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太子一把拍着若潇肩膀,盛情邀道:“哎……这是安大人您谦让本殿了,莫非是安大人您嫌本殿骑射不精难为对手?若是如此,本殿也就不强求了。”
若潇听了太子此言,立马解释道:“太子殿下,您这骑射岂会不精?是微臣前面失言了,还望太子殿下指教。”
“这便对了,这今日就让我们好好切磋一番吧。”说着太子吩咐了身边的德全,将一把快弓递与了若潇,又一匹汗血宝马赐予他当坐骑。
而末座之上,绮梦遥望此情此景,不知怎么的,心中尽是阵阵不安,难以言语……
而只听一声令下,这众皇子大臣们,便四散如烟,而这若潇,李鸿则如虎狼之势,水火之态,快马奔走,相互追赶,遇兽杀之,遇禽射之,一时之间难分伯仲……
而绮梦却心如悬刀,终是难安,只见她终于坐立不住,一把拉过旁边的汗血宝马,便一跃而上,朝着太子和若潇的方向追去。
幽林之中,一只狡兔朝着若潇转身而奔,若潇拿起弓箭,本是欲射狡兔,却不料刹那之间弓崩马惊,将他狠狠的甩到了地上。
而幽林深处,若潇身后,李鸿拿着箭对准了若潇,正当他想要射杀之时,却不料绮梦飞奔着骏马扑到了若潇的前面,太子虽惊,但手中的箭已然射出朝着绮梦一射而去……
绮梦闭上了眼,微微一笑。
但,箭却从她发间插身而过,射中了他们身后,李瑁的臂膀。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绮梦瘫软在若潇的怀中,用着她的玉手抚摸着若潇的脸庞,随即昏死了过去。
而若潇却悲悯着嘴,一把抱起了绮梦朝着看乐殿的方向飞奔而去……
那一丝凄苦,那一丝落寞,不知何时化为专心的痛,在李鸿的心中蔓延了开来。这,他爱了疯癫的女人,竟在他的面前扑向了别人的怀中……
但其实,他早就已经知晓,他不过就是她眼中的一颗棋子而已,只是他始终奢望着或许有一天她也能对他露出一丝真情,那怕只是怜悯。
“李鸿!你居然想要射杀我!”只见寿王李瑁气冲冲的朝着李鸿走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怒吼道。
“臣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我不过就是刚才手一滑,失了手而已。”李鸿笑着答道。
“失手?我看你是失手没杀成我吧?亏我往日还敬你为兄长,如今我算是彻底看清你了,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非君子!”李瑁怒言道。
而李鸿却只是笑了笑,看着那怒气冲冠的李瑁凶狠一瞪,甩了手,朝着那皇宫的方向疾奔而去……
他,抬起头,望向这片蔚蓝的虚空。心,却空了一半。他深切的明白李瑁这一走,怕是日后只有杀戮了,若说现在只是斗,那么这之后便会是生死之战,不死不休了。但他却始终无悔,即使梦漪从未爱恋他分毫,但战下去,却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也是唯一能待在她身边的理由。
这蔚蓝,终究还是这一对比翼之鸟的,李鸿疯狂的大笑着,却悲泪屠苏苦,失了魂魄游荡在这条红尘的绝路之上……
(二)
(点篇语)
比翼之鸟,相依相恋翱翔于天地,纵横之间却只留我在这一片孤海,静静的,遥望着那碎了一地的落寞与心痛,但,即使是血红乱舞,我却依旧不悔红尘苦,只因无你,我便从不知红尘,更不知那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心醉。
这条路,只为恋你而疯,没有尽头,死,也阻挡不了我炽热的心动……
(点篇诗)
痴苦雪眉笑,一夜容颜摧。
爱若髓中血,凄恋万世悲。
(正文)
那日,绮梦昏死了过去。
但——却让三个男人为她心碎。抱着若死了般的冰冷绮梦,握着她的手若潇心急如焚,他策着马匹将绮梦送回看乐殿,又命秦姑姑赶快去找来了何太医,自己则守在绮梦身边寸步不离。
“梦漪,你千万不能有事,自从那日来福客栈相遇,我安若潇此生此世便再也无法爱上任何人,即使你现在是皇帝的女人也好,是太子的红颜也罢,我只知道你心中有我,只要我活一日那怕是背叛整个世界,只要你想离开,天涯海角我带你走,若你想永留宫中,我便一生不娶,守你左右……”若潇抚摸着绮梦苍白的脸,坐在床头深情款款的言道。
言语之间,一丝晶莹之泪从绮梦的眼角流出湿了衣衫。
正巧此时,秦姑姑携着何太医走了进来,言睦见此情景,眉头一皱,心中万罐酸醋瞬间打翻,只见他敌视着若潇,冷言说道:“安大人,你乃护宫千牛卫,停留在后宫女眷殿中,怕是不合适吧?如今您人也送回了,之后的事情便是我等太医的职责了,还是安大人您信不过微臣觉得自己更懂医术能救贵人于水火之中?”
