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谈沧羽发现面前的这张俏脸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担心地想要伸出手去测试她的体温。
秦思思看着修长的手指朝她的额头探去,顿时浑身僵硬。直到他的指尖碰触到她的肌肤,她甚至都分不清是她的额头的温度更热,还是他指尖的温度烫人。
她是怎么了?秦思思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偏过头去,学着他风轻云淡的语气道:“没事,酒的后劲很大而已。”
“什么后劲啊,你不就是只抿了一口吗?”谈沧羽失笑地摇摇头。
秦思思干脆低下头,恼羞成怒地把脸贴在石桌上,用冰冷的大理石桌面来降温。
谈沧羽很有趣看着她,拿起酒瓶又喝了一口,甘甜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入胃中,顿时身体内部散发出一股暖意,惬意非常。
秦思思虽然看不到,但是仍然能听得见他喝酒的声音,顿时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傻瓜。什么间接接吻啊?对方根本就没想过这种事,她一个人在这里傻傻的脸红什么?
“明天我们怕是不能按计划从运河下江南了。”谈沧羽喝着温酒,吹着晚风,虽然知道现在已经入夜,两人孤男寡女在庭院里落人话柄。可是他却不想就这样回房睡觉,搜肠刮肚地找了点话题。
尽管他知道对她并不公平,但是他见到她的脸,真真就是像雅儿还在她身边好好的活着一样。
就算是梦,他也希望能维持的久一些。
秦思思的头转了一下,换了另一半的脸在石桌上冰着,口齿不清地说道:“出什么事了?要改成走陆路吗?”
“不是,看今天独孤大小姐的架势,你认为她会在气头上就让我们这么容易就跑了吗?”谈沧羽笑着晃了晃手中的酒瓶,深深地嗅了一口酒香。
“啊哦……”秦思思抬起头,又不好让他发现她红得不正常的脸颊,连忙用双手捂住。“那不能求叶老板为我们准备一艘船吗?”
“倒也可以,不过今天晚上和他谈过了之后,我觉得不能这么轻易就走了。”谈沧羽眯起双眼,看着秦思思可爱的动作,精神有些恍惚。
不对,他的雅儿才不会做这些惹人遐思的动作……
“求你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吧。”秦思思无奈地叹口气,这男人怎么就喜欢让别人追着他问呢?
“独孤家的大小姐以喜欢诗词著称。所以过两天她将举办一个对诗会。”谈沧羽拉回飘远的思绪,恢复冷静淡淡地说道。“名为对诗会,实际上是独孤大小姐想要挑婿的招亲会,这也是现在洛阳城的客栈客人很多的原因。”
“啊!我想留下来看热闹!”秦思思合掌大笑,立刻就来了精神,看独孤大小姐出鳖啊!万一对上诗的是个奇丑无比的老头子,那她是嫁还是不嫁呢?哇哈哈哈!越想越觉得有趣!
谈沧羽看到她肆意毫不淑女的表情,眉毛不适应地抽搐了一下。尽管他很想离开洛阳这个是非之地,但是独孤家这一代的嫡出长女和谁联姻,是牵扯到很多势力范围重新分配的大事。恰逢风云际会,就算冒着巨大的风险,他也想一试。
“对了,叶野是不是想要我们帮他取得美人芳心啊?不过我要考虑考虑,叶野这人虽然古怪,但还算是个帅哥啦!独孤大小姐脾气那么不好,叶野娶了她岂不是会后悔莫及?”秦思思犹自想着开心,并没有注意到,谈沧羽握着酒瓶的手背上都已经出了青筋。
松开手,低头看着手心内的汗,谈沧羽重新把木塞塞回瓶口内。“不,我们要尽一切努力不能让叶野和独孤家联姻。”
谈沧羽的声音说得非常的轻,轻得让秦思思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去睡了,明天上街去给你和润儿买几件参加宴会的衣服,早点起。”谈沧羽丢下这句话,起身便回房去了。
秦思思却没有动,呆呆地坐在那里,盯着面前石桌上的那个梅子青酒瓶。
他是忘记把酒拿回去了呢?还是就是故意留下来给她的呢?
月光下,青釉的瓷瓶本身就散发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何况空气中还飘散着那让人沉醉不已的酒香。
秦思思像是被诱惑了一般,不禁伸出手去拔掉木塞,贴近瓶口,仰头喝了一口。
温热的液体入唇,秦思思这时才反应过来,她居然又喝了一口酒,而且,这还是在他喝过之后……
她在干什么?她都干了什么?
但是那股浓厚的酒劲,已经在她唇齿之间爆开,像是火燎的一样,让她无法思考。
她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脸颊肯定更红了。
香醇辛辣的酒含在口中,她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阿弥陀佛!”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声清冷的佛号传来,犹如当头棒喝。
像是做贼一样,秦思思反射性地把口中的酒咽了下去,且急且辣,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靠!哪里来的声音?
“施主,所有相皆是虚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夏侯春穆灰色的身影从回廊里转出,万分认真地说道。
“啥?”秦思思晕乎乎的脑袋根本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情劫,如露如电如梦幻泡影。”夏侯春穆站在原地,放缓了声音,清晰地说道。
他每说一个字都好像是撞钟一般敲入她的心底,秦思思不禁双手把酒瓶握在胸前,他说什么?如露如电?如梦幻泡影?他在说什么?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夏侯春穆见她毫无反应,只得长长地叹了口气,灰色的身影再次隐入回廊之中,口中宣着的佛号随着他走远而慢慢淡去。
秦思思反复想着夏侯春穆说的话,咬紧了下唇。
酒气熏人,浑然欲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