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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林仗着自己的一身好轻功,中午还赶回了村子吃饭。
翠莲炸了蒜香骨。
宋先生直接上手啃,一点形象都没有。读书人就是豁达,早上才刚想开,中午就没了规矩,也把自己当成了熊家人。
吃完饭,漱口洗手擦脸。宋先生扔了个红色炸弹:“温诚年前回来成亲。”
温诚?温纶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愣了愣:“唔,算算年纪也差不多了。怎么选的这个时候?”山下倒是没有封山一说,可是冬天寒冷,就是酒席菜色的选择都少了很多。
熊大倒是明白:“温诚不是外放当官了吗?一年也就这时候有时间回家了。”
温纶想到那个将碧荷打倒的小姑娘,摇了摇头:“人姑娘年纪看上去还不大啊。”一个中学生,也下得去手。不过那姑娘的武力值十分值得期待。
宋先生舒了一口气:“还是温先生想得开。我本还以为你会有点想法。”
温纶不解。他会有什么想法?温诚的嫁娶跟他半文钱关系都没有。
熊大倒是冷笑了一声:“挑着这个时候,不给我们递帖子倒是说得过去。”反正他们也是相看两相厌,何必为了一顿酒席特意下山跑一趟?难道他们熊家还差这一顿饭?
温纶拍了拍熊大的背:“没事没事,不生气。”
熊大搂了媳妇儿一下:“我没生气,就是替你委屈。”婚姻嫁娶是人生大事,哪里会那么快就准备好。就算宴请的时间上面错不开,但也好提前知会一声。温纶虽然和温诚不对付,可面子上随一份礼,也是应当的。现在被他们这么一整,宾客们倒是会认为他们家温纶不会做人了。
温纶还真不觉得自己会受委屈。温家的那些牵扯,他真心没觉得跟自己有多大关系。他看在原身的份上,能和老县伯吴氏两个来往一下也就算了,剩下的那几个,他还真不看在眼里。嗯,也不是不看在眼里,他就看着他们多行不义必自毙。
人在做,天在看。在温纶穿过来之前,他都没法想象能有人这么恶毒,一条人命就这么轻描淡写,还是对着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弟。他更加没法想象,这几个岁数不大,脸皮能厚成这副程度,面对着被自己残害过的兄弟,竟然还想着能帮衬他们?哪怕温纶这种逻辑死,也佩服他们的神逻辑!
幸亏他夫家厉害……温纶抬头看了看熊大。
宋林递了话早就出去了,毕竟是温家的家事,他再怎么不把自己当客人,可不能不把自己当成外人。
熊大看着温纶面无表情,就抱着人进卧房,宽大的炕上温纶被熊大压倒。
温纶觉得不自在,瞪眼:刚吃完又不能做,干嘛这么急?
熊大看着依旧没啥表情的媳妇儿,觉得媳妇儿可怜极了,受了委屈还只能强忍着眼泪什么的。熊大将媳妇儿抱进怀里,搂着慢慢摇:“媳妇儿,有我。”
温纶还是不明白。小浣熊到底受啥刺激了,一会儿把他压趴下,一会儿又把他抱起来?而且这种小女孩抱洋娃娃过家家的即视感是肿么回事?
温纶七手八脚地从熊大怀里挣开……挣不开:“你这是怎么了?”
熊大表示,他没怎么样,他只是安慰媳妇儿而已。貌似媳妇儿不需要安慰,略失落。
然后换温纶安慰自家小浣熊:“温诚以后的日子可倒霉了。那韩家姑娘厉害着,连碧荷都打不过她。”温诚那个不学无术的就更不用说了。
熊大决定和媳妇儿唱一次反调:“温诚才不倒霉,以后他的日子可热闹。”
温诚笑倒:“那倒是。”他们不会在新婚夜就打起来吧?新娘将新郎绑在床上酱酱酿酿,简直不能更赞!想着想着,温纶突然转头看熊大,搓着下巴想了想,然后将人推倒在炕上,压住。
熊大按着媳妇儿的腰,揉了揉。
温诚转头四周一看。炕床没床柱子,差评!
熊大莫名其妙地被媳妇儿压着睡着个午觉,醒过来的时候,媳妇儿还没醒。白皙的脸上有着健康的红润,和最初看到时病态的苍白截然不同。
他把媳妇儿养得很好,现在媳妇儿能跑能跳,等到媳妇儿熟练了第二套养生拳,说不定他还能带他去山里面打打兔子什么的,顺便猎人小屋……都怪可恶的西戎人,自己发癫也就算了,还非得跑到八百里大山来发癫。
温纶在熊大的怀里醒来,照例是四肢交缠的姿势,确切的说是他整个人都缠在熊大身上。
每天都是同一个姿势醒过来——温纶。
每天都醒来都是一场考验——熊大。
正当熊大想结束考验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熊大很不高兴:“什么事?”竟然敢打断他的好事!
