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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常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所谓“铁打的营盘”,用来形容明朝的卫所军制再合适不过。自大明定鼎开国之初,就在全国军事要隘设卫,关津渡口设所,皆建有固定的营房。大卫都设有城墙,俨然一座城池和军事堡垒一般,里面没有百姓,住的全是军户。军户受田垦殖,且无论官兵皆可娶妻生子,只要不从征不打仗,就可以“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优哉游哉地过自己的小日子;而且军户都是世籍,子承父业,世代为军,因此“流水的兵”一说在明朝并不适用。只是这些年来,朝廷悄然改易了奉行近两百年的军户卫所制,撤裁归并了大量缺编严重的卫所,又从无业流民中招募了许多青壮男丁入伍,才使得大明军人兵不兵、农不农的状况有所改变。
近年来,北虏各部纷纷归顺天朝,为祸东南海面的倭寇在东海舰队的连续打击之下,也几近销声匿迹,大明王朝可谓九边安宁,四海升平。分驻全国各地的卫所军除了日常的操练和屯垦,都在军营里过着有妻有子的日子。夕阳西下,炊烟袅袅,营区里随处可见光着屁股到处疯跑追逐的孩童,以及提水择菜,不时吆喝斥骂自家孩子的军眷。
这一处的军营却与其他卫所多有不同——没有坚固的城墙将营房护卫其中,而是围着连绵的铁丝网,只留下了一个丈许来宽的出口,营区四周还修筑有高高的瞭望台,荷枪实弹的大明军人守卫在营区出口和各处瞭望台上。
大明军人随处可见,铁丝网对于明朝人来说,却还是个稀罕的物事,但若是有人也跟当今的皇上、明嘉靖帝朱厚熜一样从异时空穿越而来,一看这个阵势,脑海中立刻会泛起三个字——集中营!
不错,这里正是明军设在松江府崇明岛上的战俘营,里面关押着近年来东海舰队俘虏的倭寇,足有数千人之多,被解除了武装,押送到这里屯田垦殖。
在没有《日内瓦公约》的时代,没有人对此提出抗议;甚至就连决定对倭寇战俘实行劳改的朱厚熜,也觉得自己这样做实在是太仁慈了。说真的,若不是碍于历史评价和“杀俘不祥”的迷信观念,以及日后或许要利用他们远征日本的长远打算,他真想把这些长期在东南沿海烧杀淫掠、无恶不作,犯下了滔天罪行的日本鬼子都“死啦死啦地”了!
为祸大明海疆的倭寇,大多是在国内战乱中失败而走投无路,沦为浪人的武士,被没收了武器,还要罚为苦役,无疑是一种侮辱性的惩罚。不过,那些倭人战俘非但没有抱怨,甚至还打心眼里感激大明王朝的不杀之恩——除了必要的体力劳动之外,管理战俘营的官兵对他们不打不骂,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南京国子监还专门派去大批教谕每天给他们讲授四书五经,使他们有机会了解和深入学习到仰慕已久的“汉学”,并以春秋大义教育和感化他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进行思想改造。只有在泱泱中华、礼仪之邦才会这样对待战败被俘的敌人。他们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就都乖乖地交出了以前被他们视为身份的象征,甚至视若生命一般的武士刀,握起了锄头和镰刀,每天被大明军人押着,到营区外那片阡陌相连的大片农田里耕种,用汗水向以前遭受他们侵扰蹂躏的大明王朝谢罪。
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被解除了武装——在一间营房的门口,有一位看着十分年轻,大概还不到二十岁的倭人正盘腿坐在地上,用一块洁白的棉布擦拭着手中的长刀。而他的身后,还站着两名同样年轻的倭人武士,双手合抱在胸前,腰间也插着一长一短两把武士刀。
正被擦拭的那把刀是武士之家最钟爱,也是最常用于战场的武器太刀,刀长五尺,刀柄上缠绕着细细密密的鱼皮和金线,中间露出一排黄金制成的装饰花纹,刀背上雕刻着精致的图案,刀刃上冒着森森寒气,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冷光,一看就绝非凡品。
有如此的宝刀,拥有者自然爱若珍宝。那个年轻倭人也确是如此,他是那样专注地擦拭着爱刀,倭人战俘们在他的身边列队,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命令,他的目光也一刻都没有从雪亮的刀锋上移开半分。而那些倭人战俘似乎对此人颇为忌惮,尽管经过了整整一天辛苦的劳作,他们早就已经饥肠辘辘,却仍老老实实地站着,不敢开口抱怨,甚至不敢在脸上表现出哪怕只有一点的不满。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精精瘦瘦、和那个擦拭宝刀的倭人同样年轻,头发朝上绑在头顶正中央,胡乱地用一根草绳系着的倭人跳到了他的面前:“吉法师公子……哦,对不起,我应该叫您织田大人或信长公才对。我说织田大人,宝刀擦得再亮,终究还是要收回刀鞘,又何必要浪费时间那么辛苦地去擦它?”
