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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 襄州刺史 第四十章 收尾

宦海风流 天堂发言人 5915 2024-11-16 07:25

  第四十章 收尾

  丁晋决定释放那些被关押的昭仪军士卒。

  六竹不解道:“大人,为何不好好杀杀那孙暴徒的威风?最好是让他上门来求咱们,到时候好好羞辱羞辱他。”

  丁晋笑笑,六竹虽然聪明,平日又多得自己指点,在一些事情上已经可以提出独到的见解,但毕竟还是未脱少年人的稚气,他的想法,也就难免不成熟。

  这次,他和孙归之间的争斗,虽然在外人看来,激烈惊险,凶险莫测,险些闹出了一场滔天大祸。可是,丁晋心里很清楚,这次双方不过是点到而止,既然诓孙归不住,那么,这场戏,也该收场了。

  其实,戏唱到现在,己方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收获,起码,原先谋划的一些东西是达到了。

  比如,打击昭仪军偏师的嚣张气焰,为邵凤康等谷城官员树威,以方便他们以后工作的开展;再比如,对孙归及依附其者,提出了严重的警告,让想为他卖命的人掂量掂量和自己作对所要付出的代价。

  这些目的,基本都已达到,而人不能太贪,尤其是官场之上的争斗,暗流涌动,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有必胜的把握,那么,积小胜为大胜,耐心等待最佳时机给敌人以致命一击,才为上策。

  另外一个考虑是,丁晋不希望和昭仪军的关系搞得太僵,私人恩怨绝不能凌驾于个人理智之上,他清楚地知道,昭仪军的存在,对于目前的襄州局势来说,是利大于弊的。

  作为一名高级官员,要善于跳出事物本身,用一种旁观者的冷静俯视全局,要看到一件事情的外延影响——现在的襄州,可以说是在数支实力强大的军队当中寻求到了一种暂时的平衡处境,如昭仪军离去,襄州很可能被众强军瓜分,那时候,就不只是一个谷城县要负担“吃食”重担,很可能是全州百姓都要跟着倒霉。

  所以,昭仪军士卒必须释放,但这个“放”也有放的技巧、放的方式。

  丁晋来到了关押士卒的大牢。

  与外界传闻大大不同的是,被扣押士卒,除了滋事的当日被各自责罚了二十大仗后,并没有受到任何残暴的虐待。

  事实上,他们虽然被关押在大牢中,但这几日的日子过得还不错,不仅吃食上面,谷城县对他们有优待,而且每日还供应一些酒水,让这些武夫颇生出些乐不思蜀的感觉。

  看到丁刺史驾到,众士卒皆跪伏在地,神色之间不免畏惧。

  丁晋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和那日责罚士卒时的威严冷酷大是不同,他微笑道:“本官今日来此,是为释放诸位而来。”

  众士卒闻言大喜,但又有些不敢相信,这几日来虽说好吃好喝,但大家心里难免踹踹,冲撞朝廷大员,那可是多大的罪啊,难道真的不追究了?

  丁晋叹息道:“本官素来治法严谨,旦有所过,无论亲疏,必受责罚。可你等皆是军中勇士,困留此地,非是国家之幸,又观你等数日来举动妥帖,颇有悔意,因此,本官就网开一面,饶你等不敬之罪,希望诸位以后多多为国立功,也不枉费了某一番心思。”

  军卒们被说得羞愧难言,纷纷低下脑袋,一名老卒道:“使君仁爱之心,小的谨记于心,以后若再冲撞神威,必受天打雷劈之罚。”

  丁晋赞赏地点点头,特意问了老卒姓甚名谁,又将众士兵一一扶起,吩咐随从人员倒了美酒,丁晋亲自敬了士卒们两杯,让众人感动得热泪而下,皆呼使君大人仁义。

  安抚完军卒,接下来的事情,是选择一位官员,充当使者,将士兵们送回军营。而这名使者,除了这项任务外,还有更重要的使命,丁晋认为,他必须拥有过人的口才和刚柔并济的圆滑手段。

