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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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对于替弟弟又十郎求娶伊势北畠氏的公主三重姬一事，织田信长将姐姐阿仙的女儿雪姬作为自己的养女，嫁给近江浅井氏家督继承人浅井长政就难了许多。为此，织田信长不但派出了首席家老林通胜作为自己的代表去往京都，朝觐幕府将军足利义辉，向足利义辉道贺，敬献了大量贡品，并郑重其事地提出了赐婚的请求；还另外派出家臣丹羽长秀与林通胜同行，专程前去眼下正率军驻扎在京都近郊的中朝联军大营，晋见副司令戚继光，请他出面帮助尾张织田氏说服足利义辉同意赐婚。

　　戚继光原本不想做这种保媒拉纤的事情；可是，一来雪姬是皇上宠妃市姬的外甥女，不看僧面看佛面；二来“国舅爷”织田信长等人当年曾率由崇明岛倭人战俘组建而成的倭人营，跟随东海舰队一同远征南洋，也算是和戚继光一同驰骋疆场、浴血奋战的袍泽，这点面子不能不给“国舅爷”；再加之他的心中还认为，让倭国诸藩大名和大明王朝有亲戚关系的尾张织田氏联姻，对于大明王朝暗中掌控倭国不无裨益，也就欣然同意了尾张织田氏的请求；并主动表示要把从逆贼三好长庆那里缴获来的两百支火枪给近江浅井氏做贺礼。

　　说起那两百火枪，还颇有来历——逆贼三好长庆从堺港兵器商人纳屋庄左卫门那里总计得到了不下上千支火枪，是他能够称霸近畿，并且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悍然放逐幕府将军足利义辉的法宝利器。可是，那些前装填的老式火枪和明军所装备的后装填、定装弹的半自动步枪比起来，那就是根烧火棍，不但射速奇慢无比，而且射程也相差十万八千里。因此，在与明军交战之时，那些火枪根本没有发挥到多少作用，尤其是在两军野战之时，由于根本无法在行进中完成装填，而对射只是给明军兵士树起了一片活靶子，许多三好氏的火枪手不得不弃用了以前被所有有远见的战国大名视若至宝、称之为“铁炮”的火枪，重新拿起了他们趁手的武刀和长矛，那些火枪大部分最终都被明军缴获。可是，对于明军来说，那些缴获来的火枪更是毫无用处，回炉炼铁都显得太麻烦。后来，足利义辉要走了一部分扩充自己的卫队；从足利义辉那里获得了摄津中二郡和下三郡的领地、已经成为一方大名的汪直也要走了一部分，又从中朝联军设在纪伊的倭人战俘营里选了一部分老实的战俘，组建起了自己的军队；剩下的大部分就丢在了库房之中。戚继光索性就拿来大送人情，玉成“国舅爷”织田信长的养女雪姬与近江浅井氏家督继承人浅井长政的这门亲事。

　　足利义辉眼下正在谋划将诸国领地分割、削弱国中大名、领主实力的大事，须臾也离不开明国大军的支持，既不能更不敢拒绝戚继光的要求，立即派出使者去往近江小谷城赐婚。

　　近江浅井氏的家主浅井久政倒是对尾张织田氏和自己联姻的用意看得清清楚楚，心中很不情愿任由尾张那个还是毛头小子的小领主织田信长摆布，借助着他和明国非同一般的关系，说动幕府将军义辉殿下，几乎是胁迫一般，将他那个只有七岁、而且还是养女的雪姬嫁给自己十七岁的儿子、而且还是近江浅井氏家督继承人的浅井长政；更不愿意日后眼睁睁地看着女婿斋藤龙兴的美浓国被尾张织田氏夺取。可是，近江浅井氏一向自诩忠义，怎能随便违抗幕府将军足利义辉的命令？加之浅井久政深知，尾张织田氏的背后站在明国，而且被幕府将军指定要嫁给儿子浅井长政的雪姬是明国皇帝爱妃市姬嫡嫡亲亲的外甥女，拒绝了这门亲事，就等于是拒绝了和明国的皇亲国戚联姻，明国方面大概不会感到高兴——去年这个时候，逆贼三好长庆悍然放逐幕府将军足利义辉，他们和越前朝仓氏两家为了匡扶幕府的武家统治，联合出兵近畿山城、大和一带，讨伐三好长庆，却被三好军打的鸡飞狗跳，不但被从近畿赶了回来，还被乘胜攻入近江，就连浅井氏的主城小谷城也被三好军团团包围，城破亡国只在旦夕之间。后来因为明国暗中派人将被三好长庆软禁在伏见山的幕府将军足利义辉救走，三好长庆猜到明国即将出兵干预，这才撤围而去，使得近江浅井氏逃脱了亡国灭种的悲惨命运。随后便是明国大军兵进伊势湾，先取纪伊，再克伊贺，直至横扫近畿，将先前不可一世的三好军打得落花流水，逆贼三好长庆也惨死于乱民之手，头颅还被高高悬挂在了京都的城门之上示众、以儆效尤。可以说，明国大军既对近江浅井氏有一份恩情，更显示出了令任何人都不敢小觑的强大实力，使浅井久政不得不在心里仔细掂量自己拒绝这门亲事的后果。

