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罪魁祸首,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来,也只是道义上的曲直。而对于杨天风来,形势的进一步发展却对他非常有利,甚至可以暂无后顾之忧了。
黄河决口,日军闻信后,仓皇撤退,大规模地调动,使留在豫东淮北地区的兵力很少。象开封、商丘这样的大城,日军只有千把人,其他各县仅仅四五十人。
等到洪水过后,豫东淮北地区几乎成为了真空地带,很快就形成了多种势力交错杂陈的局面。一方面是日军占领者及其傀儡组织和伪军,另一方面是不断回升从事游击战的中国*军队,还有其他各种背景复杂、立场摇摆不定的地方势力。
而日军从豫东撤退后,开始集结到以商丘、徐州为中心的豫皖苏交界地带,另一方面确定了沿江淮水路西进的路线,分调多路人马围攻武汉。
战事南移到豫南、皖西、赣北、鄂东的广大湖沼山地地区,豫东淮北战场逐渐冷却下来,武汉附近地区一下子成了中日两国*军队厮杀的新战场。
也就是,虽然杨天风造反成功,一举夺城,可日军的报复却基本不会来。或者至少在半年之内,日军无暇顾及到这里。如果黄水退后,黄泛区是沼泽遍地,寸步难行,那日本鬼子可能直到投降也不会再踏足此地。
当然了,杨天风不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更不会在这里做个缩头乌龟。上天让他来到这战乱年代,如果不来一番作为,真是让人想想都可惜得叹气到死。
活着干,死了算!奋斗吧,人生要没有了目标,人就会颓废,就会停滞不前。一个人的事业使他自己变得伟大时,他就能临死不惧,勇往直前。
一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院子里又挂起了灯笼时,杨天风才在肖四的陪伴下走回了后宅。站在院中望着赵雨柔的房间,他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走向另一侧的屋子。
这间屋子很大,厅中间悬着一块匾,上面是三个金字“慎思堂”,旁边是一行落款。两边还有金笺对联,写着“事理通达心气和平,品节详明德行坚定”。对于一个汉奸来,这副对联与其是夸奖,倒不如是一种讽刺。对联中间挂着一幅画,画着云雾山景,杨天风也不想细看。
厅房的左边是书房,右边是卧室,这种布置倒是很有意思,起码杨天风是头一回见到。坐在书案后,他把玩着镇纸,肖四将灯烛燃,屋子里立刻光明起来。
“肖四啊,你去休息吧,我写东西就睡。再,外边有人伺候,你不要象个下人似的什么事情都干。”杨天风放下镇纸,轻轻将头靠在椅背上。
肖四不以为意地一笑,道:“少爷,我习惯了。怎么,没丫环伺候得舒服?”
“胡扯。”杨天风笑骂道:“让你歇着还难受了,真是没良心。”
嘿嘿,肖四干笑两声,转身走了出去,给杨天风留下了一个安静的书房。
虽然杨天风现在等于是新旧两个人的融合,但前世的行为和思想占据着主导地位。所以,他会写毛笔字,却更习惯于用钢笔;能读会写繁体字,却总不经意间弄出几个简体字来。
有合适的,该招个秘书了。杨天风一边刷刷地写着,一边再次有了这样的想法。等到一张纸写完,肖四捧来了热茶,还有几样心,放下后,又知趣地退了出去。
杨天风很满意地了头,上根香烟,惬意地吸着,回想着,整理着思路。
外面门响了一下,接着是低低的话声,过了一会儿,肖四走了进来,道:“少爷,三少奶想她的同学了——”
杨天风翻了翻眼睛,没好气地打断了肖四,“你派个人到前面,把那个眼镜找来陪她。天黑了,还折腾什么?”
思路被打乱了,杨天风起身在屋里走了几圈,连抽了两根烟,方才稳定下来,坐下来继续写着。
那些大学生已经被他给收服了,嗯,表面上是这样的,实际上是他们喜欢干活,喜欢挨累。
县城被收复,已经在名义上是归国府管辖,他们之所以妥协是因为现在是为国府工作。别看这个区别,对于某些执着于大义名分的人来,恰恰是他们放下面子的最重要的理由。
有了这几个学生,再加上几个原来县府中劣迹不十分昭著的官员,总算是把城中的日常工作暂时接管过来。这几个学生,也因为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而干劲十足,县城中的大街巷,今天便多出了不少抗日标语。
月亮已经爬上了中天,院子里几棵大树向地下投射着斑斑驳驳的月光。一阵风吹来,树枝摇曳着,月光、树影一齐晃动起来,婆婆娑娑,象被风吹动的湖水。
杨天风已经写了好几篇纸,有练兵的,有治水治沙的,有马上要着手进行的军事计划,有先进的武器设计,想到哪写到哪,把记忆里的东西使劲地向外掏。
肖四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续上茶水,低声道:“少爷,前面的人来报告,王金庆的七姨太要见您,有重要的事情。”
杨天风愣了一下,他对抄王金庆家的情况还真不是很了解,更谈不上对老汉奸的家人有什么印象。七姨太,这是什么东东,还有重要的事情?本想吩咐明天再,可杨天风眼珠一转,又改了主意,让肖四派人把这什么七姨太带来。
烛光映照下,赵雨柔半掩锦被,倚坐在床头,听着郝佳琪连比划带地叙述着白天的情形。因为兴奋,郝佳琪的脸也变得有些发红。
“瞅瞅,我这胳膊都累疼了。”郝佳琪的眼睛在镜片后闪闪发光,捋起袖子炫耀道:“写标语,刷浆糊,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想往哪贴,就往哪贴,比在北平时干得还自由。”
“这么,他真杀了鬼子,把城夺了。”赵雨柔若有所思地道:“听别人,我还不太相信,以为是他们在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