被服有了,帐篷、煤炭一切的一切都有了。
宋军很快就有恢复了嘉州西部时候的车马化,留下了满目的苍夷。沿路过去的五郡守府,除了石州州治不成被攻克外,其余四郡太守皆被宋军所斩,宋军yín威可见一斑。
石州刺史在州治城下组织了石州周军与宋军的第一场会战,是役周军七万步骑,宋军八万余。但实际上占有宋军总数量一半之多的丽阳难民并无真正的战斗力。
祝彪也只是拿他们壮一壮声势,他以四万步骑对敌七万,胜得干净利索。
石州刺史都险些被祝彪阵斩。
而眼下的武井郡,那就是石州周军预备的第二场会战了。他们主动来进攻祝彪,因为石州周军怕祝彪避而不战,绕走他路。
这是石州最后一次努力。胜者,一切皆安;败者,石州束手。
周军统帅是荡寇将军凌俊,年方四旬。从军入伍二十年,升任将军之职久矣,但要到真正的领兵打仗,还从没经历过。
十万军士他统帅过,大周朝一年一度的秋cāo大典上,他最多统领过二十万大军。但是那只是会cāo、演武,可不是真正的上战场。
没有人会知道,外表看起来威武不可欺的荡寇将军,站在城头遥望着二十里外的敌营,内心里一直在打颤。
祝彪已经不是四五个月前的祝彪了,他一系列的战绩都早已经在中原传播,尤其是各方的军将政要耳朵中,知道的不仅仅是他进入中原后的战绩,更有他之前在北隅的赫赫战功。
凭心将,委实难得,闪亮的耀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