门外是被推出来送死的小汪:“茶庄那边有事情。”
茶庄=堡楼。
熊大和温纶只能结束午睡,急匆匆赶到堡楼却不是什么坏事。
匠人大叔很是得意:“总算是烧出来了,比想象中的还要好一些。楼里面就用这个铺地,多出来一些……温先生不是说要在这里开个私塾?刚好能做出习字砖,等后面再打上几个方桌放上就成。”
砖,两尺见方,很厚实,俗称金砖。当然,这和皇宫里铺设的金砖不一样,受限于材料和时限,至多只能算是次品中的次品,但在整个州府范围内,绝对找不出更好的砖。从京城抽调过来的匠人们个顶个的自信。
山中材料匮乏,很多材料运输不便。匠人们干脆起了个窑烧砖。这些匠人们本来就在自己的行业中位于顶尖的位置,随便烧两块砖也是精品。需要的砖烧完之后,搭手帮忙的村民也掌握了技术。可以预见,以后村子里造砖瓦房什么的,要省事许多。
温纶在内心撮了撮牙花子。金砖呐,往楼里面一铺,立刻身价倍增,以后还怕没人来茶庄么?
现在的金砖还只是用于铺地。虽说现在一群人是在楼里面干活,点上两个火盆就能干得热火朝天,可到底是冬天了,很多活计做起来都不利索。
温纶转了一圈回去,隔天就给匠人们送上汤水。量不多,上午一碗羊杂汤,下午一碗奶茶,就是喝个热乎。
匠人们捧着碗,有几个抹了抹眼角。匠人地位低下,哪怕做到他们现在的水平,可是服务的都是一些人上人,做的不好或者出点纰漏,那都是要掉脑袋的事情。拿到堡楼的图纸的时候,他们是被这精巧的设计所吸引,可是在山沟子里做活,想也知道条件会有多苦。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熊家竟然待他们这么好。
过了没几天,匠人们过来传了话,熊大带着人去看了,回来报告夫人:“起了炭窑。”
炭,在山里面比砖更实用。而且山上烧炭的材料也多,别的不说,大茶村再过去几个山头,全都是连绵起伏的竹林。村子里的晾衣竿什么的,编个竹篓,做个竹凳什么的,都是往竹林那边砍几根拖回来。
温学渣找了账本看了看自家炭的开销,呲牙:“匠人那边给了烧炭的方子?”这年头的人讲究啊。温纶自己用的炭就分三种,一种是烧炕用的,还有一种是烧火盆用的,最后最贵的那种是烧茶用的。
今年人口多,采买炭的钱就是一大笔支出。龙门关过来的那些军汉还用不上炭,都是自己在山里面砍柴烧。要是自家能烧炭,倒是能给他们供应一些。那些军汉他见过一眼,都还是十几二十岁的少年。
熊大点了点头:“给了两个方子。准备过两天开窑试试。建炭窑的钱是咱们家出的。”
“方子的钱呢?”什么都比不上一张方子的价钱。
“用马车和船的方子换了。”熊大见温纶不明白,“就是你和阿青做的那个模型马车和船模。”一架马车被宋林摸走了,姚青回来没见到,还沮丧了几天。
八百里大山的村村通工程,自大茶村之后的五六个村子就缓了下来。再往里面的路,更加险峻。里面的山民生活更加苦。温纶见过几个其它村子过来求医问药的山民,他们光是到大茶村,就要走上一整天甚至更久的路。
他自己跟姚青说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现在手下一个茶园一个药园,现在还即将有一个砖窑一个炭窑。
“怎么才能让山里面人富起来呢?”温纶一边想着,一边就说了出来,“也不用富裕,只要温饱就行。”
大茶村现在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但是周边呢?看看其它村子的人都争相把姑娘嫁到大茶村里来,来的那些姑娘们个个都骨瘦伶仃,就知道日子都不好过。还有入赘的几个小伙,长得跟竹竿似的。
熊大倒是不知道自己的媳妇儿,还有这样远大的志向。一般人都想着自己家过好日子,最多也就是照拂一下亲朋好友,哪里会顾念得上乡里。在外面发了财,回乡修桥铺路都已经是极大的善举。
熊大调侃了一声:“温大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