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伤心道:"这会子说这么多已是无益了,我只记得当年妹妹院子里有一株青松树,哎...如今物是人非,有谁能像树木儿那样长年青茅不衰的。"
宁神香带着淡淡热气,屋子里虽然有风,但却闷热的很,天空似乎要下雨,蒸腾着室内供着的青翠盆景要滴出水来,白桃哭道:"二小姐,当年老太太和秦姨娘是亲姐妹儿,关系比起你与三小姐往日的情分也不减什么,只可惜秦姨娘死的早,老太太为着这份姐妹之情只拼力将二老爷拉拔长大,还让他世袭了侯府之位,如今就算真的死了也对得起死去秦姨娘了。"
老太太脸上肌肉微微一颤,郁然叹息道:"二丫头,你可明白我的苦心了?"
如芝见她忽喇喇的拿了把金锁给自己,又提起废园青松,莫不是与那封信有关,她疑惑的点了点头道:"老太太一片苦心孙女明白,虽然孙女与那沈如意关系不复从前了,但二叔还是对老太太极为孝顺的,也不枉老太太费心费意培养了二叔一场了。"
老太太以为如芝还未明白,额上急的全是汗,她又道:"若寻无归处,只在青松下。"
如芝问道:"老太太的意思是..."
老太太又眨巴眨巴眼睛,白桃缓缓起了身又倒了两杯茶,端着朝着那两个侍卫走去,脸上陪出笑来道:"二位辛苦了,天热的很,二位喝些茶解解渴。"
"咣当"一声,两个侍卫将白桃手里的茶盏打翻在地,怒喝道:"滚——"
就这一瞬的档口,老太太用极轻声音对着如芝说了四个字道:"把柄,金锁"
如芝已然明白大半,冲着老太太点了点头,老太太长舒一口气,闭上了眸子。
她在等待慕容湘兰再来寻她的晦气,可她却未料到今晚慕容湘兰再未能寻到她的晦气。
晚晴阁内喧杂吵闹,大夫人带着人直闯而入,如意命众丫头秉烛开门而待,见大夫人来了,她缓缓走了出去,站在屋门前,明亮的灯火照在大夫人脸上红的似要烧灼一般,如意冷哼一声道:"你敢公然闯入我的屋子?"
阿日阿月守在两侧,各自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心内暗自想到好多天了都没得好好活动一下筋骨,如今这该死的大夫人自个上前来送死了,她必要打的她连她爹妈都不认识了,只是如意一再叮嘱,万不可落人于口舌,让她们听命行事,不然这会子早冲上去削了那大夫人的嘴巴子了。
冬娘和莲青则抱定主意守着如意,她生她们生,她死她们死,不过她们知道以小姐的聪慧,今晚倒霉的必是大夫人,所以心内并无半点恐惧。
大夫人眯着盯着如意,只见她着一身拖地烟笼玉色旋花纹的百水裙、那花纹极淡,只淡得看不清,好似云烟般罩着,一双清眸蕴着不容逼视的冷光,手里拿着把织金美人象牙宫柄扇,正轻轻的摇着,姿态闲定,在静静的站在廊檐底下,不怒自威的模样。
那模样却让她想起南宫晚,那南宫晚也曾是这般的貌美如花,美的也是这般的不真实,只是南宫晚温婉,而沈如意于温婉之余透露着一种骇人的戾气,她竟看的生了心慌之意。
她绝不能允许自己害怕,不过就是个黄毛丫头直接杀了了事,等杀完她回去取了信毁之再杀了沈如芝那个贱人,她以死谢罪,带着她的萱儿一起去死,到时看还有谁敢治了她欺负了萱儿,就算要治要欺负,她和萱儿都成了死人,有甚可怕的。
她下定决心死也要带着萱儿,她无法想像自己不在日子,萱儿会受怎般折磨,与其这样不如拉着这两个贱人陪葬了她们母女,萱儿也就死而无憾了,她也算尽了她做母亲的责任。
她冷哼一声道:"下流作的种子,跟你娘一样都是贱人,今晚我就要杀了你这贱人来与我的萱儿陪葬。"
"呵呵..."沈如意轻笑一声道,"贱人在骂谁?"
大夫人不加思索道:"贱人在骂你。"
沈如意讥讽道:"果真是贱人在骂我,你那宝贝女儿是自寻死路与我何干,说起来她残了她瞎了一只眼都与你这做母亲的脱不了干系。要杀也要先杀了你自己。"
大夫人不想反遭了沈如意一顿抢白,自己一不设防反倒成了贱人,她直指如意道:"论口头子利害我争不过你,今晚也不必去争,若不是你,我的萱儿怎么到这般田地?"
"哈哈哈..."沈如意只觉着好笑,她停住扇扇子,只纵声一笑道,"她跛了腿是因为你弄来了火蚁,让她中了毒,她毁了脸,是因为她嫉妒别人没跛没残,所以想毁了别人,谁曾想天理照彰,她毁的是她自己,这所有的事,若不是你和她作茧自缚又怎会发生。"说完,脸上忽收了笑意,蕴着三九寒意,只淡淡道,"你先闯入康仁阁欲杀老太太和沈如芝,后又来我晚晴阁想杀人,你当这天下是你慕容家的,想杀谁就杀谁,难道竟没个王法不成?"
"在这里我就是王法,我想杀谁就杀谁,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你算什么东西?"如意嘴角讽刺,淡然一笑,复又轻摇了手中的扇子,风吹动柔发丝丝飘飞,她冷声道,"你不过是仗着慕容世家在这里横行霸道罢了,枉慕容家自称德馨双全的名门世家,你是慕容世家出来的人,我在你身上却看不到一点德一点馨,究竟你是慕容世家的败类,还是整个慕容世家挂羊头卖狗肉,表面上装德馨,内在全是残忍的血腥。"
大夫人一时语塞,她知道这沈如意是个极厉害的,她将脖子一仰,横眉冷对道:"我慕容世家岂能容你来污蔑,今儿我就刺烂你的嘴,再拔光你的牙,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这般伶牙俐齿。"
"单你的行为,还需我来污蔑,但凡不是瞎子都可以看出这慕容世家的教养,幸亏你是个女子,若你是个男子再手握重兵,这天下岂不都要被你动荡了?"说到此,又轻蔑的笑了一声,"你待在庵堂这么多年,抄了多少佛经都洗不掉你身上的戾气,可见你就是个死不悔改的性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