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
这没什么,哪个太太少奶奶的手里没有几件挣脂粉钱的铺子。
只是,虽然李爵爷给儒商们提高了社会地位,可大部分的商人还是处于社会等级的最底层。从商,或者言商,在那些世家贵妇人眼中,是极为丢脸、降身份的事情。
齐王妃如今当着众人的面,大大咧咧的把要入股的事提了出来,她的目的是什么?
想拿私房银子挣零花钱?
不可能,王绮芳自己就否定了这种可能。
如果是普通官宦家的太太,可能为了贴补家用,弄几个小铺子给家里添点儿进项。
可齐王妃不同呀,她可是齐地的女主人,齐地的赋税和盐铁三分之一都落到了齐王的腰包里,即使称不上富可敌国,但也绝不会缺了银子。
更何况还有郑三阳等一批齐地的儒商,心甘情愿的拿自家的银子帮齐王打理生意呢。
有了这么多的生财之道,堂堂齐王妃还会惦记她王绮芳这一点生意?
“……齐王妃也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她说什么,你都不要答应,委婉的推掉最好!”
正待她不知该如何决断的时候,临行前李靖天的话闪现在脑海里。
唔,李靖天交游广阔,见识也多,想必跟齐王妃打过交道吧?
想到这里,王绮芳露出羞赧的笑容,不好意思的说,“娘娘肯把体己拿出来入股,这对七娘来说可是天大的信任呀。只是,七娘此次离京,是为了出关打理赵家赔付的衣粮,并没有做生意的打算。”
“恩?”
齐王妃脸上的笑意不减,但眼中已经多了几分凌厉,显然,对王绮芳的答案并不满意。
“娘娘,七娘知道您出自世家望族,行事大方,为人更是宽容大度,如果能跟您这样的贵人合伙做生意,真真是七娘的福气。不过,七娘在青州,一项新生意都没有开拓,怎么让您入股呢?”
“哦?那我怎么听说前些日子,你在做粮食生意?”
齐王妃优雅的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两口,淡淡的问道。
“回娘娘,粮食生意是七娘的舅父李昌叔李三老爷的,不是七娘的。”王绮芳垂下眼皮,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她明白了,齐王这两口子看来贪心不小呀,不但想要她的宝盒,还想要她的粮食,哼,做梦!
为了堵住齐王妃,王绮芳将能想到的理由全部说了出来,“……本来呢,七娘见齐地的粮食颇有市场,便想着自己也开几个粮店试试。只可惜,一来七娘没有时间了,眼瞅着就要入秋,如果再不去辽东,七娘的衣粮又要耽搁一年;二来,我舅父和门下又开了几间铺子,如果我在开粮铺,就跟自己的舅舅抢生意了。呵呵,七娘可不敢做下这等不孝的事!”
不孝,可是个大帽子,而且任谁也挑不出理儿来。
果然,听王绮芳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齐王妃顿了顿,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问道,“那其他生意呢?王夫人,本王妃可是听说,现今赫赫有名的‘青州三棱布’是你一手缔造的呀。”
怎么,抢我的粮食不成功,又打我印花彩棉布的主意?
王绮芳渐渐的明白了齐王两口子的如意算盘。
其实也不难猜,齐王要造反,银子、粮草和兵器都不能缺少。
而想要得到这一些,除了拿到李氏皇陵的宝藏外,还需要其他的准备。
毕竟宝藏太过虚无,齐王父子准备了这么多年,不可能说一日找不到宝藏他们就等一日。
没有宝藏,那就只能在现实中多捞些银子,比如在齐地增加赋税,比如跟儒商‘合作’做生意,比如私自开挖铁矿银矿盐矿……
经过齐王几年的实践经验,他发现,在所有开源的法子里,只有跟儒商合作最便宜,更重要的是,这种方式合理合法呀。
毕竟他干的是造反的大事,稍有不慎就会引来灭门之祸,决不能在细枝末节上漏了底。
私挖矿产,虽然来钱快,可风险太大呀,万一被齐地的某些御史发现了,上报给朝廷,他辛辛苦苦十几年的准备也就破汤咯。
所以呀,还是做生意更轻声,来钱快还不但风险。
只是,齐地的儒商都快被齐王两口子盘剥的差不多,除了那几个不能动的世家儒商外,其他的儒商基本上也榨不出什么油水来了。
偏巧在这个青黄不接的节骨眼儿上,王绮芳突然出现在了齐地,还大张旗鼓的做起了粮食生意。
据眼线回报,这个王绮芳,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折腾了近万石的粮食,一正一反赚了几千两银子,简直就是人才呀。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不但解了自家亲戚的败局,还挫伤了盘踞齐地二十多年的地头蛇郑三阳,这样精明的女人岂能不拉入自己的阵营。
