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松平败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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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军这边,同样有武士将军情源源不断地报到武田信玄的中军帐中。松平氏左翼的每一支队伍都是稍一接触之后便迅速撤退,这样的用兵实在诡异,精通兵法韬略的武田信玄敏锐地发现了这一异常,也预感到了松平军有分批撤退的迹象,想要将全军压上,与松平军缠斗在一起,使其不能安然撤退。可是,三方原的地势险要,松平军所布下的鹤翔阵恰好挡住了甲军前进的道路,而甲军一开始布下的鱼鳞阵使各部调动起来十分困难。武田信玄渐渐感到了对面那位年轻的敌方大将松平家康的奸诈狡猾,心中更是暗生怒火:松平家康那个家伙先是在三方原的绝壁之上布下鹤翔阵,摆出了一副要在此地与甲军决一死战的架势;暗中却早就留下了撤退的伏笔,这分明是在故意调戏自己!
不过,生气归生气,武田信玄依然没有失去冷静,更没有失去战胜松平军的信心——迄今为止,松平军只是左翼撤退,松平家康的中军还没有动,眼下只需猛攻他的右翼,如果他的右翼还是象左翼一样稍一接触就撤退的话,中军就彻底暴露在甲军的面前,甲军便可以全军压上。到那个时候,松平家康这个小子想要脱身,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松平家康是前任城主松平广忠唯一的嫡子,又只有十来岁,还没有成婚生子,只要斩杀或擒获松平家康,松平氏的正朔就彻底断了根,冈崎松平氏没有了主公,顿时就会土崩瓦解……
为此,武田信玄一口气发布了四道命令,一是命令已经击溃了松平军左翼的中军秋山信友所部转向鹤翔阵凸出的另外一翼,猛攻松平军的右翼;二是命令左后侧的内藤昌丰和右后侧的甘利虎泰两部缓缓压上去,对松平军隐隐形成包围之势;三是命令武田胜赖整顿兵马,准备投入战斗;四是命令从阵前退下来的山本勘助、马场信房两人迅速收拢所部,而后绕过犀崖,绕到三方原的后方,堵截松平军的退路。
甲军秋山信友所部在阵前调动,鹤翔阵凹进去的松平氏中军不可能看不到,迅速报告了松平家康。年轻气盛的松平家康终于按耐不住求战的欲望,走出军帐,上了战马,正要命人吹响号角,指挥中军出击,有一个人突然纵马冲了过来,大声喊道:“等等!等等……”
那人冲到中军阵前,在松平家康的面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说道:“请主公还是观战,绝不要向前推进!”
战斗从下午打响,持续到了现在,已是傍晚时分,中军帐前人影幢幢,松平家康借着侍卫们打起的火把,好不容易才看清楚来人正是右翼守将酒井忠次,立刻训斥道:“你为何离开队伍?”
酒井忠次说道:“请主公斥责我吧!但是,时近黄昏,敌我双方混战在一起,就很难辨认彼此。我们已经把这里当成死战之所,请主公千万不要卷进来,且继续观战!”
听到酒井忠次说出“已经把这里当成死战之所”这样的话,松平家康只觉得心中一阵悲凉:这些愚忠刚直的老臣,怎么才能明白我的心意呢?可是,大战方殷,中军将士都已经被激起了无尽的斗志,他更加不能泄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只得厉声呵斥道:“混蛋!马上回到你的阵中!”
酒井忠次仍不依不饶地说道:“主公,不要轻举妄动啊!”
松平家康拔出了腰间的大刀,刀锋直指跪在自己马前的酒井忠次的鼻尖,厉声说道:“休要多言!你已经一再违抗我的军令,如果不是因为战事吃紧,右翼马上就要遭到甲军的攻击,我定然将你斩于阵前!”
酒井忠次还要再说什么,这个时候,一个传令兵跌跌撞撞地冲到中军:“报告!天野甚右卫门和植村新六郎遭到甲军秋山信友所部攻击。”
松平家康立刻说道:“忠次,你不是说过定会让我看到什么才是松平氏的忠勇之臣吗?右翼战斗已经展开,你就去向我、更向武田信玄和甲军的武士们展示冈崎松平氏的武勇吧!”
