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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鬼医凤华 梵鸢 3827 2024-11-16 07:38

  东海以南。

  三月,云兴霞蔚,漫天桃花,又是一年西疆国皇家天祭之日。

  华贵的马车中,太子沈云冬粉雕玉琢的小脸露出一个大大的笑,睡梦里都不忘砸吧着馋嘴,“皇姐,糖……给你吃糖……”

  沈云墨被他逗得笑出声,温柔将身上的狐裘,给贪睡的皇弟披上。

  窗外马蹄阵阵,她似乎想到什么,捏紧手心绣着并蒂莲的荷包,心狂跳着,有些紧张的挑开了流苏的车帘。

  浩浩荡荡的车队,一望无尽,她的目光便落定在一位器宇轩昂的少将身上。

  青山隐隐,绿水依依,如画少年一个转身,静静看向她。

  眸光中,净是暖得溺死人的柔情。

  沈云墨双颊滚烫如火,下定决心,这次定要表明心迹。

  天色骤变,暴雨将临,黑漆漆的乌云压得人透不过气。

  咄!咄!咄!咄!

  漫天而至的并非狂风骤雨,而是闪着乌青光芒的箭林!

  正统十一年春,皇家车队遇刺,太子重伤,将军瞿逸救主而亡,御林军死伤无数。

  那一年,那天她那个让人怜爱,疼到骨子里去的弟弟睡着后,便再也没有醒过来。

  那一年,她的并蒂莲荷包沾满了心上人的鲜红的血。

  那一年,长箭刺穿瞿逸的身体,刺进她的心口,从此染上寒症。

  从那以后,不论酷暑盛夏,日头有多灼热,沈云墨的身子就从未暖过。

  桃花谢了春红,转眼又是一年冬。

  “长公主,太子殿下已经在雪里跪了三天三夜,眼看快不行了……”侍女慌张禀报道。

  沈云墨整个人缩在明亮的雪白狐裘里,像是一尊毫无生气的石像,似乎什么也没听见一般。

  红炉炭火映照下,清丽的瓜子脸上,一双眸子墨黑如星,终究流露出深深的嘲讽。

  西疆国只有一个太子殿下,那便是她的弟弟,那日便——不在了。随便找个相似的傀儡太子,便能以命抵命了,真真是最大的笑话。

  现在这个人,是死是活,与她何干。

  “长公主,若他真出事了,皇后娘娘那边无法交代啊。”侍女急得泪流满面,跪在地上。

  若不是那日启程时,这位新皇后突然和他们换了车辇,她的冬儿,她的瞿哥哥,如何会……死的那样凄惨。

  这才过了多少时日,皇后便寻了个新“太子”,当她沈云墨是什么?!当她的冬儿是什么?!

  “交代?让他死了去交代。”沈云墨脸色更冷,明明温润的音色却在夜色中显得极为冷酷无情。

  哪怕整个西疆都承认这个假太子,唯独她,死也不会承认。

  笃笃笃,北风呼啸而过,窗纸簌簌作响。

  沉重的殿门,缓缓被推开。

  雪横风斜,寒气刺骨,迎面走来一个含着泪光,眉目清朗的少年。

  “皇姐,你别不要我,给你糖吃——”他委屈的说,点漆双眸宛若茫茫黑夜中最璀璨的星辰。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动作。

  震惊、茫然、紧张、复杂……无数情绪一一闪过心头,沈云墨呼吸一窒,身子颤抖起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做梦。

  回忆铺天盖地的将她淹没,那个喜爱和她撒娇的弟弟,那个和她在冰冷皇宫里相依为命的弟弟,那个生性纯良喜爱吃糖的弟弟。

  下一瞬,鼻尖一酸,酸涩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几欲红眼。

  冬儿,她的冬儿。夺命锐箭中,是她没能保住他的命!

  “不!你不是冬儿!”沈云墨有着透明般的苍白,声音黯哑至极,“滚出去!”

  少年抬起头来,收起方才天真神色,月光在他脸上照出一片冰冷,寒若幽潭。

  “我是你的药,没有我,你便没有命活。”

  沈云墨冷笑,总算露出真面目了,可惜她早就不想活。

  “我知道你弟弟是被谁杀的。”少年一字一顿道,“你真的不想报仇?”

  沈云墨如遭雷击,脸色刹那间惨白如纸。

  她紧紧抿唇,直到血的气息蔓延四散。

  “跪下,说!”

