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到这里,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幽冥宫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却比以往多出了几分和谐与喜悦。
“燕大哥,现在你能认证我的话,兑现承诺了吧?”众阴鬼散去之后,宁采臣拉起小倩的手,笑着看向燕赤霞。
燕赤霞脸色一僵,良久之后,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结拜可以,但是你的脸实在是太嫩了,这二弟的称呼,我实在是叫不出口。”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何须在意?”宁采臣洒然笑道:“不想叫二弟的话,就继续喊书生吧,反正我现在听的已经习惯了。”
燕赤霞大笑,心中舒畅:“老道我不喜欢繁琐礼仪,若要结拜,我们今时今刻便可以向上天起誓。”
宁采臣瞥了一眼安静坐在一旁,静默笑着的绝美少女:“两个人结拜是结拜,三个人结拜也是结拜。古有桃园三结义,今天我们三个来一场地宫三结义如何?”
一句话说出,不仅燕赤霞愣住了,就连聂小倩也瞪大了眼睛,僵在原地。
这个时代的女人已经受三纲五常的荼毒太深,几乎完全变成了男人的附庸。就拿普通家庭中的男女关系来说,丈夫可以寻花问柳,三妻四妾,饮酒作乐有家不顾;女人却必须要有贞德,不许有丝毫出错,否则的话就会被男方残忍抛弃。
无子,恶疾,嫉妒,盗窃,淫佚……等七条休妻原因,彻底将女子的地位打到谷底,奠定了坚不可摧的男尊女卑社会现状。
在这种大环境下,与女子结拜,往往意味着不识礼法,自甘堕落,在儒家治国的朝堂之中,更是会被当作被攻讦的污点,影响仕途。
“干嘛都这么看着我?这个提议很有问题?”宁采臣心中是知道他们想法的,只不过从后世而来的他,对儒家的那套三纲五常铁律有些不太感冒,自然不会让其影响到自己。
“好书生!”燕赤霞顿了顿,突然仰头大笑:“我辈修道之人,自然没有那男尊女卑之说,这个提议简直再正常不过了。只不过且不说小倩与你有一份因缘,就说你们俩的年龄,三人结拜之后,你还要喊她姐姐不成?”
宁采臣一怔,却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
“我知道书生你的意思。”燕赤霞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倩修为低微,却要执掌一派,确实相当艰难,你想为她找一个靠山也情有可原。我看这样吧,结拜还是我们两个进行,不过结拜之后我可以认小倩为义妹,反正已经有个面嫩的二弟了,再多一个义妹又有何妨?”
“多谢燕大哥。”宁采臣的心思被叫破,倒也不怎么尴尬。毕竟这所谓因缘,全部是由他自己说出来的,小倩还不算是他的妻子,自然做不成燕赤霞的弟妹。如此一来,关系远了,将来有什么事情想要求人都开不出口。
没有弄什么形式上的东西,就在这大殿之中,燕赤霞和宁采臣跪倒在地,共读誓词,结成了异性兄弟。之后,燕赤霞便认下了聂小倩为义妹,给她了一个蜀山的信物,若是遇到那降妖除魔的正道人士,或许会有救命之用。
“小倩,这幽冥地宫传至上古,定有奇珍异宝存在,你可知晓这藏宝阁在哪?”定下了关系,燕赤霞饶有兴趣地问道。
“在这地宫深处,有一道恢宏的神门,姥姥曾经猜测,神门之后是一片巨大的空间,储藏着上古门派的宝贝。可是这神门异常坚固,外力根本无法打开,所以之前幽冥宫守着巨大的宝藏,却依旧生活拮据。”小倩叹而说道。
燕赤霞将目光看向宁采臣:“书生的人皇笔堪称世间利器,或许能够打开那扇门也说不定。”
宁采臣将人皇笔从怀中掏出:“走吧,去那扇神门前看看,若是能够将其打开,获得上古门派的资源,幽冥宫就能快速地发展壮大了。”
当下两人跟着小倩走出宫殿,在一干鬼魂的招呼声中,穿越过一座座宫室,来到地宫建筑群的尽头,一个阴风阵阵,通往更深地底的地道内。
在地道中走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两边石壁之上开始出现零零散散的夜明珠,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随着路程的前进,石壁上的夜明珠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到了地道尽头之时,竟是照耀的空间仿若白昼,让一张锈迹斑斑的大铁门毕露在他们眼前。
“生锈的铁门?光看卖相,这道门与幽冥宫的山门实在相差悬殊。”宁采臣轻声说道。
燕赤霞原本兴致勃勃的神色转为凝重,认真端详着铁门之上深刻的符文:“这符文我好像在蜀山藏书阁见过,不是守护重地用的符文,而是强大莫测的天妖封神录,是绝代天妖用来封印神灵的禁术……小倩,那树妖绝对是弄错了,这道门后绝不是藏宝阁,而是未知的风险。”
小倩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这么说来,没有打开这扇门还是好事!”
