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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历了许多场考试之后,卓安等人终于等来了姚青。
科考,哪怕只是最初的童生试,也是十分考验人的。除了学问之外,对考生的体力也是一大考验。
前面几场考试还好,考试进入中段之后,几乎每一场考试都有人被抬出来。
到了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这些不说衣冠楚楚也是干净整洁进考场的考生们,出来的时候一个个都不比流浪汉好多少。胡子拉碴,蓬头垢面,就差没有衣衫褴褛。
姚青夹子一溜大长腿中,险些被带翻好几次。他到底年纪小,高强度的几天下来,幸亏习武身体强健,否则早就趴下了。这时候同是书院的学生也是自顾不暇,更别提看顾姚青。
卓安眼疾手快地将姚青从人群中拉了出来,直接放到一名蹲下的护卫背上。
姚青只是张了张眼,咕哝了一句不知道什么,很快就打起了小呼噜。
回到府城的家中,黄真已经带着厨子张罗了半天,其实也没什么可忙叨的。姚青一个小孩子,再累又能吃得了多少。
姚青迷迷糊糊被喂了一碗鸡粥,很快就在仆从的伺候下睡了过去。
由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管家,现在在府城里,黄真一直兼任着管家。府城小小的院子,总共也没几个人,黄真完全管得过来。
一名护卫过来请示:“要不要上山报个信?”
黄真想了想:“不忙,等放榜了再一起报上去。”成绩出来也没几天,从府城到山上的路现在还不好走,还是到时候直接报成绩就好。
温纶在山上倒是没想这么多。山上已经渐渐开始忙了起来。
雪还没有化开,但是堡楼的位置已经被清理了出来,其它能准备的东西,也陆续准备了起来。
堡楼的重要性村民们并不知道得太清楚。但村民们也不是眼瞎,蔡公公带上来的一百号人,他们又不是看不见,后来还被熊大带着村长下了封口令。这其中的严重程度,村民们只是想想就胆寒。
“造了就不用再怕野兽进村了。”村民们只能这么想,就是冲着这一点,他们也能积极工作。
这也是村子里对外的说法。八百里大山,几乎所有的村子都有过野兽进村的可怕经历。这些野兽哪怕不伤人,毁掉的田地和财物,也足以让这些本来就困苦的山民们活不下去。
仗着离得近,路也略微能走了,隔壁两个村子的村长,像是商量好的一般,前后脚找上了大茶村的村长。两人被大茶村的样子惊呆了。
“这大茶村是……”
这还是那个大茶村么?山里面的冬天,谁家不窝在炕头,怎么大茶村里倒是全在外面忙活?这人来人往的,热闹得跟县城里似的。
这路也干净,全都铺上了石板,一点雪花都没有。两个村长看着自己一脚踩上去的泥印子,老脸一红。
大茶村自从农家乐发展起来后,就已经养成了每天扫路的习惯。这石板铺上后,别说城里人爱来,连自家走着也舒坦。每天早晚扫扫也不费事。
两个村长被大茶村的村长接进屋子里的时候,都不好意思往炕上坐。这炕怎么这么干净?不都是土坯房吗,怎么这屋子也能这么敞亮?
村长其实也没多忙,现在地还没化开,堡楼就是要造,那也造不起来。他每天最多的时间,就是跟村里人一样,跟着书生们念书识字,跟着壮汉们跑步打拳。
“两位老哥,怎么这时候就出来了?这会儿路可不好走。”
两个村长搓了搓手,喝着村长老婆端上来的热茶,到底还是开了口。
村长越听,眉头皱得越高。什么叫大茶村赚了大钱了?什么叫让大茶村照顾点兄弟?什么叫大茶村不顾别人的死活?
村长的大巴掌举起来刚要拍桌,手一转捂上自己的脸,手放下时,捏了捏鼻子,眼眶有些红:“唉……老哥啊,你们这话说的真是……咱大山里面谁家不知道谁家的事情。这两年,咱村里确实比往年好了许多,这不假。可今年一个冬天全毁了啊!”
两个村长一愣:“咋回事?”
村长重重醒了一把鼻涕,加油添醋地把野兽进村的事情说了。
野兽进村,这在山里面是要人命的大事情。两位村长也只能相信,可他们到底还是不死心:“咱们就整不明白,不都一样是大山里面,怎么城里人就爱住在你们大茶村,不往咱们村里来呢?”
其实也不是没有游客去其它村子,可游客们都不约而同将大茶村作为住宿地点,其它周围的村子都只是白天过去转转,并不会留宿,连吃饭都极少。这样只是看个风景,其它村子的收入就可想而知。他们连卖门票的意识都没有。
村长看到这两位,不由得想到当初的培训,想了想还是提点了几句,至于能不能做到,能做到多少,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两位村长听着不时点头,虽然他们都不太明白这么做有什么用,但是都打算回去好好执行。
临走,村长突然说道:“咱们村子的茶庄建好后,温先生打算开个学堂,山里面不管是娃子还是大人,想要识字的都可以过来。”
识字!两个村长的眼睛都瞪大了。
村长点头:“不错。只是这时间可能还要往后,茶庄不是一时半会能造得起来的。”
“那束脩?”