　　此外，明国副总大将戚继光承诺要送给近江浅井氏做贺礼的那两百支火枪也让浅井久政怦然心动——他一直认为，自己和越前朝仓氏的联军之所以去年会被逆贼三好长庆的兵马打败，几乎连近江旧领都保不住，根本原因就在于三好军拥有一支强大的火枪队，否则的话，忠义无双的近江武士怎么会败给那些跟随逆贼三好长庆、胆敢向身为“武家第一人”的幕府将军足利义辉殿下挥戈相向的狂徒恶党？如今明国人答应要送给他两百支火枪，这既是一份价值上万贯的厚礼，又能使他迅速建立起一支强大的火枪队，极大地增强近江浅井氏的实力，他又怎能轻易舍得放弃这笔唾手可得的飞来横财……

　　反复权衡利弊之后，浅井久政还是接受了幕府将军足利义辉的赐婚，答应与尾张织田氏联姻。冲着明国大军以及那两百支火枪的面子，他还给尾张织田氏送去了丰厚的聘礼——送给亲家织田信长的有虎皮、豹皮各五张，缎子百匹，黄金打造的马鞍和马镫各十副；送给新娘雪姬的有厚绢百匹，薄绢百匹，横纹白织绢百匹，横纹红綃百匹，还有上、中、下三种丝带各三百条，另外还有代物银五百贯。光是这些丰厚的礼品，就让素来被近畿之人视为乡巴佬的尾张织田氏家臣和领民们大开眼界了。

　　织田信长明白这是自持名门望族的浅井久政在向自己炫富，甚至还有一丝示威的意思，当然不肯示弱认输，加倍回赠大量丝绸绢帛给亲家浅井久政和养女女婿浅井长政——不用说，竹之内波太郎帮他从如今已经成为摄津大名松川信直的明国海商汪直那里买到的丝绸绢帛比近江浅井氏要好上许多；而且，皇上宠妃的外甥女出嫁，身为镇抚司职官的汪直哪怕是白送，也要给“国舅爷”撑起这个面子，不能让近江浅井氏比了下去……

　　尾张织田氏与近江浅井氏和伊势北畠氏的两门亲事，都如浓姬预料的那样，得到了令人满意的结果，令织田信长十分高兴，马上派人前往北畠具教的居城——伊势一志郡多艺山城，将已经十四岁的伊势公主三重姬迎娶到了尾张。

　　大明有句市井俗话，叫做“长兄为父，长嫂为母”，织田信长那位只有四岁的弟弟又十郎尚在襁褓之中时，父亲织田信秀就已经亡故；母亲岩室夫人也因为失节改嫁而被勒令出家为尼，眼下唯一的哥哥织田信长又向来不管这些世俗之事，替他操办婚礼的重任就落在了长嫂浓姬的身上。浓姬不负众望，替小叔子举办了与伊势公主身份相匹配的婚礼；随后又把只有七岁的外甥女兼养女雪姬送到了近江。

　　站在清州城的城头，看着家臣们护送着养女雪姬的轿子逶迤而去；又看到站在城门口，已经哭成一个泪人一样的姐姐阿仙，织田信长不禁有些伤感，忍不住叹道：“为了我要实现掌控天下的大志，让又十郎和雪姬这样还不谙世事的孩子都贡献出了自己那微薄的力量，真是悲哀啊……”

　　站在他身旁的浓姬严肃地说道：“殿下这么说既对又不对。又十郎和雪姬向殿下贡献出的，不只是自己微薄的力量，还有一生的幸福。尤其是雪姬，或许还要献出自己的生命！希望殿下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织田信长心中越发难受，一边猛点着头，一边却又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请不要再说了！”

　　浓姬随口应了一声“是！”，却又继续说道：“阿浓知道，即便不说殿下也明白，但是我却不得不说。否则的话，我既没有办法安慰阿仙姐姐，更没有办法向那两个孩子交代。”

　　织田信长“阿浓！”

　　浓姬越发严肃地说道：“殿下要想实现掌控天下的大志，就必须向被人称为‘蝮’的父亲大人学习，不，必须比父亲大人还要冷酷！否则的话，战国乱世会一直持续下去，殿下上洛的道路之上也会充满无穷无尽的尸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