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走了。这个倔强的少年走掉是一件预料之中的事情,虽然输了,可是熟得很彻底,很光明正大,那苏泽只有走掉,当他手中的剑变得更加强的时候他一定还会再来,这是这个少年人的骄傲,既然在这里失去了,就要在同样的地方找回来。
唐谦看着那个孤独的年轻身影,竟然有些感叹,自己曾经也如此过,仗剑天涯?那到底最后的时候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了当年的洒脱?是因为年纪大了锋锐被这个世道磨平了?还是因为已经知道了自己就算是仗剑依旧不可能洒脱走天涯?
那岂不还是输给了这个世道?唐谦不禁有些感叹,他回转身体,走回其中,他其实有些叹息,自己和这个少年差距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巨大,至少不会是鸿沟一样似得,他唐谦如果努努力,苏泽或许一辈子都追不上,而苏泽如果是紧追不舍,说不定也有机会超越。
修行路上,唐谦感觉那些害怕自己被人赶超然后抹杀天才的修士其实很无趣,修行路上自然有人一起走才好嘛,他竟然想了这么久,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门口很久了。
白袍唐谦投来询问的眼神,唐谦回答道:“解决了。”说完之后,他的身体好像完全不受控制一样,趴在了地上。
那苏媚努了努嘴:“本来以为能够如此轻松解决少年第一剑的苏泽一定是个大英雄大修士,没想到这身体不行嘛,我是不是押错了?”口中说着,她的身形比赶来的夏语冰和一生和尚还要快上一线。已经抓住了唐谦的手腕。
苏媚那两道柳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这个男人到底做了什么?”
一生和尚却好像习以为常,把唐谦扶了起来,然后解开前襟,连续点了他身上好几处穴道,将他体内的气息收拢,然后又塞了好几颗丹药到了唐谦的嘴里,同时说道:“他五年前挡了一场六重天劫,挡下来了,不过一身修为还在,就是法力有些不能持久,久战不下就无以为继。”
苏媚眼睛一转:“我怎么感觉你这话这么奇怪?”
唐谦这个时候身体动弹不得,一些不受控制的法力在体内胡乱的冲撞,他刚刚好像也是有些托大了,他没有出剑——这完全不算是他的剑法的展现,因为既然只是分高下,不分生死,他那几下看着很好看的手掌抓剑就成了引动伤势的糟糕招式。
可是他还能说话:“我真的很好奇姑娘是做什么的,怎么说起话来倒像是一个满口糙话的汉子。”
苏媚一笑:“我和那小素问自然是做同样事情的好姐妹。”
唐谦便不说话了,人人之间,真是太过不同。
然后唐谦转过头,看向了白袍唐谦:“有办法?”
白袍唐谦言语之中有些无奈:“我画艺略高,可是你剑术远高于我,毕竟我只是身外身,飞剑太重我提不起来,论战力你比我高些,不管受没受伤你自然打不过长生仙人,那我有什么办法拿下这人脸上的面纱?”
唐谦接着问道:“那画艺高绝的唐谦先生有没有什么办法将华素问画出。”语气中有些挖苦,唐谦还记得华素问那种充满崇敬之情的表情,说实话唐谦不是第一次被用来和白袍作比较,可是见到华素问的这一次是他最为受伤的。
这是两人的大道,可是这个时候竟然很淡然的在众人面前讨论,这是一种愚笨还是一种气魄,作为临时加入只是为了华素问的苏媚,不懂,也没有办法懂。
因为她可能手段很多,艳名和那少年苏泽齐名,可是真是生死搏杀,她不敢肯定自己吃的定那少年,毕竟她的手段都是法术,秘法,法宝,而少年手中有名剑,有剑法,而这两人又距离那刘李夫妇相差甚远。
所以所谓竞争
,其实最重要的就是那一对懂得合击之术的夫妇。
白袍唐谦叹气:“我所会的,都是你领悟的,我画艺更高只是我熟能生巧,画的多上一些,真正的悟道,还是需要你来的。”
意思也很明白,唐谦没有画懂,白袍的唐谦自然也不可能懂,而且唐谦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想到了,白袍说自己画过华素问,回来之后这墨汁四溅,宣纸也片片碎裂。
唐谦用了盏茶功夫才能动弹,他也很无奈,却没有什么用。
自己的身体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说不定华素问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
这才是他希望能够再见到华素问的原因。
而对于苏媚,她希望唐谦再见华素问的原因是她真的希望华素问的归宿是唐谦或者是这个同样叫做唐谦的白袍,这两个谁都行,总比其余所有竞争者好很多。
第二天他没有见到华素问,华素问的脸是用来画的,那种美是用来欣赏的,可是眼前这个人的脸干干出现,唐谦就恨不得一拳打扁他的鼻子。
是贺明义。
贺明义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给唐谦造成了多大麻烦一样,依然笑嘻嘻的,语气中充满了讨好。
“不知道今日仙长有什么事情吗?”这贺明义自己也是修士,可是他却如此叫唐谦,这是对于自己的一种贬低,是对唐谦的一种抬高,因为这种叫法一般是普通人对于修士的叫法,这是将自己摆在了一个很低的地位。
唐谦反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唐谦心中说的其实是:“你找我能有什么好事?”