  丁晋原本属意刺史府司务参军贺胜,可惜贺胜似乎对自己不自信,犹豫之中,谷城县尉牛畏抢了先。

  牛畏认为,虽然此行看似凶险,认真思索下,其实并不虞有性命危险,如果应对得当,其他风险也可避免。

  而如果可以完成任务,自己在丁使君心中的印象,必然大大不同,只要其稍加提携,锦绣前程不在话下。

  这么多年的官场生涯让牛畏明白很多:许多人比他更有才,但得不到赏识,没有发挥的平台,那才被埋没了,渐渐就变得没才了,普通了,平庸了。而许多人庸碌无能,牛畏深鄙其才,但他们却得贵人提携,很快便平步青云,官级显赫,自己连仰视都没有资格。

  牛畏深知,官场之中,一个人要想有所作为,离不开上司的赏识,所以,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

  带着这种立功表现的心理,牛畏来到了昭仪军营。

  和众人此前想象的一样,他果然遇到了刁难,而第一关就是士兵对他的威慑和恐吓。

  刀阵戟林,牛畏从容通过,战鼓雷动,牛畏不为所动,大军暴喝,他同样微笑视之。

  孙归在大帐接见于他,左右军官森立,甲士刀枪出鞘,一派肃杀之气,孙归一见面,就喝问道:“牛畏,你小小县尉怎么竟敢仗责我营中军士?现在还敢只身前来,本将杀了你,犹如杀只鸡般容易,你难道不害怕?”

  牛畏听了,心中更是踏实,孙归如此说,就是想将这次和丁刺史的冲突,转移到谷城县方面,也就是将一次严重的冲突转变为军队和谷城县方面因为军粮而起的小纠纷,这就是想大事化小、息事宁人之态了。

  理解了这个意思,牛畏自然心领神会,他正气凛然地道:“不错,昭仪军士卒,正是下官所责,但是孙都尉可知其中缘由?”

  说完,不等孙归等人开口,便将当日士兵在谷城衙门闹事并喝骂县令邵凤康之经过,择要说了一遍,牛畏大声道:“都尉是朝廷官员,县令也是朝廷官员,县令如对都尉无礼,律法之中自有责罚规定。而如果都尉对县令无礼,难道就可原谅吗?都尉手下骄兵悍将冲撞县衙,冒犯县令,本人见之,自然严惩不贷,如果都尉觉得没有道理,下官今日就是来请罪的。”

  一番话,说得孙归沉默无语,此事便算揭过,接下来,众人开始商议牛畏今日来营的第二个任务也是主要任务—议定以后每月的军粮数额。

  在这场争论中,牛畏一开始,便提出了一个比丁晋给他的更低很多的数额,而这个数目,是昭仪军完全不可能接受的。于是,一番激烈的争吵爆发了,牛畏寸步不让,军官们群情激奋,争吵到后面,甚至有暴躁的军官拿刀指着牛畏,声称如果他不让步,今日便要他血溅当场。

  牛畏不为所动,从容地回答道:“本人只是一位使者,来意虽为两家和睦融洽,却无法违背上官的命令,如果你硬要逼迫,那么,即便暂且答应下来,也不过是空许承诺,又有什么用呢?”

  军官们纷纷斥骂威胁,牛畏始终不为所动,反而是孙归一反常态,难得地没有发脾气,而是很无奈地对他说:“牛县尉出使本营,便是尊贵客人,本将本欲以礼相待,所以,此前你无礼地大声责问,孙某也没有怨责。奈何,牛县尉逼人实在太甚,许之数额,对于本军需求,不过九牛一毛,差得太远,不说众将愤怒,某也不能答应,如果牛县尉执意如此,只怕不仅要伤了双方和气,也难保你本人安危啊。”

  牛畏依然无所畏惧,正容道:“抱歉,恕难从命。”

