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三年的三月,离家近四年的徐霞客终于回到了家乡了。
当徐霞客在周康石的搀扶下踏入徐府院,正在院内玩耍的两个五六岁的屁孩见到一群不明人氏进入自己家里,跑过来问:“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进我家?”完还不让大家进去。
众人面面相觑,徐霞客对大一的屁孩问道:“你叫建极,你弟弟叫建枢是吧?”
“咦,你是怎么知道的。”屁孩还问道。他对徐霞客一印象都没有。
“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出来一个老仆人,见到徐霞客激动得老泪纵横。
听到这声叫喊,家里的众人都出来了,首先是徐霞客的夫人罗氏,还有他的二夫人(妾)金氏,至于他的几个儿子,要不到庄上去了,要不去读书了。
看到徐霞客举着拐杖,旁边一个高个伙子搀扶着,而且脸sè苍老了很多,罗氏连忙过来搀扶,叫了声老爷后,眼泪真是止不住的流,一边扶着,一边声抱怨,自从两年前接到老爷的信,知道老爷在贵州,以后的两年就跟老爷失去了联系,自己两年来可是吃斋念佛,终于在年初从常熟钱谦益处得知老爷今年要回来,现在终于把老爷盼回来了。而金氏因为身份低微,讪讪的跟在老爷夫人后面,也是默默的流泪,不敢话,其实她也是吃斋念佛求佛祖保佑老爷安全归来。
“对了,老爷,这位是?”罗氏终于想起了身边的周康石。
“学生周康石见过师母。”周康石赶忙给四十多岁的罗氏行礼。
“他是我在广西遇到的学生周秦义,在给你的家信里提过。在路上多亏了他,不然------”徐霞客感慨道。
“多谢秦义,若不是你给老爷保驾护航,真不知道老爷还要多吃多少苦。”罗氏还礼道。
“师母过誉了。能在老师身边得到教诲,是康石的福分。”
“老爷,你的腿?”金氏终于赶到徐霞客面前,心的问道。
“在云南中了瘴气,还算幸运,没有完全废了,能走就不错了。”
两屁孩终于肯叫徐霞客爷爷了,不过叫得很勉强。不过当徐霞客拿出在云南腾越州检到的红石头给他们玩的时候,两个家伙非常兴奋,毕竟这种石头还没有见过。
到了晚上,一家人终于团圆了。徐霞客家不算大,但也算,多住几个人没有问题。周康石把刘志刚等大部分家丁留在南京卖冬虫夏草了。所以带来的几个家丁能安排过来。
徐霞客的大儿子徐屺、二儿子徐岘、儿子徐(左山右勾)都回来了。三人同父异母,他们的生母分别为老徐的亡妻许氏、现任妻子罗氏、妾金氏。老大比周康石大一岁,老二比周康石两岁,而老今年十七岁。老大老二都成亲了,刚才那两个屁孩就是徐屺的儿子。
三人对周康石都有强烈的兴趣,虽然徐老大和老二已经成家,但跟周康石年纪差不多,有共同的话题。他们对周康石的经历十分好奇。以前只知道自己老爹跑过的地方最多,谁知道跟周康石比较起来,那也是巫见大巫,虽然周康石很多地方都是上辈子去过的,而且是坐飞机去的。不过他们也不知道,因为周康石的太逼真了,让他们如临其劲。
然后,周康石又跟他们起自己怎么痛扁越南佬、胖揍胖和尚、大战南丹州土匪、跟蒙古王子斗智斗勇,惊险的故事让兄弟三个一惊一咋的,老三徐(左山右勾)更是对周康石崇拜的不得了。
第二天,徐老三也不去上学了,就缠着周康石给他表现网球神功。伙子是庶出,在家里不太受人待见,现在见到周康石这位传奇式师兄,自然不会放过。
徐霞客回家两天,各亲朋好友纷纷老探望。周康石也陪着接见,众人对徐霞客行事不出常理也都习惯了,对于他收这个武夫生意人做门生也没有什么大惊怪的。不过当听《长江探源考》是周康石一个人九死一生去青海考察完成、只由徐霞客修饰一下,都很敬佩这个年轻人。
老徐在西南耗费了太多的力气,身体已经太差了,他的游记已经比较散乱了,而且,在湘江遇盗时又遗失了一部分,现在需要有人花经历帮他整理三年来的rì记。这个工作本来王化林可以胜任的,但是老徐知道王化林是周康石的财务主管,在南京卖完冬虫夏草后就要跟周康石到广东去了。所以这个重任就落在了自己的家庭教师季梦良身上。季先生在徐霞客家族的私塾当教师,一开始还不敢接手这一神圣的工作,毕竟徐霞客是大名士,而且,游记很多地方因为他没有去过,怕完成不了这个任务。
