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偷鸡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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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津义久环视在座的诸位家臣,将众人那希冀甚至乞求的目光尽收眼底。他突然笑了:“对方又不是什么知名的大将,取下他的首级也不足以让天下武士钦佩,怎么大家都那么想出阵?”
岛津氏的家臣们知道,少主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心意。身为有名的武士,又是世代占据九州的强藩岛津氏的重臣,实在不应该贪图钱财等身外之物。他们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岛津义久没有继续嘲讽自己的家臣,对岛津贵久躬身说道:“父亲大人,您那天款待五峰船主,在座的诸位都曾有份参与,若是让他们率军出阵,只怕会曝露身份,一旦让五峰船主逃脱,日后在义辉将军殿下和细川管领大人那里都交代不过去。所以,家中的这些大将都不能出阵。海高城离明国船队驻泊的港口最近,就让城守小野次郎带他的手下去就是了。”
在座的岛津氏家臣们顿时恍然大悟:闹了半天,少主是想吃独食啊!
原来,海高城城守小野次郎不但是岛津义久的家臣,他的女儿还是岛津义久的侧室。说到底,岛津义久还是眼红明国海商五峰船主的钱财货物,舍不得让旁人分一杯羹,把这个美差硬抢了过来,给了自己的岳父!
尽管大家心里都是酸溜溜的,可是,谁都不敢和身为家督继承人的岛津义久争这个美差。岛津贵久也十分清楚儿子的心思。不过,他还是欣然同意了儿子的建议。究其根源,是因为对于他来说,派谁去都一样——按照规矩,小野次郎总是要把绝大多数的战利品献给自己;而且,小野次郎是儿子的家臣,不是自己的直接部属,即便是取得大胜,自己也不必再拿出领地或财物赏赐给他了!
两天之后,海高城的城守小野次郎带着手下两千名足轻武士,装扮成恶党和山贼的模样,于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悄然出发,去攻打汪直船队所修建的港口。
距离明国船队修筑的营寨大概还有三百步之遥,就听到“啪”的一声脆响,一个打着火把的足轻武士应声倒地。
带队的小野次郎顿时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赶紧喊道:“八格!快灭掉火把。”
已经来不及了,随着第一声枪响,四周立刻响起炒豆般的枪声,密集的子弹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甚至,营寨之中的几门大炮也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岛津氏的那些足轻武士慌忙扔掉火把,丢下了好几百具尸体仓皇而逃。
铩羽而归的小野次郎没有回自己的海高城,而是连夜跑到了岛津义久的居城日向高城,向岛津义久禀报战况。岛津义久听闻奏报,心中十分懊悔自己居然只看到了那个该死的明国海商五峰船主有上千条火枪,却没有想到那上千条火枪不是烧火棍,而是可以拿来杀人的利器。但是,事已至此,后悔也是无用,他只得带着小野次郎来到鹿儿岛城,向父亲岛津贵久请罪。
到了鹿儿岛城岛津贵久的府邸,岛津义久正要进去,就见到父亲的近侍、自己的堂弟岛津忠长匆匆走了出来,说道:“大人已经猜到你定会前来请罪,特意让我出来,告诉你不要进去。”
岛津义久大惊失色:“难道,父亲大人对我大为失望,不想见我了吗?”
原来,除了他这个嫡长子,岛津贵久还有三个儿子:岛津义珍、岛津岁久和岛津家久,都是名名噪一时的豪勇猛将。其中,岁久和家久是侧室所出,不足为虑;但义珍却是他嫡亲胞弟,对他这个哥哥也多有不服。自己如若失爱于父亲,岂不是给了一向觊觎家督之位的义珍天赐良机?
岛津忠长解释说道:“那倒不是。而是那个明国海商五峰船主上门兴师问罪来了!”
“啊?”岛津义久更是骇然变色:“他带了多少人?城里怎么没有备战?”
岛津忠长说:“他只带了十几个随从。”
岛津义久顿时勃然大怒:“只带了十来个随从,他就敢登门问罪?”
