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本荣作的分兵,很快便传到了前线指挥部。杨天风马上与刘琛、马彪进行商议,调整布署。
“陈楼防线可以稍做阻击便放弃,以诱此路敌人继续深入,拉开与另一路敌人的距离。”杨天风试探着看了看刘琛和马彪,见二人没什么反对的意思,便继续说道:“调一个大队的兵力前往安岭镇,协助骑十四旅稳固防守,并阻击敌人的增援行动。”
“杨将军要先打这一路?”刘琛沉吟了一下,淡淡一笑,说道:“先强后弱,倒是要出乎敌人意料了。”
“这路敌人有重炮,若是能先将其击败,另一路也就不足为虑了。”马彪对杨天风的意图倒是很赞成,但也不无担心,“弃守陈楼,时间上不知够不够?要是影响到了清河驿阵地的构筑,也就不要冒险了。”
“增派部队,征召民工,连夜抢修。”杨天风很自信地说道:“淮阳城下的壕沟挖得差不多了,也不需要太多的人马便能困死守敌。现在的关键是聚歼开封之敌,只要取得胜利,淮阳唾手可得。”
刘琛仔细看着地图,从大的方面看,8o师、骑一师、三纵的两个多支队、骑十四旅,已经对开封日军形成了战略半包围。只要日军继续南下,整个包围的态势便越来越明显。既然杨天风对围歼日军这么有信心,甚至不需8o师帮助,那他也乐见其成。
“我同意杨将军的布署。”刘琛表态了,“不沉重打击开封来援的日军,就不能安心攻打淮阳重镇。不能攻取淮阳,我军在黄河以北的地盘便缺乏纵深,以后背河而战将会很危险。这样,我会电告8o师,令他们东进南下,再给日军形成一道包围圈。”
“东进较好。”杨天风伸手点了点太康和柘城,建议道:“淮阳若下,我军可趁胜再攻太康、柘城。这样也就在开封和商丘之间牢牢打进了一个楔子,不管下一步是继续攻击商丘,还是再战开封,或是北上截断陇海路,都将处于极为有利的地位。”
“正是这样。”马彪伸手量了量,说道:“纵深五六十里,宽近百里,活动的空间足够大了。”
“那就这么定?”杨天风用询问般的口气,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用力点了点头。
……………
敌变我亦变,战场上的形势变化总是不能让人异想天开,也总是会出人意料。
而战争就是这样一种危险的游戏:丧失战机就意味着丧失优势,丧失优势就可能丧失一切。问题在于能否抓住战机往往并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
杨天风制定的计划也不是一成不变,而是留有弹性的调整空间。要做到这一点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那就是手中要留有预备兵力。
余支队在骑一师一个团的兵力配合下,负责围困淮阳;蒋支队在宝塔阻击战和随后的围歼战中遭到不少的损失,现在只有两个大队保持建制,被分别投入到清河驿和安岭镇;再除去袭扰敌人的特战小队和游击队,杨天风手中还保留着郭支队作为预备队。
骑一师、郭支队,再加清河驿阵地的一个大队,以及炮兵的大部,总兵力已经达到了一万两千余人,围歼敌人的作战对于杨天风来说,是相当有把握的。
鬼子的重炮威力是很大,但也绝不是不能用完善的战壕工事加以抵挡的。杨天风不动用刚刚建立的空军,也是考虑到飞行员培训时间太短,即便是********容易操作驾驶,要承担作战任务,也还是远远不够的。
可他是这样想,而远在百里之外的三个家伙却是另外的心思。
蓝天白云之间,韩震、孙岗驾驶着九八式直接协同侦察机在空中翱翔。
操纵简单、低时的安定性佳、引擎故障少又容易维修、因为单叶机的关系又可短距离起降,九入式侦察机对于这两名飞行老手来说,很快便熟悉了性能,并开始教授学员。
但今天,两位教练共同上机,名曰做稍远距离侦察巡航,检验机械增压器的效果,其实却在商量着违抗命令的擅自行动。
“从这几天的飞行来看,机械增压的效果不错,在中低空表现明显。”孙岗驾驶着飞机,与韩震说着话,“加上其他的改进,我觉得可以作为战斗机使用。”
韩震比较老成,想了想,说道:“这架飞机本来就有点战斗功能,但要与真正的战斗机对抗,肯定不行。”
孙岗轻笑了一声,说道:“想想这是什么地方,沦陷区啊,日本鬼子要战斗机作什么?他们有的是这种能侦察能协同步兵作战的飞机,还有九六式6上攻击机。”
韩震皱了皱眉,说道:“你和高云阁在搞什么?杨长官可再三说过,这架是教练机,要培养出很多飞行员。至于战斗机,正在制造的才是。”
孙岗沉默了片刻,幽幽地说道:“我当然知道战斗机正在制造,可没有几个月的时间怕是造不出来吧?我也不想与鬼子飞机硬拼,但你也知道,这架飞机经过改装,又装备了破甲燃烧弹,若与同等日机相遇,胜算很大。而且,这架飞机上的日军标志都未擦掉。杨长官不是也说过,在根据地上空若是遇到日机,说不定能令日机判断错误,造成偷袭的机会呢!”