经过大家的劝,季先生终于接受任务,毕竟徐霞客比历史上的身体要好一些,还能勉强行走,能跟季梦良讲解清楚。
徐霞客还是非常挂念各位好友,陈函辉已经放了靖江知县,陈眉公已经过世,而黄道周已经在京城入狱了,听可能还受了一折磨。听到这些消息后,老徐也是感慨万分啊,三四年的时间,老友又受到折磨了。
放心不下在监狱里的黄道周,徐霞客让自己的长子徐屺马上带着衣物和《长江探源考》北上去探望他。毕竟黄道周也是非常喜欢旅行考察的,对能考察出长江源头应该非常高兴的。
在徐家呆了几天后,徐霞客收到了常熟钱谦益的信笺,邀请老徐和周康石去他家做客,给他讲讲沿途事迹和长江探源的事。
徐霞客身体条件已经不允许他出远门了,除非以后能扔掉拐杖,不过以他接近甲子的年龄,不太可能。不过周康石倒是非常想去会一会这个大名人,主要是想去看看柳如是,不知道柳如是是否已经被钱谦益给收房了,大概就是现在吧。如果自己运气好的话,一定要看看这个有气节的交际花。
于是,周康石带上十斤冬虫夏草就到常熟去拜访老钱了。听老徐,老钱家里有好几房年轻的侍妾,快六十岁的人了,夜夜当新郎,身体再好也抗不住啊,看来需要好好补补。如果最近再把柳妹妹给推dao了,就更需要我周康石这比十全大补丸还要强的冬虫夏草了。
常熟是个地方,可是却名人辈出啊,关键是很富裕,街上都没有什么乞丐,比自己在西南看到的大城市还要繁华。钱谦益的“半野堂”还是比较好找的,周康石马上就找到了。
“半野堂”门前冷落,不仅是因为钱谦益丢了官,更是他丢了人。他因为贿赂上官被人告发,结果丢了官的。这对于以清流著称的东林领袖来,实在是个大污。原来这老子在投靠鞑子之前就已经名誉受损了。
钱谦益对周康石这么大的个一时颇为不适应,还在心里埋怨老友怎么收了个武夫做门生。不过很快就被周康石的jīng彩冒险故事吸引去了。而周康石送上了冬虫夏草之后,老钱对周的观感大为改善。毕竟自己现在没有什么人来看自己。而这个周康石虽然不是什么文人,但也算是有见识的,而且是好友徐弘祖的门生,还是有一定的过人之处的。
虽然对对方的印象不算坏,但两人除了探险长江源等旅游事情外,还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毕竟周康石不是文人,虽然跟徐霞客学了皮毛。而且,两人年龄有代沟,生活经历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不到一起去。
而周康石因为见到柳如是的幻想破灭,也没有什么继续留在老钱家里的心情了。在告辞前,周康石决定问他要一幅字。于是道:“侄能为钱世伯讲解探险长江源的事情,实在是三生有幸。老伯的文采和人品是子非常景仰的,以后我要到南方去谋生了,不能得到世伯的教诲,真是憾事。故子想请世伯给我提一幅字,见字如见人。”
“贤侄要我提什么字啊?”钱谦益也不好意思驳了人家面子,毕竟周康石又是给自己讲探险又是送自己厚礼。
“就八个字吧。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周康石回答道。
“啊,这八个字确实不错,简明而励志。”
钱谦益不愧是文学大家,字也非常不错,苍劲有力、龙飞凤舞。再加上他的印章,完美了。钱谦益是当今天下的大名士,有名的东林领袖,即使在偏远的广西云南士林,也是家喻户晓,比徐霞客的名气大多了。以后自己想要在南方混的好,这幅字可是大有用处的。
“对了,我在四川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耶稣会士利类思,他在常熟有一个大家族瞿家都信了天主教,而且他们家都挺有学问的,jīng通中西文化。而子以前也去过西洋,很想结交这样的人物。我又听瞿式耜是您老的学生,我想去拜访一下,还请世伯替我写一封介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