“是啊!”岛津忠长叹道:“那个明国海商的勇气倒让人佩服……”
岛津义久此刻已然明白过来:那个该死的明国海商五峰船主既然敢登门问罪,不用说是料定岛津氏不敢和他公开翻脸。想想也是,昨晚一战,小野次郎的两千兵士还未接近明国人的营寨,就被打死了好几百人。真要全力攻打,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只怕尸体都要把明国人挖掘的那条宽约数丈、深逾丈许的护城河填平了吧!说到底,岛津氏并不是没有实力打败他们,只是,为了白得上千支火枪,就断送几千萨摩武士的性命,似乎没有必要,更是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岛津义久追问道:“他凭什么指认我们岛津氏派兵攻打他们?”
岛津忠长冷笑道:“小野君败逃得太匆忙,丢下了不少中枪的兵士。有人还没有断气,就落到了明国人的手中。听那个五峰船主说,足有上百人,都说是海高城的武士。他今日来见主公,就送回来了三个受伤的旗本武士。”
岛津义久愤怒地转过头去,恶狠狠地盯着小野次郎,骂道:“八格!你手下的那些窝囊废哪有一点萨摩武士的风范,不但打不过一群乌合之众,被人抓住之后还出卖别人,统统死啦死啦地!”
岛津义久这么说,可真是有点冤枉了小野次郎——汪直手下可不是什么“乌合之众”,不但是明军整营整连成建制的转业,战力远比普通的海盗团伙强得多;其中还有不少是镇抚司的缇骑校尉,审讯犯人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落到他们的手里,就算是石人也得乖乖地开口招供,什么武士道精神都是狗屁!
岛津忠长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也不能怪小野城守,他带的可不是我们萨摩武士,而是恶党嘛!”
岛津忠长这么说,显然是在讥讽岛津义久当日提出的让家中武士假扮恶党的建议。岛津义久现在可顾不上跟他计较这个,继续问道:“还有谁在里面?”
岛津忠长说:“是家老伊集院忠栋带他前来拜见主公的,后来,主公又命人叫来了新纳忠元和北乡忠虎。”
家老伊集院忠栋和粮草奉行新纳忠元、领民奉行北乡忠虎都是岛津氏的元老重臣,前日议事之时,他们都反对出兵。难怪那个该死的明国海商五峰船主会如此有恃无恐!不过,越是这样,岛津义久越觉得自己非要进去不可,免得那三个老家伙借题发挥,在父亲面前说自己的坏话。于是,他不顾岛津忠长的劝阻,强行闯进了父亲的府邸。
小野次郎犹豫了一下,跟在岛津义久的身后也进了府。不过,他没有胆量直接闯进岛津贵久的议事堂,而是跪在外面,既是摆出一副痛悔自责的样子,也是为了偷听里面的对话,担心有人把自己当成替罪羊抛了出来。
岛津义久脚还没有跨进议事堂,就听到父亲岛津贵久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不管怎么说,五峰先生带着那么多人、那么多条火枪……哦,听说还有火炮,到我们萨摩来,事先却没有跟我说一声,有点不够朋友吧?”
岛津义久心里哭笑不得:看来,父亲大人是被那个该死的明国海商五峰船主给逼问得无话可说,只能转变话题。不过,这么一来,既显得自己底气不足,更暴露出自己失理在先,只怕要受到那个该死的明国海商五峰船主的抢白……
果然,接着便有那个该死的明国海商五峰船主的声音传了出来:“岛津大人莫非忘了在下是做什么生意的了?我们中国有句俗话,叫做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在下没有几千条火枪、百十门大炮防身,怎敢跟大人这样的战国大名做生意?而且,九州民风骁悍,尤以萨摩为甚。在下和你岛津大人做生意,不带火枪大炮岂不危险之至?”
岛津义久没有听到父亲的回答,不过,他完全能够想象得出父亲大人听到那个该死的明国海商五峰船主那样的冷嘲热讽,此刻脸上该是何等尴尬的表情。而且,那个该死的明国海商五峰船主说他有几千条火枪、百十门火炮,让岛津义久心中大为惊惧:难道说,那个该死的明国海商五峰船主实力竟然强大到这等地步?如果他转而支持与岛津氏有世仇的丰后大友氏,岛津氏就危险了……
过了许久,才听到岛津贵久说道:“这个话就不说了。总之,我并不知道是我家里的人跟你五峰先生过不去。既然五峰先生有他们的指证,我会派人去海高城召城守小野次郎来问话。如果确实是他派人去攻打五峰先生的营寨,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岛津义久已经听得出来,父亲大人要把小野次郎推出去当替罪羊,当即愤然拔出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