贺明义好像很是踌躇,甚至是扭捏,这种不像是男子反而像是女子害羞的样子看的唐谦一阵反胃,可是贺明义好像是已经看出了唐谦在这样的时候反而更加容易答应这件事。
贺明义:“那个……恩人仙长……”
唐谦不得不大声的说道:“好好说话。”
贺明义果然正常了不少:“我希望恩人帮我送一样东西。”说着他拿出了一个匣子。
唐谦不禁捂着额头:“到底你是我恩人还是我是你恩人,我估计你们贺家看那个小鬼不爽很久了吧,总是出去提剑杀人,杀得都是和华素问有关的男子,你们这贺家有如此住户名声也会糟糕,所以把我弄来就把他赶走了,然后现在还要我帮忙送东西?”
贺明义一阵苦笑:“这不是因为恩人好像和长生仙人好像更加熟稔一些……我们的礼物备好了,可是送不出去,我们找到了地方,可是无论如何也走不进去。”
唐谦摸索着下巴:“那还真是一件麻烦事啊……等等。”唐谦的声音又有些不受控制:“你们找到长生仙人住的地方了?”
大家族尤其是贺家这种以商以财力立业的家族,在修行界中消息灵通其实也有道理,比如一生和尚那佛家神通,多是一种笼统的重要消息,而这种细碎的事情,其实还是像是贺家这种比较在行。
贺明义这个时候反而有些奇怪了:“难道您不知道?长生仙人买下了神都郊外一处大宅子,是一处地火宅,其中宅子之下天然地火,闷热异常,又有一处泉眼,可以形成天然汤池,用于涤身醒神最是不错。”他说道:“可是长生仙人到了那里之后,本来氤氲而生的雾气竟然浓郁数十倍甚至百倍,笼罩了方圆几里,长生仙人好像是感觉有些过意不去,就将这雾气笼罩的地方都买了下来,真的是大手笔,毕竟是神都周围,价格昂贵,可是话说回来,长生仙人如果想要,哪需要花钱?而且长生仙人成名如此之久,又怎需要别热帮忙花钱?其财富或许堪比王朝我们都是相信的。”
大修士随意所得天材地宝,便可
能远超像是贺家这样的大家族的数月甚至几年的进账。
唐谦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们之前渡船运了什么,不是损失惨重,怎么这么快就能凑出一份礼物?”
贺明义随口对答,很快:“那是一船草药,多是寻常丹药炼药用的,量大也算是值钱,更重要的储存宝物在我们被袭击的时候连同那一大船草药遗失了,在高空之中掉了,基本上是一点找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语气一变:“不过家族之中肯定不可能都是那种不动的道理的废物,他们明白交好长生仙人是更为重要的事情,所以他们都暂时忽略了我这次的失职,然后迅速集合神都周围贺家的所有势力,然后凑出了这样一份礼物,大多数都是修士可以用的,虽然经常使用,可是品秩极高,就算是大修士也会看上一点的。”贺明义有着一些自信。
唐谦很是好奇:“你们在空中到底遇到了什么?”渡船他也坐过,虽然他可以御剑飞行,不过如果可以毫不费力,那为什么不舒舒服服的躺在一张大床上,静静的等待自己到达目的地?唐谦是一个很喜欢享受的人,至少不会风餐露宿好几天赶去一个地方,在渡船上虽然慢一点,但是舒服着呢。
何况有一些渡船比修士御剑还要快——修士出剑的速度和御剑的速度完全不同,一方面剑上还有一人,另外出行赶路不是拼死搏杀,那么快的御剑唐谦也没有办法支撑很久。
现在的他身体之内经络很多都是错乱的,更加无法御剑飞行了。
在空中像是之前一样动弹不得然后直挺挺的掉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可不认为自己掉下来的时候下面正好有一个长生仙人。
“我们也不清楚,方榆垡镇瞬间就被蚕食殆尽,无色无相,不知道是修士还是什么妖物,可是我们的防御法阵就像是阳春白雪,消融不见,而且这种无形的攻击对于渡船本身也是有用的,这很可怕,我们这一次幸存下来的人很多,境界很高的修士也不少,可是偏生一个都没有感受到法力的气息。”
太过奇怪。
唐谦也从未听说有什么妖物精怪能够有如此能耐。
贺明义叹气:“而且不止我们一家,这种事情现在各家都有,主要是完全不像是我们各个经商的家族之间的竞争——没有人会用自家渡船来打幌子的,每一艘渡船都价值连城,没必要伤敌一千自损也一千。”
唐谦接着问道:“那有没有什么共同的特点呢?这些被袭击的大船。”
贺明义是贺家人,自然对这些了解的多了一些:“渡船之上货物众多,不过好像药材船要多一些,但是这也是很常见的,修行界中,炼药炼丹最为常见,像是铸剑,炼化金属这种活计反而人数少一些,我们都会运送药材多一些……难道您认为这是修士做的?”
唐谦也不确定:“或许吧,我只是好奇,你们想要找这长生仙人也是希望有一个大修士能够早日解决此事对吧。”
贺明义点了点头:“不过无需由恩人开这个口,我们在这空间法器中蕴含了我们贺家的口信,这件事我们和长生仙人谈就行了。”
这个时候盒子还在贺明义手中,他做出递出盒子这个动作已经许久了,唐谦却好像无动于衷一点都没有看见一样。
他终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这神都附近宅子多不多,有多少是像是这一座一样有着这种汤池的?”
汤池就是温泉,温泉就是用来洗澡的地方,而且这种地火泉眼,一般都有着一些天材地宝的功效在其中,再加上一些天材地宝,对于修士修行,还有伤势,魂魄,都有不同的温养作用。
贺明义说道:“大概只有这一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