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述有头疼,这天底下最怕的东西一是丈母娘,二是岳父。拿什么东西当见面礼?
他问杨絮,“你父母最喜欢什么礼物?”
杨絮思考一会道:“父亲喜欢雅致一些的物件,母亲好像没有什么喜欢的,父亲喜欢的她就喜欢。”
张述犯了难。“雅致的东西?那就是玉、古董、字画……这些东西,上哪找去?再咱也不懂,要是被人骗掉,拿金子买个假货送出去,还不得把人气死。”
杨絮见他犯难,道:“您不用花钱买东西,给他讲海外的事情,他肯定也会很高兴的。一事不知以为耻,他很喜欢谈古论今。”
张述笑着头,“那好吧,我这女婿空手上门,看看会不会被你爹打出来!”
杨絮摇头,“肯定不会!”
马车跑到杨晔府门,张述让车夫到一边等着,一会出来还要坐着回去。
大门紧闭,张述上前敲门,开了一条缝,里面探出个头来。“您找谁?”
张述:“我是送你家姐回来的。”
“姐?”那人把头伸出来往后面看了一眼,欣喜地喊道:“真是姐回来啦,我这就去禀告老爷。”
哐!大门关上,咚咚的声音远去了。
这是干啥?你家姐回来还得去禀告老爷?还把门关上?张述不解地问杨絮:“怎么你回家还得吃闭门羹的?进自己家还得老爹批准啊?”
杨絮也是两眼问号,迷惘地看着院门。“不知道呀,以前没这样。”
那仆人回来了,把门开一条缝问道:“我家老爷问您是谁,和我家姐是怎么回事?”
张述更加诧异,“我叫张述,张少尉。其它的事情,还是由你家姐自己吧。”
杨絮上前解释道:“昨日汪公公对我,他是为清乐公主做事,让我给公主当侍女。今天上午,公主把我赏赐给了这位张大人做侍女。后来,后来蒙张大人不弃,愿意娶我为正室。所以,所以今天张大人送我回来。”
女孩子脸皮薄,谈婚论嫁这种事情,总是羞于出口,她结结巴巴解释了个大概。
那仆人道:“姐,您稍等,我这就再去禀报老爷。”关上门,撒腿如飞进去了。
这次等了老大会儿,门才慢慢开了,那仆人低着头出来,不敢看杨絮,递过一封信道:“抱歉,姐。老爷让我把这个交给您和张大人。”
张述接过来一瞅,全繁体字,再加上竖行排列看不习惯,还没有标符号,看得晕头转向。随手递给杨絮,“这写的什么?”
杨絮这会也顾不得奇怪他竟然不识字,接过来念道:
“絮儿糊涂啊,你既已答应公主,岂能再入家门?出尔反尔,祸将至矣!为父赖你赎罪,芶且偷生,每思及此,肝肠寸断!非不欲与你相见,实不能也!听你所述,张大人欲许你为正室,实乃喜从天降。为父只能在此恳请张大人,多多照顾于你。从今你为他人妇,务必谨慎恐惧,好好奉持箕箒……”
念完信,杨絮跪倒在地,放声痛哭。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怎么好好的就不让进门了?张述完全理解不了这古人的思考方式,不过看这样子今天是进不去了。
他伸手扶杨絮,劝道:“别怕别怕,不就是今天不让进门么?咱可以明天再来,后天再来,大后天,总有一天他会让进去的。别哭了,看这脸都哭花了。”
他替杨絮抹掉脸上的泪花,把她扶起来。杨絮泪眼朦胧,把头伏在他肩膀上声啜泣。
张述很自然地搂着她腰,让她脚少出力,她脚指还肿着呢。“哥们这肩膀,二十二年终于有个女孩靠了。”
杨晔的府门前聚了不少人,都指指的在一边看热闹。张述无所谓,他脸皮厚不在乎,很自然的冲周围比V字手势。那些街坊邻居看不懂他的手势,却也都知道他是在打招呼,都冲他头微笑。
忽然有人喝道:“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你们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听这吼声,杨絮猛的颤了一下,越加把头藏在张述怀里。她听出来了,这人就是自幼和她定亲的刘宗,大学士刘健的公子。
张述扭头一看,是个穿着青色长衫的书生,满脸的傲色。他反问道:“我们做什么还要你批准?你不知道打扰别人很不礼貌?”
那书生厌恶地道:“真是世风日下,做此下贱之事还振振有词!”
张述冷笑,“你是哪位?下贱与否是由你的嘴皮子来评判的?你下贱就下贱?那我你也挺下贱的,要不然不会这么没家教的打扰别人。”
那人傲然道:“某乃举人刘宗是也。你又是何人?”
张述报道:“张述!”
刘宗不屑地道:“原来系一白丁,怪不得行此逾礼之事。行了,我不和你们计较,把路让开,在翰林院编修大人府门前做这种苟且之事事,玷污了这片雅地!”
张述笑笑,“我也不和你这腐儒计较。杨絮,我们把路让开,让这位举人老爷过去。”
“杨絮?”刘宗惊愕地望过来,随后三步两步走到两人跟着急问道:“你是杨絮姐?”。
张述连忙阻止道,“哎,举人老爷,非礼勿视!”
杨絮把脸紧贴在张述身上,刘宗急了,伸手去板她肩膀。他刚伸出手就被张述给打开了,“动手动脚的,有没有家教?你再这样我按调戏妇女处理!”
张述生气,那一下打得相当狠,刘宗的手鼓起一个大包,又红又肿。
他却似不觉得一样,道:“你是杨絮姐吗?我是刘宗啊,自幼和你定亲的刘宗啊。我父亲他老人家便是大学士刘健。”
“原来是你啊,”张述头,理解了对方这么急切的原因。
刘宗顾不得搭理他,自顾对杨絮倾诉,“今日收到家书,婚约作废了。我在城外读书,刚刚赶回来。未进家门便匆匆赶来这里。这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