擦拭宝刀的那位年轻倭人头也不抬地随口应道:“是为了可以毫不费力地斩下你这个臭猴子的那颗猴头啊!”
从他们对话中可以听得出来,擦拭宝刀的那位年轻倭人,正是被放逐的尾张织田家的家督继承人织田信长。被戏谑地称为“猴子”的那位年轻倭人,也正是令明朝嘉靖帝朱厚熜耿耿于心的丰臣秀吉。(注:按说这个小鬼子如今既没有被主公织田信长赐名为“秀吉”,更没有从天皇手中讹诈到尊贵的“丰臣”姓氏,应该还沿用着他的本名木下日吉。不过,为了读者看着爽,就叫丰臣秀吉算了。)
嘉靖二十六年,汪直和镇抚司三位太保以及大批密探奉朱厚熜密谕前往日本,执行布设日本情报网的绝密使命。经过一系列幕后交易、周密运作和明争暗斗,再加上好得不能再好的运气,他们如愿以偿地将皇上点名要的日后统一日本三巨头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和德川家康一并“劫持”,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诱拐”到了大明。
三人之中,德川家康的身份未得到确认,加之还是一个年仅六岁的娃娃,就被送到南京国子监读书受教育。唯一能确定身份的织田信长却已经过了接受儒家思想教育改造成为“亲华派”的最佳年龄,本应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可是,朱厚熜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舍不得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杀掉那个注定能改变日本历史的小家伙,更存有日后利用织田信长把日本战国时代搅得更乱一点的险恶用心,就冒着养虎为患的风险,暂且留下了他的性命。恰逢战俘营的倭人管事、那个东海灭日岛的二当家、老屁精石原慎太狼已带着一帮改造好的倭人战俘秘密加入明军东海舰队,成为海军陆战队有针对性地开展对倭战术训练的假想敌,朱厚熜就索性派他到崇明岛,接替石原慎太狼管理那帮倭人战俘。织田信长虽说只有十几岁,但他既有尾张少主的尊贵身份,又有一身高超的武技,身边还有与他号称“尾张三人众”的前田利家和丹羽长秀两位同样武技高超的铁杆护卫,很快就在那些桀骜不驯的倭人战俘之中确立了自己的绝对威信。
身份最为模糊,连本名都不能确认真伪的木下日吉聪明伶俐,天生是一个做生意的好苗子,深得汪直喜爱,有心要把他培养成汪记国际贸易公司日本分公司的总经理。可是,一来这只可恶的“猴子”人虽下贱,身无长物,却傲气无比,根本看不上做一名富甲一方的商人,他的志向跟许多武士家的小孩一样远大,哪怕只是做一名小卒,也要跟随一位勇武的主人,在乱世之中建功立业、扬名立万;二来他又被朱厚熜确认为丰臣秀吉,汪直哪里敢去招惹这个上了皇上“黑名单”的家伙?朱厚熜索性就如其所愿,让他做了织田信长的随从,跟随织田信长等人一同来到崇明岛,共同管理倭人战俘。
为了掩人耳目,更是为了避免泄露织田信长和丰臣秀吉两人的身份,以致自己谋划多年的平倭大计早早曝光,朱厚熜当然不会亲下手札做这一番苦心孤诣的安排,而是由汪直出面,使出大量银钱上下打点。正所谓钱能通神,加之汪直还有镇抚司千户的职衔,而崇明岛倭人战俘营还有一大职能是作为镇抚司一所秘密的间谍学校,专门培养对日情报人员,理所当然地归由南直隶锦衣卫掌管,都是一家人,有事自然好商量,塞进这么几个来历不明的倭人小子,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
丰臣秀吉的身子极为瘦弱,加之他的那张脸上布满了浅浅的皱纹,显得皱皱巴巴,再配上一双大得出奇的眼睛,简直就象是一只活脱脱的猴子。织田信长将他称为“臭猴子”也算是恰如其分,立刻引起了那些倭人战俘的共鸣,众人都哄笑起来。
丰臣秀吉转向那些倭人战俘,佯装恼火地喝道:“你们这些混蛋!我秀吉是佛法王城比壑山守护神日吉神明的使者,长成这个模样是神明的恩赐,有什么好笑的!还不快滚过去吃饭!肚子里塞满了猪食,或许能让你们那愚蠢的脑袋稍微灵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