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凭阑和如芝紧悬的心才敢落了下来,又过了两日,寂良言才幽幽转醒,待醒来之时却是一个温暖的午后,他的脸虽然依旧苍白,却始终溢着欢喜之色,沈致远亲上了天云寨来看寂良言,见他醒了,不无感叹道:"寂良言,你可醒了,若再不醒,我找谁商量婚事去?"
寂良言笑了笑,虽然笑的有些苍白却是笑到心底的,他问道:"侯爷,你怎么又上山来了?日后要少来才是,最好别再来了,若让有心人看见不好,到时再牵联到你府上,我心益发难安了。"
如意笑道:"寂伯父,你不用再担心这些了,朝廷的驻扎在山下的兵全撤了。"
寂良言不明所以转过头来问寂凭阑道:"凭阑,如意姑娘的话是真的?"
寂凭阑握了握如芝的手道点头笑道:"父亲,是真的,如芝劝我隐退江湖,我已经答应了她了,我既已隐退,朝廷也不会再视我天云寨..."说到此,他心里一痛,毕竟他做天云寨大当家多年,如今忽喇喇的解散了天云寨他心里到底有些不舍,但想着从此以后他要与如芝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心里又欢喜了几分,况且埋在他心里多年的心结已解,他从来也没这样松驰过,他摇头又笑了笑道,"再过两日,就再也没有天云寨了。"说完,他又对着玄洛道,"玄洛,多谢你让天云寨的兄弟又有了吃饭的地方。"
玄洛淡然笑道:"你也不必谢我,要谢也该谢莫尘希,你的人有一半都投了他。"
"世子爷于我天云寨有恩,不管是过去他一心护着我天云寨,还是现在他解了我天云寨的急难,我都应该感谢他,但你还是要谢谢,我天云寨的兄弟也还有另一半不愿意投奔朝廷的,亏了你将他们都安置好了,不然我还真要头疼。"
如意笑道:"咱们如今都成了一家子了,还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
如芝拉着如意的手道:"三妹妹,这不是客套话,你待姐姐的恩情,姐姐怕是这一生都无法还了。"
如意又笑道:"二姐姐,妹妹不用你还,妹妹只想着你过你自己想过的日子,如今寂凭阑..."如意掩了口又道,"你都称了寂伯父为父亲,我自然也该称寂凭阑为姐夫了,如今姐夫退隐江湖,只与你过自在逍遥日子,妹妹的也为着姐姐高兴,明日大伯父就要来宁西了,想来姐姐的心里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寂良听他们所言大喜过望,这是他心头最大的忧虑,他一心想着自己的儿子能效忠朝廷,即使凭阑不肯为朝廷卖命,但也不能与朝廷对着干,如今凭阑要隐退江湖,他日夜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甚至欢喜的开始不敢相信,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因为这样的梦他做过无数回,他摇了摇头又道:"侯爷,你掐我一下子。"
沈致远笑道:"寂良言,好好的要我掐你做什么?"
"我看痛不痛,我怕是梦。"寂良言激动道。
"父亲,不是梦,是真的。"如芝不想幸福来的这样快,她和凭阑经历了这么多事却是拨开云雾见天明了,凭阑心结已解,父子言和,而寂凭阑答应解散天云寨,莫尘希就飞鸽传书给瑞亲王。
瑞亲王向皇上禀报,皇上不动一兵一卒反添了兵力自然高兴,虽然宗政烨是天云寨的二当家,但天云寨一解散,这二当家自然也就不存在了,皇上看在瑞亲王和莫尘希面上答应放手,寂凭阑又回归寂家庶子的身份,虽然是庶子,沈致轩也没什么反对理由了,沈致远写了一封家书命人快马加鞭赶回府来,沈致轩本以不是什么心胸狭隘之人,他看了信,他反倒感念沈致远为他女儿付出的一切,倒在玉凝脂面前自责自己没做好父亲,所以特别回了信,要亲赴宁西商量结婚事宜。
第二日,沈致轩便亲自赶到宁西,将婚期定下,虽然仓促了些,但事急从权,婚事就定两日之后。
两日之后,秋高气爽,风那样轻,云那样柔,天那样蓝,就连鸟儿都发出欢快的叫声,如芝身着一袭大红嫁衣嫁给了寂凭阑,她手中握着红扑扑圆滚滚的苹果,她本该是喜悦的,其实她确实是喜悦的,可世间哪有这样完满的事,她的手心微沁出汗来,她知道他的心里现在还住着两个人,这两天,他虽然没有问过慕容思,可她了解他,从他的眼眸时她就知道他想问她慕容思在哪儿,虽然她知道是情降未解,但难免有些心酸。
一日的繁华喧闹过后,她静静的坐在床边,洞房之夜,明月高悬,秋夜柔软的月光轻柔的洒落下来,屋檐之上落下一片清冷的白光,通天落地的鲛绡纱幔随风而动,任凭月光漫照,轻软的浅金色纱幔上斑斑点点银光,大红喜烛发出"哔啵"的几声响,映着重重花影,却是极吉祥的兆头。
她垂眸只听着有脚步声传来,那脚步声却是他的,透过红盖头,她依稀可以他的身子有些摇摇晃晃,她轻叹一声,必是那帮天云寨的弟兄见要散了,想趁着这最后的团聚喜庆之日灌了他酒,她欲掀了盖头去扶他,他却笑道:"如芝,我没喝多,是看到你我才醉了,你别动,我自己过来。"
她红了脸,复又安静的坐了下来,他拿着一杆喜秤轻轻揭开她的红盖头,她朝着他露出一个流光溢彩的明艳笑容,她本就生的清俊美貌,今晚又是盛妆打扮,更是容色倾城,那一笑只让他愣了愣,竟呆在了那里。
她微微偏头看了看他,他坐在她身边,拉住她的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上好的大襟右衽交领宽袍是鲜艳而喜庆的颜色,袖口边缘绣着精致而吉祥的纹样,他身上有男人独有气息,夹杂着扑鼻的酒味,只叫如芝有些头晕目眩起来,他的手缓缓抚上她的发,只轻轻的揉搓着,他喃喃道:"如芝,从此以后咱们再也不分开了。"
他虽满身酒气,心却是醒的,他多么想灌醉自己,好叫自己忘掉慕容思,他不能,不能在新婚之夜抱着自己的挚爱的妻子还想着别的女人,可越是不想想,他越是想起,两个不同女子的脸交织在自己面前,他很想知道慕容思在哪儿,尽管他努力克制自己不问如芝慕容思的下落,可他的心一刻也不曾放松过,娶到如芝,他感动无比幸福,可他要的不够,他想着,若有两个女子作伴,他才能此生无憾,他甚至有些恨自己的不知魇足,可他无法,无法说服自己忘掉另一个女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