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登陆萨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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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东海风平浪静,昏暗的星光下,一百五十多艘舰船分先后两个纵队,未张灯号,幽灵般地向着九州萨摩藩的一处港湾驶去。
这处港湾,正是大明海商、镇抚司副镇抚汪直去年跟九州大名岛津氏交易,租借土地所修建的一座港口,大明王朝最高统治者、明嘉靖帝朱厚熜钦赐名曰“永安港”,取的是镇慑倭寇,永保大明万里海疆安宁之意。
最前面的一艘战船上,一位身穿甲胄的中年将军站在舰首,举着望远镜,望向黑黢黢的港湾。
这时候,只见对面的亮起了一点灯火,在夜空中划出三长两短的信号。
那位将军满意地点点头,低声叫道:“李将军!”
从那边匆匆走来一位约莫二十多岁的年轻将军,走到近前,敬了个大明军礼,低声说道:“军门有何吩咐?”
听他大明官话说的十分流利,只是声调略微有些怪异。原来,这位“李将军”正是朝鲜水军副都督兼全罗道水军提督李舜臣。他曾在大明军中学习并挂职锻炼数年之久,自然说的一口流利的汉语,只是口音却始终难以全然改变过来。被他称为“军门”之人,不用说,一定是大明朝鲜宣慰钦使、中朝联军司令俞大猷。
俞大猷说道:“对面已经发来灯号,可以安全登陆。就按原定方略,你带水军舰队在外围警戒,兵船、粮船、马船依次登陆。”
原来,日本九州乃是倭寇的大本营,数不清的海盗肆虐东海海面,过往船只鲜有能逃脱者。这一次中朝联军自对马、壹歧两岛杀奔九州萨摩藩,那些海盗见船队异常庞大,还有大批战船护卫,自然偃旗息鼓,退避三舍。但是,他们会否告知背后的靠山九州大名岛津氏,岛津氏会否判断出中朝联军的意图而先发制人,俞大猷及军中诸将都不知道。为了稳妥起见,他们议定了朝鲜水军警戒、明军禁军第一军分批登陆的作战方略,正是俞大猷对李舜臣所说的那样部署。
李舜臣应道:“是。末将这就传令水军变换阵形。”
俞大猷接着说道:“给我派条小船,我随第一批兵船登陆。”
“这……”李舜臣犹豫了,过了一会儿才说:“军门,请恕末将多言之罪。末将在大明水师学堂求学之时,教官曾反复强调,抢滩登陆作战,第一波次的船只最易受到攻击。虽说对面接应之人已发来信号,却不知会否被敌人所利用。军门负有执掌全军之责,还是继续留在战船之上,待天明之后再上岸也不迟。”
“无妨。”俞大猷自信地说道:“镇抚司汪千户手下那些守卫这处港口之人,虽说托名船工水手,其实都是我大明水师的退役将士;去年朝廷又增派看守倭人战俘营的那一个整团将士悄悄抵达萨摩,增强港口守备力量。这个团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又熟知倭人战法,荡平萨摩或许力有不逮,守卫一处港口绰绰有余,焉能被倭奴所败,来诱骗我大军?”
尽管李舜臣也知道俞大猷分析得很有道理,以他在大明海军东海舰队挂职锻炼时所参加的几次剿倭战斗来看,明军精锐之师的战力比倭寇只高不低,九州倭奴头子岛津氏断无一口吃掉大明一个整团数千人马的实力;但是,主帅安危事关重大,他可不敢冒险,说道:“末将早就知道军门素来身先士卒,然则军门身系全军之胜败,不应以身犯险。”
俞大猷感慨地说:“舜臣老弟,你大概并不知道,倭奴肆虐我大明及贵国万里海疆,已历百年之久。本帅从军之日,便在福建金门备倭,曾与倭奴激战数十阵,更有诸多军中袍泽兄弟牺牲于倭奴之手,我与倭奴之仇可谓不共戴天!可惜,朝廷在东南沿海兴师剿灭倭寇之时,我却任职禁军,专一防备北虏,只能坐视戚元敬纵横四海、平定倭乱,实乃今生之大憾。咱们私下里说话,今次衔命远征倭国,之前对马、壹歧两岛之战不过是小打小闹,纵然大胜也算不了什么。只有即将到来的九州萨摩之战,才是我中朝联军大败倭奴之肇始!再者说来,此地又是倭奴巢穴之所在。你说,我怎能不想着跟着弟兄们第一波登上倭岛?”