  众军官顿时鼓噪起来,一位旅帅扑到牛畏身前,圆睁虎目,杀气腾腾地喝道:“好个冥顽不灵的竖子,老子送你一程。”

  说完,揪住牛畏的脖子,便向帐外拖去,又有两名军官急忙上前劝解,那旅帅暴怒异常,只是不听,更死命地拖拽着牛畏。

  牛畏脖子被他所擒,呼吸困难,不片刻,已是脸色铁青,只感觉肺中如被火灼般难受,一种快要死亡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牛畏几乎就要大声求饶,可是一想到如果能得到丁使君欣赏,那么此后扬眉吐气、仕途得意的那种畅快感,恐惧立马不翼而飞,似乎连窒息的痛苦感也减轻了许多,牛畏脑中幻想纷出,几乎看到了自己身穿紫衣官袍的威武凤仪,他的嘴角逸出了一丝笑意。

  “。。。糟了,这家伙没气儿了。”

  “。。。。。。”

  “你姥姥的王虎,那么大力干什么。。。”

  “。。。好像还有一口气。。。”

  “。。。快快,用冷水泼泼。。。”

  “。。。。。。”

  “。。。直娘贼,这姓牛的快死了还笑。。。”

  折腾了半天,牛畏醒了过来,喉咙像着了火般难受,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又伸手摸摸脸上、衣襟上的水渍,再看看周围那些军官精彩的表情,他控制不知地哈哈狂笑起来,笑毕,牛畏喝道:“来啊,来啊,操你们所有人姥姥的大爷的姥姥,老牛就在这里,你们有本事将老子一刀剁死,要再将老子搞死搞活,老子操死你们亲娘。”

  孙归脸色铁青,将目光投向柳阿安,示意他出马。

  柳阿安不想动,但今非昔比,孙归拥有绝对的强势,他只能苦笑一下,走到牛畏面前,软语相求道:“牛大人,咱们有事好商量。刚才对牛兄无礼之人,本将已着人押了下去,必治他以重刑,希望牛兄看在昔日你们双方关系还算融洽的情面上,在军粮数额方面,能不能稍许通融一番?”

  牛畏冷冷地看着柳阿安,半响,才一字一顿地说道:“某再说一个数,不同意就拉他娘地倒。”

  ……………………………………………………

  昭仪军使丁宝桢,接到孙归的急信时,已经是五日后的事情了。

  在此之前,他已经对谷城方面发生的冲突事件,通过各种渠道,有了一些了解,结合孙归等人的军信,丁宝桢认为,他已经掌握了这件事情的原委。

  对于襄州刺史丁晋,他感觉很生气,这个年轻仔,刚来襄州便搞风搅雨,生出无数是非,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之徒,竟然还想和我昭仪军作对,真正是岂有此理。

  对于孙归,丁宝桢同样很生气,孙二郎是他寄予厚望的爱将,将其放在襄州,目的是另有重用,可惜他竟然纠缠于个人恩怨,胆大妄为到和一名上官闹冲突。哼,别以为老头子真的老糊涂了,如果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还想乱来,那么,就得好好敲打他一下了。

  当然,孙归随后的应对策略,还是有一些地方让丁宝桢满意的,他最高兴的,是看到孙归无时无刻不将昭仪军的威风和颜面,摆在首位。丁宝桢认为,军队和人一样,脸面最重要,那是一种风骨,一种节气,性命可失,脑袋可丢,但面子绝对不能不要。

  另外一个让丁宝桢非常不满意的地方是,谷城县修改的供应军粮数额。虽然经孙归等人努力争取,但是最终商定的数目,还是比以前的供应少了些,勉强在昭仪军容忍范围之内。

  丁宝桢素来看不起地方官员,尤其是战区的地方官员,如果没有军队保护,别说是粮食,只怕他们连性命都难保全,现在军人出生入死,刚取得一点点战场上的胜利,那些官员就想着法子要削减战士们的口粮,真正是欺人太甚。

