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熙刚刚走到了慈和殿门口,就听到从里头传出的笑声来,刘熙有些惊异的看向了一旁的齐悦,齐悦连忙说道:“国家,方才饶阳大公主前来,国家不许他人烦扰...”,刘熙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走进了慈和殿内,宫女连忙拜见,殿内的笑声也随之停止,饶阳公主转过头来。
“拜见姑姑!”
刘熙连忙行礼拜见,饶阳公主却是不悦的说道:“哪有你这样的人?皇后临盆,你还忙着自己的事,也不来看望一二,还有你的女儿,你莫不是因女儿便无视了?”,面对这位强悍的姑姑,纵然刘熙,心里还是有些慌,他讪笑着,说不出话来,好在周围也没什么外人,看不到天子这般模样。
吕姬连忙开口说道:“姑姑莫要说了,陛下对歆儿也是疼爱的紧,先前也几次来看望我,是我吩咐他,不让他过来的...”,她低着头,饶阳公主也有些无奈了,刘熙也就笑着走了过来,接过了女儿,坐在了一旁,饶阳公主问道:“封地,可曾想好了?”,刘熙摇了摇头,说道:“还未曾定下。”
“尽快定下罢...”
“知道了。”
刘熙逗弄着孩子,又有些疑惑的问道:“瞻儿呢?怎么没有把他带来?”,饶阳公主摇了摇头,说道:“他已经入学了,唉....”,刘熙笑了笑,又问道:“不知拜师何人?”,饶阳公主有些为难的说道:“只是在官学里,原本是想给他找个大儒,可这厮不成器啊,极为慵懒,埋头便睡,气走了四五位大儒,也就只能送到官学里了..”
“哈哈哈,官学也无碍,官学里的祭酒,也都是些太学出身的杰出士子,姑姑不必担心...”
饶阳点了点头。
他们又寒暄了片刻,饶阳公主这才决定要离去,刘熙看出她有什么话要与自己说,也就借着送别的由头,与她一同走出了大殿,刚刚走出大殿,饶阳公主便急忙问道:“我听闻,你派绣衣去调查你姑父??”,刘熙一愣,眯着眼睛,笑着说道:“姑姑啊,朕派人是为了调查情况,与姑父的关系并不大...”
“嗯...”饶阳公主再没有多问。
刘熙继续与她边走边聊,忽然,刘熙开口问道:“这事,是何人告知姑姑的?”
“我家叔叔...”饶阳公主低声说着,刘熙点了点头。
而在同时,袁尚与荀也已经离开了雒阳,前往荆州,一路上,两人也都没有怎么言语,袁绍的事情,对袁尚的打击巨大,他也逐渐变得少言寡语,而荀,本是有意要与袁尚言语的,奈何,袁尚并没有接受他的好意,反而是有些冷淡,荀心里也明白,两人走的太近,的确不是什么好事,故而作罢。
延康三年,六月
袁尚与荀两人赶到了荆州,这一路上,他们走得还是很缓慢的,几乎每一天,荀都能看到天空中飞舞着信鸽,而袁尚每一日都是在与这些信鸽打交道,各地的重要消息,还是得要传到他这里来,偶尔,还有会遮挡住容貌的行人,挡在众人面前这些,都是来找袁尚的,隶属于绣衣的密探。
无论走到哪里,似乎都会有密探来禀告。
这让荀有些心惊,这也是他初次领略到了绣衣使者的威力,快要到达荆州的时候,这些成群的信鸽,来往的密探,方才少了许多,袁尚也就不再那般的繁忙,看着提笔记录周围去看的袁尚,荀心里实在是有些好奇,走到了袁尚的身边,清了清嗓子,荀这才问道:“显甫啊?我那府里,可也有这般的密探??”
听到他询问,袁尚抬起头,淡然的看着他,却没有回话,只是提起笔,在纸张上写了几句,示意荀来看。
荀探出头来,看着袁尚方才书写的内容,却是哭笑不得。
“延康三年,六月十三日,过新野,侍中令荀问:吾府可有密探?或有不轨之意,当以防范。”
一行人总算是赶到了襄阳,还未曾进城,就看到一行人正在等候着,袁尚没有言语,荀却是皱了皱眉头,在如此繁忙的时候,若是司马懿亲自来迎接自己,那荀就要想想是否该上奏天子,换个人来这里了,正思索着,远处等候着众人看到了这一行人,连忙前来。
荀皱着眉头,一旁的袁尚却只是瞥了他一眼,说道:“稍后,你跟着司马朗回襄阳,我另有要事,就不跟你走了...”
“嗯??司马朗??”荀瞪大了双眼,认真的看向了前方,那一行人缓缓靠近,能够看清面目,走在最前方的,并不是司马懿,而他领着的,也并不是荆州官吏。
来人乃是司马朗,他领着一众家仆,前来迎接,看到了袁尚与荀,他连忙朝着两人行礼拜见,这才笑着说道:“草民司马朗,因胞弟之嘱托,特意前来迎接两位...荆州忙于运河之事,官吏们抽不开身,刺史与司徒公也是如此,故而,由我来领两位在襄阳内休歇一日,明日去见司徒公...不知如何?”
袁尚没有回话,转过头,看了看周围,荀强忍着心里的震惊,连忙开口说道:“有劳!”,司马朗连称不敢,又看向了袁尚,袁尚眯着双眼,说道:“我且还有要事,就不跟君一同回去了..”,司马朗有些吃惊的说道:“荆州数个地方都在同时开凿运河,若是没人引路,只怕...”
