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郑氏监守自盗、吃里扒外的举动,老太太异常的愤怒,当场便取消了她管家的权利,转而吩咐小郑氏将所有库房的钥匙和账册统统接管了过去。
不过,愤怒之下,老太太还是保留了必要的理智——家丑不可外扬,郑氏犯下的错事确是非常大,但老太太并不想把这件事弄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毕竟,郑氏或许不要脸,她们王家数百年的清名还想要呢。
所以,整件事情的调查工作,完全都是暗中进行的。小郑氏也领会了老太太的意思,特意给那天在库房当差的所有丫头婆子下了封口令,并放话说,如果是谁将这件事传出去,那么就别怪她用家法。
众人听了小郑氏的话,吓得连忙直说‘不敢不敢’。原因无他,小郑氏嘴里的家法,可不是王家的家法,而是她小郑氏的家法,三房有人曾经亲眼见过,小郑氏当众执行过一次家法,那是一个小丫头偷了她的首饰,结果被她活活打死,尸体用破席子卷了丢到城外的荒山岗子,最后被野狗咬得支离破碎呀。
啧啧,一想到小丫头死无全尸的惨状,众人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任谁也不敢挑战小郑氏的耐性。
“启禀老太太,媳妇儿核实过了,库房里的东西跟账册完全吻合,一件不差,”小郑氏拿着本厚厚的账册,脸色分外凝重的说道,“不过,里面的东西有近七成已经被人调换了出去——”
“嘭!”
老太太手里拿着佛珠,听到小郑氏的回禀后,心里怒气难平,用力将佛珠拍在桌子上,道:“七成?哼,咱们这位大太太果然是个人物呀,当家不过区区二十年,便将咱们王家的库房蛀空了。来人,把大老爷给我叫来,我有话问他!”
“大嫂一时糊涂做了错事,但大老爷未必知情呀,”小郑氏见老太太气得浑身直哆嗦,忙放下账册,抢步走到老太太身边,不停的安抚着,“……库房的事,三老爷跟媳妇儿一定会好生查访,东西能找回来最好,即使丢了,也不值什么,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呀。”
小郑氏嘴里将所有错事归到大太太头上,心里却很明白,偷偷将库房的宝贝以假换真的弄出去,这么大的一件事,大老爷不可能不知情。没准儿,这项蛀空王家的计划,是大房两口子商量出来的呢。
哼,真是好算计呀。
小郑氏本来就是个极聪明的,如今又有这么多证据摆在眼前,王名川两口子打的什么算盘,她还能猜不出来?
王家有老太太在,所以三个房头都住在一起,一切用度也都归到公中,照老太太的身体状况看,估计老人家活个十几二十年都没有问题,只要老太太活着一天,王家都不能分家。
她们三房人丁少,费用也低,再加上老太太时不时的赏赐,分不分家对他们的影响都不大。
可大房就不同了,三个儿子,四个女儿,还有孙子孙女若干,光给这些子孙们准备成亲的银子,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呀。
大房除了人丁多,还有那位大老爷,也不是个能干的人。要知道,王家本来就是世家大族,吃穿用度都已经超过许多普通的富户,而王名川呢,更是个纨绔中的纨绔,没有什么正经差事,却最喜欢倒蹬些稀罕玩意儿,而且是什么东西越贵他玩儿什么,有这么多人需要养活,又有个败家的老爷,只靠每个月几十两银子的份例怎么够?
大太太正巧管家,手里掌握着库房和厨房的采买,虽然后来厨房的差事被小郑氏抢走了,可还有库房这个大头呀。
想想也知道呀,一头是急需要用钱的自己家,一头是能看不能拿的公中的各色珠宝古玩,大太太如果不起歪心才怪呢。
更何况,她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当年在王绮芳身上发了一大笔财,尝到了甜头、手里又有关系渠道,郑氏故技重施准备把王家蛀空,也不是什么难事呀。
大老爷夫妇之所以这么做,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即便老太太不行了,也会在临死前将家产分割清楚。而王家的人都知道,老太太偏疼幼子,分家产的时候,肯定会明里暗里多分给三老爷一份儿。这样一来,势必会损伤大老爷的利益。
为了多弄些财产回来,大老爷夫妇便利用大太太管家之便,将库房的宝贝悄悄转运出去,再仿造些假的拿回来,账面上没有任何破绽,即使事后查账也查不出来。
而那些假货呢,也仿制的极为精巧,除非有专业人士鉴定,普通人只当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即使日后分家产的时候,分到了这些假货,也会妥妥当当的收在库房里。如果没有人故意揭穿,估计谁都不会怀疑这些东西的真假性。
可以说,郑氏的整个计划非常完美,几乎可是称得上天衣无缝。如果不是五娘故意透漏给十二娘,十二娘又跑去相看嫁妆,王家的人做梦都不会想到,她们派人牢牢看守的宝贝,竟然都是西贝货。
等等,五娘?五娘又是怎么知道的?