  怀着愤怒的心情,丁宝桢一状将襄州刺史丁晋告到了元帅武元宗那里。武元宗被朝廷授予“河北淮南淮西光蔡等道州行营兵马招讨处置使”,拥有战区军政之事的所有处置权,所以,他也可以管到襄州的地方事务,而且他还有特别处置权,如果愿意,可暂时停止丁晋的职务。

  丁宝桢先写了一封言辞激烈的告状信,传给了正在汴州(开封)办公的武元宗。武元宗接到信后,没有处置此事,而是送给了丁宝桢一册《职官令》。

  丁宝桢不解其意,还是幕僚提醒道:这是大帅觉得错在于你,所以让你好好研读朝廷律令。

  丁宝桢听了,险些气炸肺,一怒之下,连申州的战事都不管了,快马加鞭跑到汴州去和武元宗说理。

  没想到一见面,丁宝桢就被武元宗狠狠训斥了一顿,说他是军中老将,却如此不识大体,竟然在战事紧要时,为了一点小事,就擅自离开军队跑到了后面来胡搅蛮缠,如果不是念他执功甚多,必要严惩。

  武元宗命令他立即赶回前线,参加接下来的大会战。

  如果是一般人,看到武元宗生气,只怕就会乖乖地听命离开,有什么事等到上官气消了再说不迟,可是丁宝桢不同,他这个人很倔,年轻时被人戏称为“倔把头”,指的就是他性格很不好。

  丁宝桢倔脾气立马发作,声称如果武元宗不将此事公正处理,他就赖着不走了。

  而武元宗同样是一个刚正倔强之人,大怒之下,就要以军法处置丁宝桢,而且是斩首之刑。元帅府的其他人见事情闹大了,急忙拦阻,劝说道:值此用兵之际,擅杀大将,实为不妥,不如让丁宝桢戴罪立功,也好激励士气。

  众人分析完厉害,武元宗的气也消了,丁宝桢实为难得将才,昭仪军也是作战最勇猛的几只地方军队之一,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就将丁宝桢杀掉,可惜不说,也让其他军队的将士心冷,所以,这个倔毛驴,还是不能杀的。

  丁宝桢呢,此时也已经冷静下来,又有能说会道的行军元帅司马周侠等人好言劝说,老头儿也知道自己这次实在太莽撞,如果再不识相,不仅自己的人头保不住,以后昭仪军也要跟着倒霉,所以在武元宗给了个台阶后,他就顶着一个戴罪立功的帽子,郁闷地回了前线。

  虽然,一场风波化解,但此事后,丁宝桢就觉得武元宗袒护丁晋,心里存了个疙瘩;而武元宗认为丁宝桢持功自傲,心里也开始忧虑这些桀骜不驯的统兵大将,会成为尾大不掉之势。

  在武、丁二人闹矛盾的时候,一场阴谋也在鄢城密议。

  鄢城,安国郡王府庄园—西林园。

  密室之中,公子王保和王府主薄王彦,正相对而坐。

  王彦将发生在谷城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说给王保听,其中一些细节,涉及丁晋、孙归等人的私密之事,却也被王彦探知,真不知他属下的情报网络是何等严密庞大,才至有如此功效。

  王保听了,笑笑道:“丁,丁使,使君,在下,下,下好大一盘棋,可惜却没,没没没,成功。”话语中却有着强烈的欣赏之意。

  王彦淡淡道:“这位丁大人的能耐倒是不小,竟然和元帅府长史攀上交情,而且关系看来还不可小视,此人年纪轻轻,却在军政两道皆如鱼得水,真是难得。”

  “那,那是当然。”王保高兴地道:“我我我,我王保看,看重之人,岂,岂是易与?”

  王彦很忧虑王保对丁晋越来越深的赞赏喜爱之情可能影响到后计,想了想,说道:“公子此前担心丁刺史可能破坏大事,吾现有一计,定让他自顾不暇,甚至,丢了性命。此计,最大的好处是,吾等只管袖手旁观,自有人出力对付丁晋,而且,如果出事,也与王府无关。”(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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