对于李舜臣来说,俞大猷不但是军中主帅,更是他耳熟能详、钦佩已久的一代名将,此刻分明已带着一点恳求的语气和他说话,而且话语之中流露出压抑不住的军人热血,令他不禁有所动摇,为难地说道:“末将深知军门杀贼报国之夙愿,但是,夜间登陆,一则视野受限,二来又要从速变换船队阵形,战船让开入港通道,分散两厢守备,由兵船、粮船和马船先行登陆,小船行于其中,只怕会被大船掀起的风浪颠覆。倘若果真如此,就算将末将在军前正法,也难偿大罪……”
“舜臣老弟更不用为此担忧。”俞大猷笑道:“不是本帅自夸,在金门备倭之时,我便练就了一身好水性,从这里到岸,不过数里之遥,倘若小船倾覆,我便游上岸去。”
李舜臣万般无奈,正要命人放下小船送俞大猷到兵船上去,就听得有人喝道:“什么人?”
下面有人应道:“我是前禁军第二军崇明岛守备团团长邱勇鑫,现任萨摩岛永定港守备,特来拜见俞军门。”
俞大猷此前虽然未曾和邱勇鑫谋面,但根据总参谋部送来的资料,此人是山东登州人,和俞大猷原来的副手、现今的大明远征军司令戚继光是同乡。因此,听他的口音和戚继光并无半点不同,俞大猷便知道不会有假,点点头:“不错,正是邱团长,请他上来吧。”
邱勇鑫沿着战船放下的缆绳攀援而上,见到俞大猷正站在甲板上等着自己,赶紧敬礼,说道:“末将邱勇鑫,恭迎俞军门大驾。”
俞大猷板着面孔,说道:“按照原定方略,你们应当专一守备永定港,不必操心联军登岸一事。况且你身为港口守备,责任何其之重,又何必拘泥俗礼,前来迎接!”
邱勇鑫陪着笑脸说道:“军门有所不知,守备一事,末将早已安排妥当,管保不出半点纰漏。且联军选择夜半登岸,末将担心朝鲜水军弟兄不谙港湾航道,带着百余弟兄分乘小船引领船队入港,也并非专为迎接军门而来。”
俞大猷原本不是戚继光那种不苟言笑、冷面治军之将,加之邱勇鑫也不是他的老部下,况且还有听着还算合情合理的理由,也就把面色缓和了下来,说道:“邱将军有心了。”
接着,他又正色说道:“按照总参谋部拟定、经由朝廷审议批准的作战方略,自本帅率军登岸即日起,中朝两军及镇抚司在日本之一切人员、兵士,皆由本帅节制。”
邱勇鑫一个立正,响亮地应道:“是!”
接着,他欣喜地说道:“军门之赫赫威名,末将早有耳闻,可惜一直未能有缘结识军门。今次能在军门帐下听令、以供驱驰,实乃末将三生之幸……”
俞大猷摆摆手阻止了他:“邱将军,你先前未曾在本帅麾下任职,日后大家就要在一个锅里搅马勺了,不但这种迎来送往的俗礼,还有这些不咸不淡的官场套话,切切不必再讲!”
邱勇鑫再度立正敬礼:“是!末将谨遵将军所命!”
俞大猷笑道:“不必如此紧张。且说说看,近来附近海域倭奴可有所异动?还有,永定港守备情况如何?”
邱勇鑫眉飞色舞地说道:“末将先前并不知道,那位镇抚司的汪大人竟有这般威名,不但他的船队倭奴碰都不敢碰;这处港口倭奴也根本不敢近前,连九州萨摩藩的倭奴头目岛津氏的水军也要退避三舍。说到永定港之守备,陆上那边,此前汪大人船队的弟兄们已经修筑起了城寨和护城河,末将接任以来,命人加高加宽了些。根据总参谋部的训令,为了防备倭奴海盗、水军偷袭港口,末将用小船和巨木在港口外如陆上建营垒般建起了水寨,在港口外围的海岛的礁石上,修建了十余处烽火台。烽火台上,昼夜有人监视警戒。一旦外海有警,港内立时便知……”
说到这里,他遗憾地说:“可惜末将手头没有水师,如若倭奴来袭,只能固守港口,却不能出海迎击。好在军门今次远征倭国,水陆大军俱全,那些倭奴胆敢来犯,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定会被我大军尽歼无余!”
俞大猷笑道:“呵呵,区区一团之众,身在虎狼之域,能守得港口平安已是大功一件,竟然还要出海迎击,真不愧是刘鼎望刘军门**出来的百战勇士!”
半是赞赏半是揶揄地说了一句之后,俞大猷又正色说道:“不过,你说的确也在理!今次本帅衔命出征,皇上赐下手书条幅,曰‘明犯中华天威者,虽远必诛!’无论倭奴还是蛮夷,只要他们胆敢来犯,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定会被我大军尽歼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