“你——”韩震停顿了一下,沉声问道:“你和小高到底要干什么?说实话吧!”
“报仇。”孙岗简短地说出了原因,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当然不是蛮干硬拼,我和云阁商量好了,明天驾着飞机向西,到淮阳附近转一转。如果能碰到机会,就****一下子。要是没有,那就返回,全当什么事都没生。”
飞到淮阳不过2oo多里,最高航都不到一个小时,从时间和油量上看,根本算不了什么。韩震沉思了一会儿,觉得倒也可行。关键是导航,如何能准确找到淮阳。
“我和云阁仔细研究过地图,精确计算过距离,选择了最可靠的飞行路线。”孙岗似乎猜到了韩震的顾虑,开口解释道:“先沿着涡河向西飞,在沙河、颍河、贾鲁河交汇处,也就是周口再转而向北,离淮阳也就不远了。”
“你俩是要我给打掩护?”韩震叹了口气。
“杨长官要是事后怪罪,我和云阁就说是迷航,或者直接承认错误,也不会怎么样。”孙岗说道:“你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今晚把油料和弹药偷偷给准备好就行。”
好半晌,韩震才无奈地说道:“好吧,我帮你们这一回。你们——唉,可要顾念杨长官的苦心,千千万万不要冲动,把这唯一的教练机完好地开回来呀!”
孙岗沉默了一会儿,用力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会非常非常小心,也一定会安全返回的。”
……………
重磅炮弹不断爆炸,土地翻滚着,如同沸水一般。
一声声的爆炸仿佛就在耳边,在死亡的阴影下,人们会濒于崩溃,会乱喊乱叫,甚至乱跑乱跳。
一只手忽然伸过来,紧紧按住了新兵刘大川,不让他起身。刘大川焦急地回头看去,硝烟中露出来的,是班长沉着的面孔。
炮弹不住地在战壕附近爆炸,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撕裂人的耳膜。大片大片的泥土被掀翻,如雨点一般四散。班长狠狠拍打着刘大川,直到他冷静下来,才示意他照着别的老兵的动作来。
说是新兵,刘大川也是经过了训练的,甚至打过几次小仗。但这样的炮击还是头一次碰到,造成了短暂的头脑混乱。
抱头蹲立,张大嘴巴,刘大川重新蜷缩进了防炮洞,班长这才弯着腰在战壕中挪到了别的地方。
爆炸如炸雷就在耳边响起,世界仿佛就在脚下翻转。刘大川看见斜对面的猫耳洞里蹲着个老兵,一脸的平静,对爆炸、硝烟和纷纷落下的泥土熟视无睹,还冲他挤了挤眼睛。这个小动作让刘大川顿时觉得放松起来,他想挤点笑容作为回应,但脸上的肌肉只觉得僵硬。
炮弹依然在不断地落下,并向阵地后方延伸过去,落下来的炮弹的威力和频率明显减弱,应该是鬼子的九二步兵炮或者75毫米山炮。
刘大川看到对面的老兵明显有了放松的姿态,抓过旁边的枪,认真仔细地检查着。他也有样学样儿,有些冷冰的家伙给了他更大的安慰。
一种尖厉的声音在炮声中响了起来,刘大川还能隐约听出那是准备战斗的哨声。他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等着另一个信号的出。
吉本荣作举着望远镜,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镜筒的视野中,似乎在看一场绚丽的烟火表演。
在陈楼轻松突破了敌人的防御阵地,他亲率的这一路日军的前进度有所加快。在侦察飞机的报告中,他知道敌人正在向第二道防线——清河驿集结。显然,敌人放弃了大半的骚扰袭击,是准备在清河驿组织更多的兵力、更坚固的防线,与蝗军决一死战了。(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