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辽西郡
公孙瓒等率一队五十白马突骑至柳城附近侦查,这已经是本月第九次侦查。白马突骑既有来自于辽西郡的良家子,也有辽西属国的乌桓人,皆善骑射、便弓马。又因为冬天白色容易隐藏,故皆骑白马,称之为白马突骑或白马义从。
很不走运的是,这次途中遭遇上百鲜卑骑兵,被围困在柳城附近的一个废里中。
更不走运的是,为锻炼士卒,公孙瓒几乎每次都带不同的五十人,通过行军和小规模战斗锻炼士卒。因此士卒们普遍年轻,没经历过大的阵仗、眼见外面鲜卑人越聚集越多,竟有数百骑,都有畏惧之色,一些胆小的甚至偷偷哭泣。
公孙瓒敏锐地发现了士卒的异样,知道这样下去还没打,怕士气就没了,苦苦思索想到一个办法:
“给大家讲个关于老虎的故事吧。有次出击鲜卑,与众人走散,身边只有两骑。正当我们又累又饿,马匹忽然不安得躁动不肯走了,我们牵挂马继续前行,不久闻到一股血腥味。原来五头老虎猎杀了一头野猪,正在分食。
我们三人远远留下马匹,持刀剑弓箭一步步向老虎走去。当时唯一想的,就是野猪肉,跟老虎搏斗也要抢到。
我们屏住呼吸,一边走一边盯着老虎看。三十步,二十步,十五步。
你猜怎么样?
一只身形较小的老虎竟然跑掉了,躲在不远处回头观望。
十步,
一支老虎张开血盆大嘴,向我们咆哮。我们三人一起张开嘴,咆哮回去,同时挥舞手中刀剑斩断几颗小树。
那咆哮的老虎转身逃了。
还剩下三只老虎。
九、八、七、六步。。。剩下三支老虎也逃了。
五只老虎或趴、或立或上树,躲在就在20步外盯着我们,我甚至可以感觉到老虎呼出的腥臭气息。
我们一人割肉,二人持武器盯着老虎,就这样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割了一条猪大腿,一步步退了回去。
就在我们以为安全时,哪头最大的老虎,咆哮一声,向我们冲来。当时我只来得及射出两箭!还好一箭中了眼睛,一箭中了嘴里。那大老虎受了伤,在地上翻滚并乱吼乱叫一阵,又朝我们冲过来。我们三人血气上涌,弓箭刀剑并用,只几下就把老虎收拾了断气!”
“长史大人就不害怕?”
公孙瓒:“毕竟是老虎,体重好几百斤,张牙舞爪地,其实我们也害怕,手心后背都是汗水。”
“旁边的老虎怎么不冲上来?”
公孙瓒:“嘿,哪头大的打不过,其他几只还真不敢上来!”
“大人真厉害!”
公孙瓒:“你们看我这虎皮衣,是吃饱猪肉之后取的。”
“其他老虎不会上来围攻么?”
公孙瓒:”不会!野猪早就只剩下骨头,老虎早四散而逃,老虎也怕人,你比他厉害就怕你。何况老虎、野狼攻击动物的目的不是搏斗,而是为了吃肉,管饱肚子。就像大多数普通鲜卑人攻击大汉的目的不是战斗,而是为了劫掠!”
众士卒听了,都感觉老虎也怕人,老虎也欺软怕硬,顿时不那么害怕了。
公孙瓒命令把肉、酒水拿出来,与士卒饱食,整理好兵器铠甲,出里门击敌。
汉军只带三日粮草,将其余帐篷粮食等缁重,尽数丢弃在里门口。而后一起发出咆哮:“今不冲杀之,我等必死尽亦,杀!”
以雁形阵向鲜卑人最多的一处冲杀去。
鲜卑百户长哪里能够想到汉人不寻找薄弱处下手,反倒是冲着人堆而来,顿时挤作一团,而汉军的雁形阵又加剧了鲜卑人的拥挤,一次冲锋,就有二十余人倒下马来。
此时,本可从两翼夹击的鲜卑人,见战况激烈,不仅不夹击,反而远远逃开,直奔里门口的汉人刚才丢弃的辎重。原来鲜卑作战,马匹粮草多为自备,故而劫掠成性。
接触近战后,汉人的兵器铠甲优势明显,往往是汉人二三下杀死一个鲜卑人,鲜卑人四五下杀不死一个汉人。
公孙瓒杀透敌阵,见那百夫长头头戴羽毛,衣着华丽,猜测一定是首脑,遂奋勇杀过去:“敌将哪里逃,吃我一矛!”
那百夫长见周围无人是公孙瓒一合一敌,惊慌失措,拼命逃窜,马却撞入树从里,动惮不得。
“贼将拿命来!”身后的公孙瓒人借马力,一枪挑飞,遂割其首级,转身用鲜卑话说:“贼将已死,你等也想死么!”
鲜卑人见主将已死,就像惊慌失措的老虎,四散而逃,却也不逃多远,就在数百米外盯着。
公孙瓒部亦死伤近半,然得首级近百,马匹三十余匹,回到辽西郡和辽西属国,迎接他的是英雄般的待遇和大量赏金。
。。。
自从赵苞到辽西郡后,积极整兵备战,以防鲜卑劫掠。作为中常侍赵忠从弟,本可到内地富裕的郡任职,他却主动申请到危险的边郡,辽西郡的人都很佩服这种不靠权势靠本事的精神,踊跃参军。
赵苞于是开府库招募善骑射之人,跟随类似公孙瓒这样的勇猛之士,屡次外出侦查或攻击小队鲜卑,以了解塞外情况、锻炼骑兵。这批军队汉胡混杂,既有辽西汉人,也有辽西属国的鲜卑,却有共同的特点——对大汉忠心耿耿,与鲜卑多有旧仇,只要加以赏赐,就蜂拥而至。
由于这批士兵只是暂时聚集,只领不多的钱粮,来年春耕之前大多数解散,赵苞称之为“义从”!
辽西郡守二千石,辽西属国都尉比两千石,官职差距不大,各有管辖区域,郡守主要管理汉人聚集区域,属国都尉主要管理沿海的乌桓人,所以并无上下级关系。可实际上,辽西郡、辽东郡是乌桓人的藩篱,一同将投降汉人的乌桓部落圈起来,也是属国汉兵兵员、给养的主要来源,属国要维持秩序主要的依靠也是辽西、辽东两郡。
辽西属国都尉邹靖,曾任辽西郡长史,深知这层关系,在赵苞面前一直都放低姿态,以下属自居,加上本身就是幽州人,对鲜卑南下劫掠深恶痛绝,所以十分支持赵苞聚集“义从”的主动防御战略。
。。。
到了十二月,鲜卑南下劫掠越发频繁。
通过前面一个月的巡查、走访、治政、练兵,以及小规模作战,赵苞对辽西郡的形势基本掌握,对辽西鲜卑基本熟悉,知道百姓对鲜卑人十分痛恨,认为民心、兵心皆可用。
于是集中辽西郡汉兵、属国乌桓,决心对柳城附近的鲜卑人再次开展大规模军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