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像红树市这种靠南的地方,都很少重视这类民间风俗,有的人更是闻所未闻。
说到底,不论是五显财神还是五大仙,又或者是保家仙,走马仙等等说法,都来自东北那一块,打小就生在南方的周博英不知道那些风俗,也是情理当中,况且有些地方的人还喜爱吃黄鼠狼的肉,也不见那些人整日提心吊胆。
所幸的是,周博英听到两人的警告后,老实巴交的缩回手,果真不敢再乱动,绷紧着身子,生怕惹出什么事。
陈司机瞥了他一眼,深吸一口香烟,旋即把烟头扔在沙地上,用皮鞋踩灭后说:“去,把铁锹拿给我,顺便再去车上拿两副手套和一个塑料袋。”
周博英没脾气的点点头,临走前好奇多问了一句:“为什么要两副?”
陈司机轻轻拍了拍方南肩膀:“我还需要他帮助。”
周博英无奈耸肩,敢情自己原来一直是个跑腿的,虽然想是这么想,不过身体还是挺老实的爬上车去拿手套。
方南假装没听到周博英的抱怨,蹲下身躯琢磨起了那只艾鼬。
仔细观察之下,他发现这只艾鼬娇小的尸躯已经被轮胎挤扁,头颅,吻部,颈部以及前肢这几处早就模糊不清,背毛上只能看到血迹斑斑,同时散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唯一比较完整的部位仅有臀部以下的范围,已经不能用惨不忍睹四字来概述了。
方南叹着气,双手合十作祈祷姿势,即将起身时,恰好撞上了正仓促过来的胡璃,后者身边还随同着一名女生,亚麻色长发梳着中分,前额下一双杏眼应该抹过淡妆,拥有一张挺多女孩羡慕的瓜子脸,身披一件藏蓝的毛呢外套,倒是十分搭配她修长的身形。
方南依稀对她有点儿印象,没记错的话貌似姓徐,叫徐薰,与黄欣然两人并称为班花,除此之外,其余一概不知。
不过胡璃貌似没有什么心理恐惧,看到艾鼬尸躯当下反应竟然不是呕吐或者蹙眉,反而还想尝试朝前一步,好在被方南及时阻止,否则的话谁都说不准她会闯出什么祸。
相比之下,同样是女孩的徐薰可就没有胡璃那么有胆气,她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歪过头,脸上都写满了‘嫌弃’两字,捏着鼻尖问:“那是什么,死了吗?”
方南没搭理,开口的是陈司机,劝告这两小女生别靠太近,最好是有多远走多远,免得沾上晦气。
趁这会儿周博英也急急忙忙过来,但是脸色与先前相比倒是更难看了一些,把手套拿给司机后似乎想开口,却欲言又止。
方南向来没什么出众的地方,唯独察言观色这门本领倒比一般人强悍不少,一抬头就看出周博英脸色古怪,张口就问:“出什么事了?”
周博英尴尬搔搔头,看了司机和方南一眼,又瞥了胡璃和徐薰两人,迟疑了一小会儿,到底还是说道:“不知道是我太敏感还是今晚被吓得太多出现错觉,反正上车找手套的时候,我老觉得车上好像还坐着一个人,盯着我看,可是回头却什么都没有。”
方南沉默了一会,伸出拇指在嘴边,当他下意识看向陈司机时,愕然发觉陈司机也在看自己,后者面色没有丝毫改变,方南才说道:“麻烦你了,你先歇息会吧,等处理完这黄鼠狼我们就走。”
周博英摇摇头,显然还是想看两人是怎么把这只艾鼬埋土里的。
“我说司机,咋回事啊,这车到底还开不开了,是不是熄火了,您老好歹给我们大家一个交代对吧?”
就当这时,脸皮最厚嘴巴最多的康平也凑起热闹,身边还尾随一人,那位身子偏瘦的男生撞见了那只艾鼬,立即懵住了,半晌才喊了句:“我的妈呀,撞死小动物了?”
