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女眨巴着眼睛,脸上怒意不知不觉就散了,嘴角竟然还带着几分笑容,问了一句:“我要是答不好,或者不肯回答,你能怎样?”
“杀了!”
赵鹏挥挥手。
这句话赵鹏并非是对着使女说,所以他挥手之后,懒得再理会这个使女。
“遵令!”
两个赵家武道中人,一左一右抓着使女的手臂,往后退了几步。
随即,由其中一人,押住使女,另外一人,则抽出了腰间挂着的长刀。
呛!
长刀出鞘之声响起的时候,使女脸色惨白如纸。
她用力扭转腰肢,猛地回过头去,却看到赵鹏已经闭上了眼睛,周身天地玄气滚滚翻腾,竟然已经开始运功修炼了,根本就不把她的生与死,放在眼里。
使女心中,遽然滋生出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原来,这个小子,真的是要杀我!”
使女整个身躯,都战栗的抖动着。
她也许是从最开始,就没想过赵鹏真的定下了杀机。
在赵家武者的刀锋落到她脖子上的前一刻,使女终于呼喊了一句:“我姓毕!”
嘶!
刀锋一鸣而止。
森冷寒气从刀锋上透出,冲在使女光洁白嫩的脖颈上。将她皮肤上那些因为年龄不大,而尚未退去的微小绒毛,冲得一阵颤抖。
使女浑身尽是鸡皮疙瘩。
她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良久之后,赵鹏将白虎独尊诀运转了一圈,才再度睁开眼睛,问道:“姓毕?和武桓侯毕玄,同出一家?”
在赵鹏运功修炼的过程当中,使女浑身绷紧,时时刻刻都面临着死亡的压力,只等着赵鹏来决定她的生死。
她脑海当中,一直在回想着一个问题:“我这个回答,他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他要是不满意,是不是立刻就让人杀了我,他要是满意了,又该如何对待我?”
如今听到赵鹏提起武桓侯,使女又缓缓的镇定了下来,可舌头却因为饱受惊吓,已经变得有些硬直,一时间竟是开不了口,说不出话来。
“不说?”
赵鹏只看到使女沉默不语,根本就没有想到使女是吓得说不出话来,他干净利落的挥挥手,说道:“杀!”
赵家武道中人,早已习惯了赵鹏发号施令。
他们更习惯于,在赵鹏喊出一个杀字之后,连连附和。
“杀!”
“杀!”
“杀!”
三声喊杀之声响起,长刀再度斩下。
“我说!我说!不要杀我……”
使女在最为紧要关头,终于是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带着哭腔,泣不成声的呼喊道:“我和武桓侯是同出一家,真的是同出一家啊!”
呜呜……呜呜……
随着哭声响起,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使女脸上滑落。
她仿佛这一辈子,都没有受到过今天这样的委屈,所以哭得极为伤心,甚至是声嘶力竭。而她似乎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伤心的哭过,根本就没有什么嚎嚎大哭的经验,仅仅是两三声撕心裂肺的痛哭之后,嗓子就已经嘶哑了。
“放她走吧。”
赵鹏看了看使女,朝一左一右站在使女身边,持刀横在使女脖子上的赵家武道中人摇了摇头。
使女站起身来,跌跌撞撞,朝着大唐帝都城门方向跑去。
跑了几步,她又回过头来,死死盯着赵鹏,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又怕赵鹏突然改变主意不放她走,她只得拿大地来出气,狠狠的跺了跺脚。
赵鹏一直在注视着使女,当使女回头的时候,二人正好四目相对,他随口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使女咬咬牙,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毕葳。”
毕葳!
赵鹏凝神一想,发现这名字他确实没有听说过。
不过,此女叫做毕葳,又和武桓侯毕玄同出一门,绝对不是寻常女子。
“你回去告诉武桓侯,说他设宴款待,为我接风洗尘的情义,这一次算是全都用在了你身上。我与武桓侯,自此恩怨两清!”
不等毕葳回答,赵鹏又闭上了眼睛,运功修炼。
毕葳恨恨的瞪着赵鹏,咬紧牙关,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转了转眼珠子之后,就一路小跑离开了河岸边。
不一会儿,就有虎吼之声,响起在赵家营地。
镇魂吼!
滚滚天地玄气,笼罩在赵家营地周围。
大河奔涛,河面宽达数米,河中流水自然是轰隆作响,偶尔有惊涛拍岸,卷起重重叠叠的浪花,犹如一堆一堆碎雪,可初春时节河边远远近近,未曾融化的积雪,在月色下交相辉映,成了一幅独特的画卷。
河上远古之路,在空中定格,似乎万古不变,而转头看向南面,又能剑道武僧大殿之外,那一座高耸入云的石塔,夜色中高不可攀。
这东土大唐,果然是风物华美。
如此良辰美景,已是别处难以寻觅。
大河流水之声,正好也将赵鹏镇魂吼的虎吼声遮掩住了,使得虎吼在传出赵家营地百米之外,就已经是声音消弭。
夜色当中,恍惚可以见到一些人影在远处藏着。
这些来历不明之人,躲藏在在远处,窥视着赵家营地,也不知道是奉了谁人的命令。
可在营地边缘之处的各个方位,有几个赵家武道中人腰悬战刀,手持长弓,守卫站岗,那些人轻易不敢靠近。
“营地里的人,似乎都在运功修炼了,我们要不要靠近一些,前去打探打探?”