接下来,让齐王更加心动的消息接二连三的传了出来:他心心念念的富氏宝盒在王绮芳那里,让他眼红一时的青州三棱布是王绮芳折腾出来的……
听到这些消息,齐王高兴坏了,这么个人才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齐地,这不是天意嘛,呵呵,老天爷也是站在他这一边滴。
有了招揽之心,剩下的便是行动了。
经过两口子的一番商量,齐王妃提出了建议,由她出面,借着自己四十整寿的时机拉拢王绮芳。与此同时,齐王也派暗卫出动,伺机夺取宝盒。
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呀。
人家王绮芳就是不松口,这让齐王妃有些恼火。
也顾不得身份,有些咄咄逼人的问道。
“回娘娘,青州三棱布确实七娘的生意,只是这种植园早在几个月前,就被七娘捐给了朝廷。如今青州的作坊早就散了,工人们也各自离去,即使七娘再想做三棱布的生意,这一没有原料,二没有工人的,根本就做不起来啦。”
王绮芳淡淡的回禀道,她心里很清楚,自己捐出种植园的事,齐王府早就在钱家那里得到了消息。如今齐王妃故意提出来,无非就是被她接连拒绝弄得有些下不来台而已。
想到这里,王绮芳也不想把人得罪了,委婉的说道,“不过娘娘放心,七娘是儒商,肯定还要开拓新的生意,如今在船舶司建立起来,七娘也正在组建自己的船队,等船队组建完毕,七娘将会开拓海外贸易。到那时,若七娘短了银子,求到娘娘这里,娘娘可不要推辞呀!”
“海外贸易?”齐王妃眼底的阴霾稍微散去了些,尤其是听到王绮芳最后一句话,嘴角开始露出上扬的弧度,道,“呵呵,好你个王七娘,生意还没影儿呢,就开始拉投资了。放心吧,只要你有了好项目,我一定捧场!”
“那七娘就提前谢过娘娘了!”
王绮芳见齐王妃终于露出笑容,知道自己这一关已经险险的过去了,忙站起来,盈盈跪倒在地施礼谢道。
接下来的时间里,齐王妃不知是有意还是真的很忙,直接把王绮芳留在了角落里不理不睬,而是笑容满面的招呼起其他的贵客来。
被人冷落,无人搭理,王绮芳并不在意,反而兴致勃勃的躲在角落里,一边吃着齐王府特意准备的美食,一边跟李静娘聊起了悄悄话。
好容易熬到宴会散场,王绮芳走出齐王府已是旁晚。看了看擦黑的天边,李静娘便热情的邀请王绮芳去了卢家在济州的庄子。
在庄子上歇了一宿,第二天一早,王绮芳惦记着孩子,又担心齐王会趁自己不在偷袭桃花岛,便不顾李静娘的挽留,起身赶回了青州。
“怎么样?昨天夜里有动静吗?”
王绮芳回到桃花岛后,先去看了看在花园里练走步的两个小包子,又去瞧了瞧跟着孙嬷嬷学针线的小丫,见孩子们都平安无事后,这才泡了个温泉浴,换了身衣裳来到李靖天住着的客房。
“恩,齐王的暗卫确实有两下子!”
李靖天手里拎着一柄戴着红绸子的飞镖,摩挲了半天,点点头,“功夫不错,侦查的能力也不弱。竟然能一路摸到你的主院,若不是你提前将孩子送到了东跨院,孩子们肯定会被他们惊扰到。”
“他们摸到了我的院子?”王绮芳楞了下,随即疑惑的问道,“不对呀,我刚从院子里出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呀,地板上连个脚印都没有!”
“所以我才说他们有两下子呀!”李靖天头也没抬,凉凉的说道,“他们是来找东西的,又不是来抢劫的,弄乱你的屋子,让你起了疑心,岂不是打草惊蛇?”
昨天夜里李靖天一直站在屋顶上,将那些暗卫的行动看了清清楚楚,当他看到暗卫们动作干脆利索、行事小心谨慎,心里还着实有些佩服齐王——看来,人家很认真的在准备造反呀。
“嘁,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小偷,”王绮芳很不以为然,若不是她提前通知了小乖,将海里的屏障暂时撤了去,别说几个暗卫,就是齐王派他的王府卫队来,也未必能安全抵达桃花岛,“既然知道了齐王的企图,接下来的事也就好办了。哎,李靖天,你赶紧做准备去吧,别耽误了时间,我给小新哥儿兄妹两个过完周岁宴,就要去辽东了,你可别拖我的后腿!”
“瞧你说的,我什么时候拖你后腿了……”
两个人正说着,紫苑脸色古怪的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信,道,“夫人,京里赵家来信了,说是下个月赵天青就会抵达青州,让咱们到时派人去码头接人!”
“啥?赵天青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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