康平仍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踢了矮瘦男生一脚,不忘说道:“瞧你这德行,就一只黄鼠狼,还把你给吓得,我家里头还炖过黄鼠狼的肉呢,那味道就是两字,鲜美!”
姓周名冬的瘦小男生瞅了一眼,说:“可那黄鼠狼好歹也是条命,你瞧那血还在滴呢,能不瘆人吗?”
司机戴上墨镜,当下忧郁得很,懒得看康平和周冬两人一唱一和,只喊了一句话:“你两都给我安静。”
话不多,但胜在管用,两人被吓唬一句,骤然就不说话了,生怕司机找麻烦。
“小伙子,把塑料袋摊开吧。”
陈司机边说边戴上手套,提起铁锹,小心谨慎的将那只艾鼬弄下来,方南点了头,面不改色,同样戴上手套后把塑料袋撑开,等前者将那具艾鼬的尸躯装入塑料袋后,他才绑上了一个十分古怪又复杂的结。
陈司机掏出一根烟咬在嘴边,却没急着点燃,说道:“我先去前边挖个坑。”
方南再次点头,回过身问周博英和胡璃两人:“你们谁带了红纸?”
“红纸?”
周博英耸耸肩:“谁会那么无聊,出门还带红纸,手纸就有,你要不?”
方南垂着头说:“算了,就当我没问吧。”
不料徐薰却忽然开口:“红宣纸可以吗?”
方南稍稍一怔,似乎对这个答案感到意外,立即点头道:“可以,需要两张。”
徐薰唯唯诺诺答应了一声,二话不说就将背包里的宣纸抽了出来,在一边无所事事的康平倒是挺好奇,冷嘲一句:“现在竟然还有人出门没事带宣纸,真能瞎折腾,用来做啥的,擦屁股?”
“死胖子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
方南没心情去搭理这两人打骂,眼下前边的坑挖得差不多,他赶紧提起装塑料袋,走到临时挖掘出来的坟前,谨慎点燃了宣纸,和那姓陈的司机各拿一张,把后面几人晾在一旁。
康平摸不着边,和周冬两人大眼瞪小眼,说道:“这是干啥,都什么时候了他们还崇尚宗教迷信?”
周博英和胡璃两人没说话,倒也挺默契的学模样,鞠身拜了一小会儿,毕竟都是信奉一个佛字,能求个平安是最好不过,最后只有徐薰康平和周冬三人无动于衷。
待方南烧完宣纸后,将塑料袋轻放入土底里,陈司机见状赶紧把土埋上,抖了抖灰,前者急忙回身跟胡璃和周博英说:“差不多了,我们赶紧走吧,待会上车后,记得千万不要回头看。”
胡璃稀里糊涂问:“为什么呀?”
他摘下手套,扔入火堆里面,拍了拍手说:“除非你不怕走霉运。”
康平摸着还在发痛的臀边冷笑:“装神弄鬼,我就不信能倒八辈子大霉。”
方南懒得搭理这个姓康的胖子,反正他和这胖子关系不熟,要真出了事,也别指望他会帮他擦屁股。
陈司机见手套烧得渣都不剩才起身,回过头恰巧看到吕曼忐忑不安的走过来问:“陈司机,怎么样,能走了吗?”
司机点头,可能是顾忌到吕曼,所以没有急着把嘴边的烟点燃,只好拿在手中,说道:“行了,吕老师你吩咐一下,让同学们都上车吧。”
吕曼松了一口气,提着的心总算沉下几分,旋即吩咐让班长先清点一下人数,生怕有同学走丢。
班长叫徐文雅,人如其名,长得挺文静的模样,琴棋书画中有三门都会,为人随和,受不少人欢迎,就是身子有点偏瘦,不太好搭配衣服,平时总爱戴着一副素白镜框,讲话时老是红着脸害羞,不过一旦认真做起事,那的确是滴水不漏,算是没愧对了班长这个称呼。
等胡璃几人回到客车,方南和陈司机两人正靠在边上,各自琢磨着问题,谁知这时徐文雅一句话,把两人都给惊动了。
只见徐文雅推了推眼镜框,像是在自言自语:“咦,好像多了一个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