“你……!”若潇刚想上去与言睦理论,只见秦姑姑一把抓住了若潇的臂膀,在他的耳边说道:“安大人,还是请您回去吧,您停留在柳贵人殿中的事如果被陛下知道了,那贵人的结局想必安大人您定能猜到,放心,柳贵人病情一有好转我便会马上通知您的。”
若潇听了秦姑姑的一番话语,点了点头,朝着何太医作了一个揖,说道:“何太医,那便麻烦您了。”说着,若潇带着他那万般担忧缓缓的走出了看乐殿……
言睦看着卧床之上昏死过去的绮梦,立马从太医箱中翻出了一排银针为绮梦施灸,又喂于她各种他亲自调配的各种珍贵保命丹药,这才将绮梦的命从鬼门关拖了回来。
另一边,太极宫中
因为寿王被射之事,玄宗怒斥太子李鸿,削了他手中的部分权力交由寿王代行,并罚其于东宫反省数月。
而殿门一出,寿王李瑁便拦住了李鸿去路,指着他的鼻子怒目言道:“李鸿,你不要以为这样就算完了,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说着,寿王李瑁带着怒气甩手离开了这太极宫,朝着他母妃的方向奔走而去。
李鸿却只是凄楚的望着这一锁红墙,苦自心头来……
九载情深,为伊憔悴,为伊奔累,人间亚尊,弃富弃贵,只为一恋,曲终人悲。
不知不觉之间,李鸿走到了那看乐殿前,看着这殿前熟悉的一切,他的思绪不由的回到了那日由着相思蝶的指引闯入这看乐殿的场景,伊人红袖舞的场景依稀在心头,但不知为何此时他却感觉已离她相去甚远,纵使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么,但缘来缘去却还是一场空。
正在太子感怀的时候,秦姑姑从正殿走了出来,望见了太子,对着他作了一个揖,虽然宛然一笑道:“太子殿下,这是来看望柳贵人的吗?贵人刚恢复了些元气,醒了过来,要不要奴婢为您通传一声。”
只见太子深深叹了一口气,言道:“不用了……”随即他又袖口之中拿出了一副狐裘筒子交于秦姑姑手中嘱咐道:“这天气越来便凉,你们家贵人身体不好,手是更不能再冻了,这副狐裘筒子就麻烦你转交给她了。”太子拍了拍秦姑姑的手背像是最后的叮嘱,便转过了身去离开了秦姑姑的视线。
太子这神情不对啊,秦姑姑琢磨道。想到这里,她立马冲进了屋去,将刚才的一切禀告给了柳贵人。只见绮梦先是眼露万丝哀,随后立即掀了被褥,朝着门外跑去。
绮梦握着胸口,不停的急喘着气,原本稍稍渐有的血色,刹那之间竟变得更加苍白,只见遥远幽道之处,李鸿站于那里。绮梦便不顾一切的朝着他大喊着:“太子!太子!”
李鸿一丝苦泪顺颊而下,这方他魂牵梦绕的声音,这个他半世深爱的女人……
他转过了身子,冲向了绮梦,将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披在了绮梦的身上,温柔的说道:“你身子这么弱,这么穿的这么单薄就出来了?来,快裹上,不要着凉了。”
见着太子此番温柔的神情和对自己的百般关心,绮梦不由的悲泪似海,低着头对着李鸿说着:“对不起……我一直在利用你,其实我根本就没爱过你。”
而李鸿却只是望着虚空,惨淡一笑,语道:“我早就知道你并不爱我了,只是爱你是我一个人的事,即使被你利用又如何,最起码我能待你身边,能为你分忧,能成为你的臂膀,我便是最终身陨,也不枉这人生一遭。”说着李鸿一把抱住了绮梦,泪,不自主的流了江河。“我爱你,梦漪……我爱你,即使你并不爱我,但我却从不后悔,只因有你,我才真正明白什么才是我此生所求,为了你我可以不要皇位,放弃生命,就让我永远被你利用吧,这样我才能永远站在你的身边,不是吗?”
太子的话语让绮梦心如刀刺,又如暖阳和煦,听了此番话语,她不知该用什么话语去回复他,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李鸿摸了摸绮梦的苍白容颜,替她拂去了泪水,最后温暖一笑,转过了身去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
天弄痴情,人间痴缠怨,为伊消,为伊苦,为伊白了少年头。
这一夜,李鸿醉了浮尘苦,对着黑夜泪屠苏,惊天一喊,倒身不起,发白了头,催了容颜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