右翼的天野甚右卫门和植村新六郎所部已经与甲军接战,中军大概不会再出击了,酒井忠次也不好再纠缠主公,应道:“是!”飞身上马,向着自己的阵地飞奔而去。
由于窥破了松平家康的用兵方略,也预感到了松平军有撤退的迹象,这一次,甲军也改变了战术,秋山信友所部遭到天野甚右卫门和植村新六郎的坚决抵抗之后,并不象是先前的山本勘助和马场信房两部一样撤出战斗来保存实力,仍继续发起猛攻;同时,甲军阵型左后侧的内藤昌丰和右后侧的甘利虎泰两部也缓缓地压了上来,兵力处于劣势的天野甚右卫门和植村新六郎两支队伍抵挡不住甲军三面的进攻,败下阵来,按照松平家康传下的命令,撤离了三方原。只有酒井忠次仍在苦苦支撑着战局,可是,松平家康知道他孤掌难鸣,便又命令酒井忠尚前去传令撤退,担心酒井忠尚不能说服自己的父亲,又请师傅雪斋禅师也跟着前去,自己率领中军迎着甲军冲了上去。
听着外面传来的混乱的厮杀声,又接到报告说松平军左右两翼都已崩溃,松平家康已经率领中军投入战斗,武田信玄情知胜局已定,为了给自己的爱子创造扬名的机会,便命令武田胜赖带着自己麾下的四千人马出击;同时,大声命令道:“全军压上,把松平军逼到悬崖边上。”
松平家康的中军也不过两千多人,与甲军秋山信友、内藤昌丰和甘利虎泰三支队伍鏖战多时,已是精疲力竭,武田胜赖麾下四千生力军投入战斗之后,立刻呈现出崩溃的迹象。幸好中军之中有松平家康的贴身卫队,为数五百,都是从冈崎松平氏家中武士之中精挑细选出的佼佼者,年轻力壮,战力强悍,拼死护卫在松平家康的左右,使得甲军无法攻入松平家康的身旁。但是,任谁都看得明白,如果继续这样被甲军缠住,定然难以坚持多长时间。
松平家康没有想到在最后的关头被甲军缠住,不禁有些慌乱;加之又看到了甲军打出的旗帜上显示出的统军大将,是只有十来岁的武田胜赖,知道这是武田信玄料定胜局已定,要让自己的爱子来抢夺战功,更被激起了武士的血勇,大吼一声:“冲啊!”就要率领贴身卫队冲入甲军阵中,与武田胜赖决一死战。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猛地拉住了他的马头,松平家康差点被扯下马来,好不容易才稳定了身子,定睛一看,原来还是那个屡次质疑自己的用兵方略、流露出悲观情绪的酒井忠次,顿时怒不可遏,喝道:“你不是应该已经率军撤退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酒井忠次回答道:“我已经把剩余的兵士交给了雪斋禅师,让他带着撤回冈崎,我特来协助主公。”
情急之下,松平家康也顾不得给年龄足以做自己父亲的家老酒井忠次留面子,骂道:“混蛋!这不是你的责任!”
酒井忠次涨红了脸,圆睁着双眼望着松平家康,毫不客气地回骂道:“真是昏了头了,主公难道是一介莽夫、无名小卒吗?”
竟然被家臣当众指责为莽夫、小卒,松平家康越发生气了,喝道:“什么?你说我是莽夫、小卒?”
“对!小卒!”酒井忠次毫不畏惧地怒吼道:“主公只顾一时痛快,却忘记了自己所肩负的神圣使命,更忘记了身上所背负的所有冈崎人的福祉!这难道不是莽夫、小卒吗?”
松平家康气得浑身颤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周围的喊杀声越来越响,显然甲军已经越来越逼近了松平家康的中军,酒井忠次喊道:“主公,快下马!”
松平家康不明白,在这个时候酒井忠次为何要让自己下马,怔怔地问道:“什么?”
酒井忠次突然一把将松平家康从马背上扯了下来,粗鲁地摘下他的头盔,顺手把自己那沉重无比、充满汗臭味的头盔扣在了松平家康的头上,然后对松平家康的侍卫们喝道:“把主公扶上我的马!”
松平家康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由于自己的马背后面有天下闻名的松平氏世代相传的金扇马印,酒井忠次要和自己换乘马匹,是为了吸引甲军的注意力,好让自己趁乱脱身逃走!
侍卫们也都明白了过来,不顾松平家康的挣扎,七手八脚地将他扶上了酒井忠次的马背。松平家康异常愤怒地大声喊道:“放肆!你以为我会让你替我去死,自己苟且偷生吗?”
酒井忠次笑道:“抗命一事,就让我到另一个世界再去向松平氏的历代家主请罪吧!”
说完之后,酒井忠次跳上了松平家康的马背,对一直跟随在自己身后的儿子酒井忠尚说道:“你替我打起火把!我们要让甲斐的那些家伙见识见识冈崎松平氏的战法!”
酒井忠次的用意很明显,是要带着儿子一起冲锋,父子两人一同慷慨赴死。松平家康心里一阵剧痛:七之助自幼便离开父母,和自己一同被劫持到尾张做人质;其后又辗转流落明国,好不容易才回到了冈崎,迄今还不到一年时间,却要和父亲一道葬身在这三方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