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爆手雷不是谁都能玩的,爆炸半径高达六十米,也就是投弹如果投了五十米,连自己炸死。
十米范围内可以摧毁无特殊防护的普通坦克,二十米范围内能把装甲车拆成钢板,爆炸扬起的杂物哪怕是一片碎砖瓦或者石子儿都能要人命。
现在,这么危险的物品被一群古代外行给拿去了。他们除了炸死自己外还能干什么?
张述心急火燎的对杨絮:“我出去一下。”
杨絮仍沉浸在珠光宝器的兴奋当中,没有注意他的神色,只是温柔地道:“好。早回来。”
张述急急出门,去找万国馆的监正。现在只有求见宪宗皇帝,才能把手雷给要回来。在别人手里迟早会捣鼓炸掉。又浪费东西又出人命。
“我有急事要求见皇帝陛下,请为我通报。”张述对监正。各国使节都是找到监正要求通报。
监正道:“那您得先写个折子,我递到中书省。等过段时间才能知道万岁接见与否。”
张述:“十万火急的事情,等不了时间。耽误就会出大乱子。”
监正看他紧张的神色,道:“那我去汇报给西厂汪总管,看看能不能给你报上去。”
俩人出门,骑马直奔西厂。四条主干道上不准纵马,他们穿大街绕巷,到达西厂。
这座特务机构看起来倒也详和得很,没有各种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囚犯,也听不到受刑的惨叫。一处红门,里面几间屋宇,满院花树,看起来倒像是普通的府宅。不同的只是门口有两个站岗的军兵。
监正显然来过这里,熟门熟路往里走,那俩军兵也没有拦着。
进对门的屋子门开着,俩人进入。里面是个会客室,摆着椅子桌子,有两个太监在里面坐着。
见他们进来,那俩太监都站起身,一人问道:“王大人,您这急匆匆的有什么事?”这人叫何鼎,是汪直的亲信。
监正露出笑容道:“何公公,这位张大人想求见汪总管,不知道他老人家可在?”
何鼎道:“汪总管今天没上这里来,可能还在皇宫侍候主子。”
监正露出为难的神色,回过头问张述:“张大人,这汪总管不在,您看,要不咱先回去等着?”
张述叹口气,“监正大人,实在是十万火急,会出大乱子的。”
何鼎打量着张述问道:“您就是那位从天而降的张少尉大人吧?”张述的头发实在是太短了,很好识别。何鼎曾听人起过,一下就把他认出来。
张述道:“是的。”
何鼎笑道:“听汪总管起过张大人,既然是您有要事,我这就去大内通禀一声,看总管有没得空子。”
张述喜道:“多谢何公公。”
“不敢。”何鼎匆匆出门,去了皇宫。张述本想跟着一起过去,在皇宫外面等候,如果行了就直接进去,但是王监正把他拦住了。
王监正:“这种做法不妥,如果别人知道你和汪总管有牵连的话,就会节外生枝。”张述只好耐心地等着。
何鼎找到汪直,汇报了情况。汪直纳闷,“这张述找我能有什么急事?咱家去看看。”他立即赶到西厂。
王监正看到汪直回来,立即主动告辞,“汪总管,张大人。下官告辞。”太监们也都主动退下,房间里只剩他们二人。
上次永乐公主去万国馆照相时,张述曾见过汪直一面。这太监长得方方正正,不腾不瘦,比梁芳那大胖子顺眼得多。而且听杨絮,这汪直是永乐公主的人。算起来,西厂是对他比较友好的一个派系。
张述抱拳,“汪总管。”
汪直疑惑,“张大人,你有急事求见万岁,这到底是什么急事?”
张述把事情讲述一遍,:“那个手雷属于危险物品,爆炸的威力非同可。覆盖范围高达一百二十米,也就是三百多尺。这种物品落到外行手中,实在是太危险了。”
汪直愕然,“拳头大的东西,能爆炸三百尺?张大人此言太过惊人了吧。”
张述苦笑,:“我知道总管很难相信,但那东西就有那么大威力。”
汪直琢磨琢磨,问道:“依张大人之见,这东西是落到谁手里了?”
张述心,你这不明知故问么?“我觉得是锦衣卫拿走了。”
汪直问道:“那张大人认为,他们拿去是要干什么?”,
张述道:“仿制。”
汪直再问:“张大人认为他们能仿制成功?”
张述失笑,“怎么可能?”连他都不知道那种手雷是怎么制作,一群明朝人能够仿出来?天方夜潭。
汪直往椅背上一靠,“那咱家就不懂了,既然他们仿制不出来,张大人急着要见万岁又是为何?”
张述莫名其妙,道:“爆炸了会死很多人啊。”
汪直笑道:“没想到张大人还有这等悲天悯人的胸怀。即便爆炸,死的是偷盗之人与其同伙,又与大人何干?”
张述苦笑,“可那偷的人很可能是锦衣卫。锦衣卫是皇家的军队。要是死了人,不是朝廷的损失么?”
汪直往前探了探身子,道:“张大人初归大明,这朝中情况可能不了解。锦衣卫是大明的锦衣卫,却未必是皇家的。现在的锦衣卫,是梁芳的锦衣卫,是朝中大臣的锦衣卫,却唯独不是皇家的。”
张述有糊涂了,难道宪宗皇帝已经被架空了?“汪总管的意思是?”
汪直叹口气,道:“那梁芳把持锦衣卫久矣,现在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奴大欺主啊!朝中大臣与梁芳两相勾结,狼狈为奸。万岁遂壮大东厂以为节制,不想东厂碌碌无为,反倒成了墙头草,不敢得罪梁芳。这才又组建我西厂,用以抗衡。梁芳尚铭这两个奴才,有负皇恩啊。”
张述这才明白为什么明朝的特务机构开三家,原以为他们是防止垄断搞竞争,想不到竟然是已经失去控制了。张述道:“没想到朝中情况是这样。我还以为什么事情都是皇上了算。”
汪直道:“圣上是仁义之主,对下面太过宽厚。大臣们集体反对,圣上就会退步。这反而造成大臣们结党营私,内臣勾结外臣,圣上要行事就更加难了。在宫中你也亲眼所见,万岁欲封你为五品官职,群臣集体反对,拖到现在都悬而未解。”
张述问道:“如果就这样拖下去,结果会怎样?”
汪直:“不是咱家危言耸听。假若你未曾得罪别人,最终或者能外放个吏。但是你得罪了朝中众臣,杀了御林军。又不曾交出火铳,在万岁面前得罪了梁芳。他这个人肚鸡肠,等到掏光你的物件,最后只有诏狱一途了。”
张述问道:“那依总管之见,我现在该如何是好?”
汪直:“一个字,快!在梁芳对你下手之前离开京城到南方去,那里锦衣卫势力薄弱,可以保得平安。要南方还真有个好差使,福州守备病死,现在位置还没定下来。你要是想要这个位置的话,或许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