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眼前的很多事物,需要去回忆。
而回忆起来的景象,却是比眼前的事物更清晰的出现在陈骁的脑海里。
比如这条旧胡同,后来会变成是通往北区最大广场的商业街。陈骁对商业街的印象,显然要比对旧胡同的印象深许多。如果现在有钱,把这条旧胡同盘下来,等到拆迁改建的时候倒是可以赚不少,问题就在于还没有这笔钱。
只能买一套房子的情况下,陈骁倾向于购买一套建筑年代较近的,地段更好的房子,这样有助于从银行套现。
这个年代已经有一些房屋中介公司了,但是还不成气候,老百姓更习惯把出售或求购信息写在一张纸条上,往张贴栏或电线杆上贴。
陈骁也不打算找中介公司,因为他打算一次性付款,没必要去承担那几个点的中介费通常依靠中介公司买房的,除了确实没有房源,也不懂得交易流程的,更重要的是借助中介公司在银行的担保额度,进行房屋按揭。
“房屋出售,现有住房一套,位于劳工路……”陈越铭昂头望着一张广告条念着。
陈骁一听就知道这房子是什么情况。
劳工路确实有一栋旧楼,原本是一家国营厂的职工宿舍,年限比较早了,还是划拨用地。
其他的条件不说,仅年限和土地性质这两项就不符合陈骁融资的需求,但是他还得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帮父母撕下纸条上的电话,去劳工路附近看一看。
陈越铭的心中已经有了投资的初步概念,不管这房子是好是坏,只要整个市区的房价上涨,那么它的价格也会跟着水涨船高。所以,只要卖方报的价格合适,他倒是挺有兴趣的。
但是张榕不一样,她仍然秉承着买房娶媳妇的终极观点。
到了劳工路一看,那楼面外墙风尘扑扑的,要是再过几年,便与周围的城市新貌格格不入了。
用来娶新媳妇,会不会太寒酸了?
“不好。”张榕说。
“我也觉得不好。”陈骁赶紧附议。
买房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但是陈家进一趟城也不容易,如果今天不成,改天再来,又得耽误不少事情。
所以,他们靠着二路电车走遍了北区,总算是找到一套大家都比较满意的房子。
位于北区正街的商品房,建筑面积95平米,三室一厅,中装。
陈越铭是觉得陈骁一个人住大了一点,但张榕觉得刚刚好,以后娶媳妇就这套房了。
找到房东一问价格:“十万。”
陈越铭震了一惊:“十万?你抢钱啊?”
房东看起来像个老学究,他扶了下鼻梁上的老花眼镜,说:“这位同志,你怎么说话的呢?”
“不是,你这也太贵了点吧,有几个老百姓能随随便便拿十万块钱出来的?”陈越铭说。
“拿不出这么多钱,可以考虑小一点的户型嘛。”老学究说道,言下之意,买不起就滚蛋。
张榕原本是看中了这套房子的,可是也被“十万”二字一锤子敲懵了。
看样子,老陈夫妇是要打算撤退了啊。
陈骁不慌不忙的坐到老学究旁边的沙发上,问:“房子倒是不错,怎么想卖了呢?”
老学究说:“老伴走了,儿子让我搬过去跟他一起住。”
陈骁说:“真是个孝顺的好儿子。其实我也在想啊,以后我就在城里落脚了,一年都见不了父母几次,买大一点的房子呢,也是考虑到将来能跟父母住在一起。不过这房子呢,是贵了一点,你看哈,现在的房屋均价,大概也就是每平方七、八百,你的装修也算是比较简洁的,价格上是不是可以再商量商量?”
陈越铭给陈骁递了个眼色:“你过来。”
陈骁拍了拍沙发上的扶手,对老学究说:“你考虑一下吧,我也跟父母再商量商量。”
陈越铭走到房门外的走廊上,问:“你怎么知道城里房子的均价是七、八百?”
陈骁说:“我不知道啊,但是根据房东的报价,均价是一千左右,我适当的给他打个折扣吧。”
“哦,这样啊。但我还是觉得这套房子大了一点,你一个人住挺浪费的。”陈越铭说。
“爸,你忘了我给我说的房子的投资属性了?既然是投资,同样的涨幅,房子越大,总收益就越高嘛。另外,我可以把房子合租出去啊,每个月还能收点房租。”陈骁说。
说到投资,陈越铭一下子就接受了。不过价格上,能再褥点下来就褥点下来呗。
仍然不能接受的是张榕:“可我们手上没有这么多钱啊。”
陈越铭说:“找你哥借点,反正他的钱都躺在银行里睡大觉,我们给一个比银行更高的利息给他就行了。”
回到房子里,陈骁对老学究说:“我们商量过了,如果八万块钱能成交,就当场交定金,签协议。”
这次轮到老学究不服了:“合着你们出去聊了几分钟,就挣两万?”
陈越铭笑道:“你这个老同志,怎么说话呢。我们是很有诚意的,你看,你要是能早一点卖了,也就能早一点到儿子那边去共享天伦不是么?”
老学究说:“我房子可以租出去啊,每个月起码租五百块钱吧。”
陈骁笑着摇了摇头:“老同志又说笑了,租房子的打工仔,谁会租这么大的房子?好吧,就算你能租出去,那也租不了五百,就算你租到了五百块,一年六千,十年才六万。家具自然损坏的你要不要修?人家不租了,你有没有空置期?哪有痛痛快快的抱着八万块钱现金过瘾的?你要知道,八万块钱存定期,每年也有好两三千的收入了呢。”
所谓买卖,原本就是坐地起价,就地还钱。
老学究也没打算报十万,就能十万成交。经过一番漫长的讨价还价,最终以八万八的价格搭成了共识。
陈越铭原本想在房产证上写自己的名字,陈骁怼了一句:“爸,你不是还有别的儿子吧?”
张榕:“!!!”
所以,房子最终落在了陈骁的名下。
由于没有抵押手续,陈骁又私底下给相关工作人员封了一个红包,一个星期之后,房产证下来了。
由此,陈骁从一名高考落榜生,变成了万恶的资产阶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