  少年垂眸,掩住眼底浅浅的红,笔直的跪在冷寒的大理石板上。

  “你中的是血蛊,南楚国的毒物,涂在箭刃上。如无解药,一年时间,蛊入肌理,受尽苦寒折磨。再半年之后,蛊入骨皮,受万虫嗜咬之痛。再三月时间,便深入骨髓,由内腐败,尝凌迟之极刑。”

  “南楚兴盛,野心勃勃,然当今圣上年迈,皇嗣单薄,西疆只有长公主一脉相承。所以为了江山社稷,还望长公主以大局为重。”

  少时,他又缓缓抬头,大殿中红色狐裘中的少女身子消瘦得几乎快看不见。明晃晃的炭火下,她锦绣的衣摆上挂着的荷包上,两朵并蒂莲正蓬勃的盛开……

  料峭大雪之夜,大殿内灯火通明,炉火旺盛得几乎要将整座皇宫都烧起来。

  层层幔帐下,沈云墨还是冷得瑟缩不已,她脸色煞白煞白的,无一点血色。

  “喝下去,就不冷了。”少年笔直的跪在地上,双手举着一碗药汤,毕恭毕敬的道。

  “滚!”沈云墨再也无法直视那张肖似冬儿的脸,她猛地抬手,将他手上的瓷碗打翻。

  没料到,眼前的少年,清瘦的也如同那瓷碗,一并倒在地上。

  瓷碗的碎片刺破他的肌肤,在白色的衣袍上绽开点点红梅,有种诡异的美。

  “你知不知道,你像一条狗。”沈云墨咬牙道。

  少年平静的站起身,走到芙蓉榻边,用地上的瓷片利落的划开手腕上的皮肤,恭敬的伸向她。

  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鲜红的血汩汩的涌出,然后滴落在墨色石板上,隐没不见。

  “我是你的药,不喝,会死。”他的脸色此刻也如同沈云墨一般苍白,声音却已经毫无波澜。

  目光相撞,沈云墨那种眼光,带着阴狠的憎恨,让他心底莫名一抽。

  “等我报仇,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你。”

  “静候长公主。”

  春至,长安柳色如新,微雨浸润青石台。

  这一日皇家狩猎场格外的安静,除了一片郁郁葱葱的茂林,没有外人敢踏入半步。

  风扬起,树叶簌簌作响,满树鸟兽散尽。

  “不准回头!继续跑!”枣红骏马上,沈云墨手握长弓,身后火红的狐裘宛若猎猎飘扬的旗帜,英姿飒爽,声势如虹。

  泥泞里,衣着褴褛,遍体鳞伤的少年艰难的爬起来。

  咄——

  利箭刺破长空,狠狠的刺入少年的后肩,血污飞溅,少年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再次跌入泥潭。

  “没用的废物!连个猎物都当不好,还大言不惭的要助本公主报仇!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资格。”沈云墨眸光下沉,皆是嗤之以鼻的厌恶。

  这个皇后的奴才,根本连做傀儡的资格都没有。若不是血蛊牵制,她真恨不得将此人凌迟千万次。

  少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丝声音,额头上大滴大滴的冷汗如雨滑下,他咬牙,伸出手抓住背后的羽箭,猛然用力。

  砰!箭被折断,他坚毅的再次站起来,转身目光如炬的看向她。

  “你用力的方式不对,若是遇敌,恐怕已遭了黑手。”

  沈云墨忽然怔住,曾几何时,也有这么个人,也这样和她说话。

  那是在落英缤纷的御花园,白衣如雪的少将在树下舞剑,卷起了一身花瓣。

  瞿哥哥的笑容,永远宛若初见时的那般,眉宇间朗朗一股清气,唯独对她有不一样的温柔宠溺。

  她一定是疯了。

  眼前这个顶着和沈云冬一模一样脸面的傀儡,怎么能够和瞿哥哥相提并论,更不配以冬儿的身份在世上活着。

  “废物!本宫不需要你教。”沈云墨恨从心起,她一跃下马,朝着地上浑身是血的少年便是凌厉的一鞭。

  “公主,这样打人是不行的。杀人,先伤骨,你忘了我给你画的图。”少年脸色极差,撑住身体的手,青筋因忍耐而突起……

  黑若幽潭的眸,坚定决绝,看不到丝毫胆怯,只有平静情绪,一下子触及沈云墨最脆弱的神经。

  “好!好!好!”沈云墨眉目如刀,凌厉扫过,“本宫今日就好好练箭。”

  她一把扔掉手上的长鞭,重新拿起长弓,瞄准了近在咫尺的少年。精致的脸庞顿然蒙上骇人的戾气,是一种毁天灭地的狠绝。

  锃!长箭破空,杀气腾腾!

  这一次,他奋身而起,竭力闪躲。

  “废物,原来你还怕死。”沈云墨心底不平,为何活下来的,不是她在乎的人,而是皇后的一条狗。

  是的,他怕死。

  他不能死。

  锃!锃!锃!

  一连串密集的风雷响起,十数把锋利长箭带着必杀的气势,向前斩去!

  “这才是西疆国长公主真正有的实力。”

  “你难道不怕真死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人皮面具之下,慕容长卿灼灼若华,高贵雍容,举世无双。然而,双眉之间有一道狰狞的疤痕蜿蜒而下,直至耳际。

  半边风华,半边狰狞,说不出的诡异。

  “西疆,九皇子,慕容长卿。”他的嘴角缓缓勾起,竟有种令人移不开眼的冷魅。

  是的,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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