束脩?!这两个字将村长也问得一愣,最后将两位村长打发之后,村长往回一边走也是一边想:怎么就把束脩给忘了呢?
从小先生开始,到现在的书生们,村民们跟着读书识字都像是理所当然,从来没有出过一文钱的束脩。这就是山下,也不是人人都能进私塾念书的。他们怎么就这么厚脸皮呢?
温纶倒是没注意村长这边的动静,他正在和宋林斗智斗勇。
这宋林忒不讲究。这才几天,就将他书房摆在外面的那些翻了个遍,还差点把姚青做的船模给弄坏了。
这手残!任何东西到宋林手里,只有粉身碎骨一个下场。
温纶本来听着宋林带了两百个工匠来,还大有好感。两人一交流下来,温纶还发现宋林的见识不小,无论是对堡楼的前期建设,还是对后期茶楼的装潢布置,都有非常独到的见解。
温纶手痒,就拿了工具直接开始做模型。
然后,就开启了某一扇大门。
一周后,宋林眼巴巴地看着紧闭的房门:“温先生,咱们今天不是说好了做那个模型吗?”这模型真是有意思极了,几块小木片也能做得这么精巧。若是换成别的材料,再放大……
温纶规定今天是赖床日,完全不想动弹,假装没听见门外的声音。
熊大只能披衣下床。他其实早就已经做完了早课,刚回来钻媳妇儿被窝,就被人吵起来,火气大得很:“大清早的,吵什么吵?”
宋林被熊大这么一看,不由得气弱:“那个模型……”等开春了就没时间了,他哪能不好好利用这段时间,多问多学?
熊大大怒:“什么破模型,不能等到我媳妇儿睡醒了?”说完就把门给关上了。
宋林完全没脾气了。他对着房门发了一会儿呆,反省自己这段时间的各种忘形。似乎这温先生本身就有把人带沟里,不,是让人放松的能力。
温先生身体不好,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真的是逾越了。看看他现在,身为一个客人,竟然直接跑到主人的房门口,叫人起床给他做模型……宋林老脸一红,施施然地走开。
只是今天,温纶注定没办法安心睡个懒觉。
他刚有点睡意,就被一阵剧烈地敲门声给吵醒了。不过这次他没生气,还差点连衣服都不穿就冲下去开门。
熊大眼疾手快地将媳妇儿一把捞回来穿衣:“别急别急,马上就好。小心着凉了,又要喝药。”
在中药的巨大威胁下,温纶终于安分了,可是眼角眉梢都还带着高兴:“咱家阿青中了头名案首!”
姚青才几岁啊,长得还没人腿高,不仅过了童生试,竟然还是头名什么的,温纶恨不得出去跑三圈!
熊大也高兴:“咱家阿青就是厉害。等开春了咱们就下山。”本来打算是春茶上市的时候,再去府城;可姚青中了案首是大事,温纶这个做先生的,要忙的事情也不少。最多他们就辛苦一点,多跑两个来回。
温纶眼神晶亮:“几个月没见了,也不知道阿青长高了没有?”他临走前,在姚青的房间白墙上,画了量身高的刻度,不知道这次去往上了几格?
一格都没有!
姚青瞪着墙上的刻度尺,将比划的小尺子往书案上一放。
黄真在门外守着,原本的兴奋劲平静下来后,觉得姚青这段时间怎么越来越严肃沉默了,开口都有些迟疑:“咱们是直接在茶楼摆酒,还是选一处酒楼摆宴?”
考中考不中的,这几天都开始活动了起来。什么谢师宴赏花赏雪之类的层出不穷。他们家这位年纪小,哪怕地位有些超然,适合参加的宴会也不多。
姚青想了想:“谢师宴等先生来了再请。”谢师宴不仅是请温纶,还得请一些对他有过帮助的长辈和书院的先生同窗们。但是,如果温纶不在,怎么叫谢师宴呢?
“那摆酒呢?”谢师宴可以缓一缓,但是和其它同窗的交流活动,姚青作为这一次的案首,理应出头请一次客。姚青上次也问过开销花费了,怎么转眼就没了下文了呢?
姚青干脆摇头:“不摆。明天起,在四个城门口设粥棚施粥三天。”童生试考中了第一等,就有津贴可以拿。他这个案首的津贴是最多的,可是也就是那么一点。花那么多钱请一群不认识的人吃饭,他完全看不到意义在哪里,还不如施粥给穷人,做点善事。
黄真一愣,不由得提起嘴角:“是!”
黄真倒是没想到钱这一茬。温纶给姚青的零花钱,黄真大概有点数,天天请客吃饭,那肯定是不够的,但是随意请上个几次,绝对够用。再说,姚青平时的开销极少,住在书院里面,根本没什么花费。就连日常的文房四宝衣物日用之类,都是黄真给准备的,花用的是茶楼的账。
黄真想到的只是做善事这一点,所有人想到的也只是这一点!
现在满城的考生几乎都还在,听闻了这次的案首施粥的事情,纷纷放下手中的酒盏。
良久,长长叹息:“自愧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