荀笑着说道:“君不必理会这些,带着我回襄阳便是了。”
司马朗无奈的点了点头,朝着袁尚一拜,这才带着荀离开了这里,看着一行人逐渐消失在眼前,袁尚这才看向了大道的两旁,大道的两旁乃是一片耕地,耕地上都是些辛勤劳作的老农,一旁还有妻子,帮着收获,袁尚看向了他们,正在耕作的老农们扛起了农具,走到了袁尚的面前。
“拜见直指!”
袁尚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一行人便在这些农夫的带领下,回到了耕地上,坐在一处田埂上,袁尚饮着他们送来的水,低声问道:“司马懿有没有插手军旅?”
“未曾。”
“曹操呢?”
“未曾。”
荀跟着司马朗回到了襄阳,直接去了司马朗的私宅,也没有去刺史府,司马朗是以私家身份来迎接他,并非是官身,故而,荀也没有在他面前摆出什么架子来,换上了一身儒袍,两人便聊起经学来,荀原先对这位还是有些不大重视的,可是聊起经学来,荀却惊异的发现,此人治学有道,纵在太学,也算是那种佼佼者。
再谈论之后,荀方才得知,此人竟拿过经学之冠,难怪如此。
两人言语甚欢,荀这才有些疑惑的问道:“听闻君还有一位胞弟,却不知与何处?”
司马朗停顿了片刻,有些尴尬的说道:“他在荆南,做了个县令。”
“荆南??可那不是...咳咳,我还以为仲达与孔明之间不是很合得来呢...”
“荀公,这..毕竟同朝为官,交情自然是有的。”
两人聊至深夜,若不是担心耽误了明日的正事,只怕就要秉烛夜谈了,至于次日,荀换上了官服,面对司马朗,也就不再那般的亲近,司马朗心里明白,荀这次前来,是为天子巡视地方的,自然不能跟他表现得太亲近,换上了官服,也就代表他如今得身份是天子的使节,做事都要周全。
上了车,在司马朗的引领下,荀便赶去与司徒公相见,马车行驶了近半日,方才到达,荀下了车,听着耳边的喧哗,官吏们在他周围往来,却没有人停下来拜见,在远处,数不清的民夫正在挥舞着手中的铁锄,在这些人当中,他还看到了一些衣不蔽体的奴隶,受了刑的囚犯。
司马朗领着他,来到了一处简陋的茅屋前,指了指房屋,便停下了脚步,他不能跟着荀入内,荀朝着他点了点头,直接走进了这陋居,这茅屋甚至连门都没有,留下了一个空缺,而屋子内,更是连装饰也没有,只有一张木案,还有跪坐在案周围的三个人,荀走了进去,三个人缓缓站起身来。
曹操笑着走了过来,直接握住了荀的手,拉着他走到了案前,荀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行礼拜见,就被他按着坐了下来,曹操也坐了下来,一旁的司马懿说道:“拜见荀公!”,另一旁则是袁尚,也是朝着荀轻轻一拜,荀拱起手,正要回礼呢,曹操便粗暴的扯住了他的手。
“文若啊,你看看...”曹操指着案上的舆图。
“雒阳靠着大河,大河一路通往青徐,故而不必耗费精力去思索如何让雒阳与周围相连,主要就是怎么让江水与大河相连,你看看,若是我们从江夏挖向豫州,再到徐州...是否要方便一些?或者是直接过豫州到兖州,直接到白马,这样一来,雒阳与南方倒是会更近,不过,这工程量怕是巨大啊!”
荀有些茫然的看着舆图,认真的思索了许久,方才说道:“司徒公,我觉得,还是从豫州到青徐,通过大河到达雒阳更好,如此省力一些,而中原诸地,有驰道相连,不必特意开凿运河...嗯...司徒公,我想问问,舆图上这条线是什么意思??你还要挖一条通往益州的运河??”
“不愧是文若啊!!大才!大才!!那文若心里是如何想的呢??”
“司徒公啊..我来这里,是为了巡视地方...这运河之事,我也不知啊。”
“我明白,你放心,我绝对会配合你的,无论你想查什么,我都让他们配合你,对了,你觉得,这益州运河可行麽?”
“若是有充足的水源,可以相连的话,南方为一体,而南北运河又使南北为一体,这自然是一件好事..不过啊,曹公,这益州多山川..要开凿运河,绝非易事...若司徒公有意,或可从荆南至于益州之南部...如此可以!”
曹操眯着双眼,听着荀的建议,脸上都笑开了花。
“可是,司徒公,我真的不是来帮你开凿运河的,我是来..”
“我知道,知道,稍后你就去巡视,文若啊...你觉得,跟地方世家大族借点钱,用以开凿之事,等运河完工之后,免去他们船税一年,再奉还本金,此法如何啊?”
“好策!曹公甚至可以将一段运河的开凿交给这些人来办,让他们自己出钱,出力,不过,必须要做的够好,若是耽误了时日,或者出现了差池,就进行处罚,若是做的好了,就给与他们赏赐,另外,运河完工之后,也可以给与一定的好处,如免去税赋,允许海外贸易...”
曹操眼里射出炽热的光芒来,荀正说着,又思索着如何让大族们答应,正在此时,他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啊,我不是来巡视的麽??为什么要来想这些??
一旁的司马懿安静的看着曹操,他总算是明白,为何听到荀会来,曹操会那么的开心,激动。
原来是把天子使节当成了....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