“可以这么说。”燕赤霞道:“谁也无法预料铁门之后被封印着什么,万一是什么强大的妖魔,不仅我们难以幸免遇难,这个世间都会遭遇浩劫。”
宁采臣将人皇笔重新揣回怀里:“其实想想也是,无论是人还是妖,在求道的路上肯定都是以自己为先。有什么奇珍异宝,也是自己随身携带,而不是留下来泽被后人。除非,那种奇珍异宝的价值不高,以后很难用到,才会封印下来,静待有缘。”
燕赤霞点头:“那种静待有缘的珍宝,绝对不会设下这种封印。小倩,我建议你将来修为高了,将地宫迁到别处去,这道封印,终究是个隐患。万一在将来的某一天封印破碎,有大妖恶魔出世,靠近封印的势力肯定会率先遭殃。”
“我记下了,将来若是有能力的话,就将这地宫建筑迁出去。”小倩认真说道。
两人一鬼走出地道,燕赤霞转身沉思了一下:“为了防止有弟子跑进来,误打误撞地打开这扇铁门,我看我们还是将地道堵上吧,顺便再加几道封印。”
宁采臣笑道:“干脆将地道摧毁,把铁门掩埋与地下,而后在此处设下封印,列为禁地,岂不是更加安全?”
“书生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此确实是更加稳妥的办法。”燕赤霞说着,将至宝太乙精金剑抽了出来:“小倩,你有何意见?”
“燕大哥尽管放手施为。”聂小倩柔声笑道:“这对于幽冥宫来说,不亚于天大的好事。”
“敕!”燕赤霞点了点头,手指一颤,太乙精金剑化作一道金芒,左劈右砍,转瞬间就将地道入口毁坏的不成样子,塌陷下来。
而后燕赤霞咬破右手食指,在左手掌心处画了一个血八卦,翻掌间,从上至下对着地道前进方向凌空一拍。砰的一声巨响,仿若有一座无形的大山落下,整个地道彻底塌陷,地道周围的地面,足足下陷了半臂之深。
收回飞剑,设下封印,燕赤霞道:“小倩,回去之后你挑选几只身强力壮的阴魂,担一些土石过来,将这里填平,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小倩点头,带着二人返回幽冥大殿之后,立刻吩咐手下的阴魂去做这件事情,将那扇具有未知风险的铁门,彻底掩埋至地下深处。
“此间事了,你们准备何去何从?”毫无形象地坐在高大座椅上,燕赤霞笑声问道。
宁采臣疑惑说道:“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我们三个一起,骑马喝酒走四方。”
“什么时候说过这个?我怎么一点印象没有?”燕赤霞失笑。
“依我们三个现在的关系,结伴闯天下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吧?”宁采臣心知三人并无这样的约定,随即不答反问。
燕赤霞摇头,目光看向小倩:“你是怎么想的?和书生一样的想法?”
“被困锁在这片空间已经好长时间了,我想要出去走走,无论去哪。”小倩轻声说道。
燕赤霞顿了顿:“书生,你知道传说中的大鹏鸟,是怎么成为禽中之王的吗?”
宁采臣心中涌现出一丝不安:“你说这个的原因,是拒绝与我们同行吗?”
“三人并肩闯荡江湖,固然是一件美事,可是书生,我的修为高出你们太多了。”燕赤霞认真说道:“这不是看不起你们,而是和我一起同行,就相当于大鹏鸟永远待在母亲的羽翼之下,永远得不到真正的历练。没有独自感受天地间的大恐怖,生死间的大恐怖,人世间的大恐怖,以及诸般爱嗔痴怨,恨怒惊恐,你们如何进步?”
宁采臣抿了抿嘴:“我知道你不会看不起我们,可是,真的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你不到我们生死关头绝不出手,也不行?”
“不行。”燕赤霞斩钉截铁地道:“有我在,你们一旦遇到生死危机,就不会为了生命而拼命,心中不知觉的就会懈怠,这样一来你们永远成就不了真正的强者!书生,你要记住,虽说众人拾材火焰高,但是修行界中的每一个强者,都不是依靠众人变强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