“你找死吗?没看到先前那少年先前一剑轰出,斩杀玄门宗师,等到了第二剑,竟是直接将那燃血道场玄门大宗师谷神安杀得掉头就跑……”
“我东土大唐这些年来,有头有脸的少年俊杰,我多少也见过一两次,可这人却十分面生,我从未见过。我听人说,这人是与武桓侯一同进入帝都,随即武桓侯在府中摆下宴席,设宴款待他……”
“他看起来是一个少年,就真的是个少年?玄门高手一旦修炼至大宗师境界,就能容颜不老,这人刚刚施展剑道神通的时候,一身玄门大宗师的武道气势冲天而起,此人有着玄门大宗师的实力,又怎么可能是一个少年?”
“也对!不过,我东土大唐的玄门大宗师,大多都是赫赫有名之辈,唯有武僧大殿的玄门大宗师才十分低调,至今为止世人都不知道武僧大殿到底有多少个玄门大宗师。可此人与他身边的族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武僧大殿的武僧,而且武僧大殿之人,也绝对不会扛起一杆‘赵’字大旗,插在这河边安营,而是应该回武僧大殿才对……”
“咦!……我隐约听到,营地里传来了似有若无的嘶吼之声,却被轰隆隆的浪涛声掩盖住了……”
“管他什么声音,反正我是不敢靠近营地,否则先前被一剑杀死的玄门宗师层次的龟陇,就是前车之鉴!我等实力,远不如龟陇,只怕那人不需拔剑,不会吹灰之力,就可以把我们斩尽杀绝。那人杀心太重,二话不说就提剑杀人,而且连武桓侯家的小郡主,都被此人下令用长刀横在脖子上……”
“嘿嘿,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他令人将刀锋横在小郡主脖子上,作势要杀,就意味着他和武桓侯的关系并不紧密。”
人心波谲云诡,最是难测。
不论如何,赵鹏先前一战,斩杀玄门宗师龟陇,击伤谷神安,已是一剑立威。无须过得一两日,整个大唐帝都,都会知道今夜发生的战事,多少也能令那些喜欢招惹是非的魑魅魍魉,不敢轻举妄动来赵家营地惹事生非。
明月渐渐高升。
观澜骑着玄兽骏马,驰骋而来。
那些藏在远处窥视赵家营地之辈,赶紧俯下身去,恨不得把脑袋藏在泥沙当中,仿佛鸵鸟一样,乞求自己看不到别人的时候,别人也看不到他们。
踏踏!
马蹄声停在赵家营地之外。
观澜翻身下马,直达营地当中,在赵鹏身边坐了下来。
越是武道实力高深之辈,就越明白修行艰难。
观澜这种玄门大宗师,可以说已经隐隐约约眺望到了圣者的门槛,对于这样的玄门大宗师而言,没有什么比寻找突破至圣者的机会,更加重要。
于是,她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提升自己的机会,甚至连向赵鹏报告武僧大殿之事,也暂且放在了一边,先修行了一番,直到赵鹏睁开眼睛,观澜才赶紧站起身来,说道:“武僧大殿答应派人相助……我途经武桓侯府的时候,正好见到那个使女入府,当时有诸多武桓侯府之人,恭恭敬敬站在府门两侧迎接他,甚至连武桓侯宴请我们之时,那个侍立在武桓侯身边的管家,也在那使女面前低头弯腰,此女必定身份不凡。”
“若非身份不凡,怎能带着武桓侯府中一众玄门中人,来此处找我的麻烦?”
赵鹏点点头,说道:“她叫毕葳。”
“她与武桓侯毕玄一个姓,多半是武桓侯的妹妹。”
观澜又道:“这一次她带人来招惹主公,未必是一件坏事。主公最是重情重义,先前武桓侯设宴招待,替主公接风洗尘,以主公性格而言,肯定在心中记住了武桓侯的人情,这一次毕葳招惹主公,正好能将这人情了结。再者,今夜主公这一战,必定名动大唐帝都,足以震慑宵小之辈!”
天气风云变幻,层云随风而至,遮住了月光。
夜色当中,有一队人影,源源而来。
待到那队人走进了,被赵家营地的篝火一照,才显现出了穿着打扮,尽是粗布麻衣,袖袍宽大,光着双脚。他们的头发或长或短,发丝虽干干净净,发型却乱七八糟,仿佛从来都不愿意注意自己的外表……
这些都是武僧大殿的武僧。
为首之人,就是守卫武僧大殿那扇大门的僧不灭。
僧不灭站在营地之外,与身后众多武僧一同停了下来,远远看着赵鹏,问道:“阁下手段非凡,一剑就击杀玄门宗师龟陇,第二剑败退玄门大宗师谷神安,实力强横,东土大唐实力超过你的已是不多,何须我们武僧大殿相助?也不知阁下让观澜大宗师连夜传讯,叫我们武僧大殿出手相助,所为何事?”
赵鹏答道:“助我杀人!”
“杀人?”
僧不灭怔了一怔,问道:“此话怎讲?”
赵鹏淡然说道:“其一,可能敌人太强,我一个人不好杀。其二,可能敌人数量太多,以我赵家二百余人,怕是顾此失彼,杀不了那么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