小郑氏回想到这里,眉头微微皱了下。说实话,五娘对十二娘说的什么为了给李姑爷买药材而去当嫁妆的事,小郑氏半句话都不信,哼,五娘跟李姑爷的关系怎么样,她比谁都清楚。
在小郑氏看来,世上最想李姑爷死的人恐怕就是五娘了,她怎么会舍得拿自己的嫁妆去给‘仇人’续命?
“怎么了,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老太太好容易平息了胸中的怒火,一抬眼,便看到小郑氏眉头微蹙的模样,误以为是小郑氏又发现了郑氏做得丑事,一时不知道怎么向她回禀呢。
“不是,”小郑氏理了理头绪,笑着说道,“库房的事能揭发出来,还多亏五娘的提醒呢。儿媳想着,五娘回来已经两年了,却一直委委屈屈的住在二嫂的院子里,正想着是不是给五娘换个院子呢。”
“五娘的提醒?她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楞了下,随即拧着眉头,心里暗想,厄,五娘揭发了大太太?难道她们之间还有什么隐情?
不是老人家疑心重,实在是在大家族里生活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单纯的人。尤其是家里刚刚出了大太太这档子事儿,紧接着,小郑氏又说这件事跟五娘有关,而五娘却偏偏是二房的人,李氏向来跟郑氏交好,她们之间是不是有交易,偷换宝贝的事,二房恐怕也……
这其中一定有关联,她不得不防,“去,把五娘叫来,我有话问她。”
“是,老太太!”
小郑氏要的就是这句话,王家一共三个儿子,大房倒了,二房也被牵扯进去,最后不就只剩下她们三房了?!
“老太太,大老爷给您请安来了!”
“恩,我这会儿有些不舒服,让他在门外候着!”
老太太一想到自己的珍藏被这个不孝子骗了去,心里就好一阵气恼,听到小丫头的禀告后,沉着脸冷冷的说道。
王名川听完小丫头的转述,知道老娘真的生气了,忙老老实实的跪在门口,等老太太气消了,再进门给她请安、谢罪。
王家的长辈们为了郑氏的事,三个房头都闹得鸡飞狗跳,而作为整场戏的总导演和策划人王绮芳,却正悠闲的坐在夕园的正屋里,围着火热的炭炉子,跟赵嬷嬷和紫苑一起说笑着。
“七娘,您是不知道呀,老太太一听郑氏以假乱真的弄走了库房大部分的宝贝后,当场就把一个满是热茶的白瓷茶盏丢在了郑氏的身上,一叠声的说郑氏不孝,最后还让她去松鹤园后院的小佛堂好好思过呢。”
赵嬷嬷一边烤着手,一边兴致勃勃的谈论着,当她说起郑氏的最新境况后,高兴得险些流出眼泪来。
“呵呵,这是她自作自受罢了,”王绮芳听到郑氏被老太太关了起来,脸上也是堆满了笑容,她搓了搓有些冰凉的手,道:“不过,以老太太的脾气,肯定是胳膊折了掩在袖子里,绝不会把郑氏的丑事抖出来,省得人家笑话。”
“您猜得没错,老太太已经下了死命令,不准任何人将这件事泄露出去,否则严惩不贷。”
清雨满身寒气的从外面进来,谨慎的关上房门后,凑在火炉边,小声回禀道。
“这可不行,外面的人不知道郑氏的真面目,我这些准备不就白做了?”王绮芳闻言一点儿都惊诧,她冷冷的哼了一记,嘴角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道:“赵嬷嬷,这件事你去做,不论用什么方法,势必让全城的人都知道郑氏的所作所为,我也要郑氏尝尝‘人言可畏’的滋味儿!”
“七娘说的是,郑氏素来喜欢在人前装模作样,当年更是伙同金光那个老秃驴,污蔑你是‘扫把星’,克母妨兄,这才害得七娘你不被老太太喜欢,更被老爷疏远起来。”
赵嬷嬷一提起当年的事,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起来,她咬牙切齿的说,“七娘,干脆咱们这次把那个老秃驴也弄过来,好生拷问一番,若是能拿到他跟郑氏勾结的罪证最好,如果拿不到,咱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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