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我唯一的弟弟。
憎恨我吧,憎恨我,然后怀着对我的恨,举起你手中的剑,勇敢的活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刑钊,失了心智,如猛兽一般大声怒吼着将手中的佩剑直刺入了我的左肩,强烈的痛楚使我那刻失去了知觉,当场便昏了过去。
“父亲,将他关进石笼吧,我不想再脏了我的佩剑,就让他为巨熊所食。”
刑钊,仰天而望,泪自心中哭。
不知何时,站于远处的刑穆望着我那苍白的脸,不禁移开了双目,微微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当我醒来,我已身处石笼之中,静静地躺在了巨熊的食槽之中。
“这是?”
我,将手伸进了覆盖于左肩的麻衣,摸着贴于肩上的玉石,忽儿忆起了前日和刑钊一起偷了夏鸢的宝贝(玉石)一同欢乐的场景……
可是,那时我明明是将那玉石赠了钊弟的……
想到这儿,我不禁泪如雨下,湿了眼眶。原来他之所以挥下了手中的佩剑,并不是为我的话所激,那般憎恨着我,而是因着和母亲一样对我强烈的爱,不惜以身犯险,蒙骗刑穆,只为了为我求得一丝生机。
说道这儿,刑天早已成了泪人,不停地抽泣。
“给。”风子谦望着刑天眼中那莫大的悲戚,不由长叹了一声,将手中的白布递与了他的手中。
“你娘亲的遗愿,我替你完成,不管怎么说姬邦卉都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风子谦,仰目望向那如洗的晴天,清风一吹,将他的发缕微微扬起,他,撩拨了一丝匿于耳后,将脸转了过来,对着刑天道:
“只要你应一声,我风子谦,下次见到你那禽兽不如的父亲定用我手中的宝剑将他大卸八块为你复仇。因此……因此……”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放在了刑天的头上,轻轻抚着,接着道:
“因此,从今日开始……这里便是你的家。”
“帝尊,子谦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那幼童刑天虽来自魁隗,但我自他的眼中却只见到了那团对魁隗憎恨的火焰,对生命无尽渴求的希冀。
因此子谦斗胆,想向帝尊讨个恩赐将他赏于我风家做我风子谦的义子,日后归于我的麾下。”(神农殿中的回忆)
“恩……”刑天低下了头,放肆地哭了起来,这一次他不是因悲而泣,却是因着那来自风子谦之手的温暖。
娘亲,我有了新家,你是否也能见到?
冬去冬又来,转眼又是一年,不知不觉,已然到了榆罔二年的深冬,伊川本应风平浪静,然,一道帝旨的下达却搅了
这一池静水,引来了这波涛骇浪。
“姐姐,姐姐!姜姬姐姐!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螺桑神色慌乱,奔走于“女娲殿”内,到处寻找着姜姬的身影。
“住嘴,螺桑,巫圣也是你能直呼其名的吗!”妘母怒目而视,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挡住了螺桑的去路,指着她的鼻子道。
然而,这时,只见姜姬从女娲内殿缓缓走出,对着妘母道:
“妘母,你莫要与她较真,你我都知螺桑原本便是这个习性,况且我也早已习惯了她叫我姐姐,唤我作姜姬,若是这一时半刻她还真改了过来,那我倒是要不自在了。”
“是。”妘母俯首行了一个礼,轻蔑了一眼螺桑,随之无奈地摇了摇头,退了去。
“哼这个冰块脸,还真是个头脑迂腐的老顽固啊。”螺桑望着妘母的背影,暗自碎碎念道。
“你在那儿捣鼓些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螺桑咧嘴一笑,一步蹦到了姜姬的面前。
“对了,你方才唤着我的名字,叫唤着大事不好了。究竟发生了何事?”姜姬望着螺桑,不解地问道。
被姜姬这么一问,螺桑的眼中顿时燃起了那无名之火,呲着牙道:
“姐姐,你说那帝尊的头是不是被驴踢过了?据那‘神农殿’的婢女所透,帝尊明日便要向天下昭告要纳魁隗氏女姜懿噷为侧室。她明明是乱军之女,为何我们帝尊竟还要纳了她,你说这不是糊涂嘛!”
只见姜姬伸出了二指狠狠敲了一下螺桑的头(因着她说了帝尊的头被驴踢的话),随后无奈摇了摇头,对着她道:
“这并非帝尊糊涂,相反却是他的智慧。”
“智慧?”螺桑的眼中竟是疑惑。
“去年一仗虽是我军大捷,然却并未擒住魁隗之帝,也并未探知与魁隗相结盟的东夷人的实力。如今,魁隗军在暗,而我姜军在明,若非他们主动出击,那我姜军极有可能不知在哪儿便中了它的埋伏,落入了敌军的陷阱。”
未等姜姬说完,螺桑便插嘴问道:
“可是这又和帝尊纳姜懿噷有何关联呢?”
“这便是你的不知。姜懿噷乃魁隗之帝姜大汉的掌上明珠,他又岂会直视她就这般嫁于帝尊为妾?况且,即使他忍住了怒火,不来明里发难,那这也会成为他急攻进取、出错的一个契机。”
姜姬的话,使螺桑茅塞顿开,脸上瞬时展了笑颜。
“原是这样,还是姐姐聪慧,了解帝尊的心思。既然如此,那螺桑也就不打扰姐姐了,先行离去。”
螺桑朝着姜姬微微行了个礼,随之便好似化作了清风,徐徐飞出了“女娲殿”。
姜姬望着螺桑的背影,一扬嘴角,默默摇了摇头,又将目光望向了澄清敞明的虚空。
“若是那一天,我因着自己的‘道’而使你伤心的话……”
“原来,你早就看穿了我的心思。”姜姬望着那一洗幽蓝,耳边浮闪出了榆罔那日的话语。
可你却不知,护了你的‘道’才是姜姬此生莫大的幸福……她默默念着,不禁微微一笑,拂开了内殿之门,缓缓地走了进去。
翌日的清晨,骤然而来,天还未完全敞明,姜姬便早已整好了妆容,跪于了女娲正殿,静待使者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