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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郑福仁所言,二团的将士们早已摩拳擦掌,按耐不住要投入战斗。接到俞大猷即刻攻城的将令之后,二团团长孙松迅即抽调各营连精兵,组织了一支五百人的突击队,自己亲自率领,冲入了城中。此前的那场抵抗岛津氏大军攻打永定港的激战中,明军尽管大获全胜,可也暴露出一个问题——明军步枪上的刺刀只有一尺多长,比倭奴的武士刀短了很多,进入近战混战阶段之后,武器并不占优势。因此,这一次攻城,突击队中的许多人都换上了趁手的大刀,不过,他们的腰里都塞了好几颗手榴弹,准备让城中那些胆敢负隅顽抗的倭奴尝一尝“震天雷”的厉害。
由于守城的兵士实在太少,岛津贵久不得不放弃了防守外城,固守二道城和三道城。而且,可能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有可能是为了瞅准时机,发起突袭,打那些该死的明国人一个措手不及,他把城中原有的那一千名守军都留在了身边,守卫天守阁;把防守二道城和三道城的重任交给了那两千应征而来的武士和足轻的家人。可是,那些老弱残兵哪里是明军精锐之师的对手!在明军的猛烈攻击下,好几百人死于明军的枪弹和大刀之下,其余的人被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吓破了胆,知道此战必败无疑,也就都忘了武士的忠义,纷纷放弃了抵抗,弃械投降。二道城和三道城很快就宣告失守,大队的明军涌进城中,第一师其他两个团迅即占领城中各处要地,承担主攻任务的二团向岛津贵久的最后据点天守阁发起了攻击。
鹿儿岛城那座岛津氏引以为傲、确实令九州其他大名、领主为之胆寒的七层天守阁在明军御制神龙炮的猛烈轰击下,四处冒着滚滚的浓烟。明军突击队冒着里面不断射出的弓箭,用手榴弹开道,冲进了天守阁里,开始逐层与岛津氏的守军争夺。此时,双方的兵士陷入了混战之中,明军已经不能再用手榴弹,突击队的将士们就用大刀和岛津氏的守军战在了一起。
明军早已把天守阁围了个水泄不通,一阵阵的喊杀声直冲云霄。这样的呐喊自然大大鼓舞了明军的士气,却成为令岛津氏守军心惊胆战的催命曲。而且,在明军猛烈攻击下,岛津氏守军之中有人弃械投降,有人落荒而逃,剩下继续抵抗的人已经不足五百。但是,这些人都是岛津氏的精兵强将,也都是忠于岛津贵久、心甘情愿为其殉死的武士。他们在狭窄的楼梯上和攻入的明军展开了殊死搏斗,有人甚至挥舞着武士刀,大叫着向人数占优势的明军冲去,直至战死。天守阁的每一层都要经过激烈的争夺,地上、楼梯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有岛津氏守军的,也有明军的。不过,那些战死者汩汩而出的鲜血流在地上,却汇聚在了一起,再也分不清楚是倭奴的,还是该死的明国人的……
由于楼梯过于狭窄,兵力无法展开,明军突击队用了两个时辰才攻上了天守阁的第四层。一上来,明军突击队的兵士们都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地板上躺着二十多个女子的尸体,有年长的,也有年轻的。而且,那些女子的尸体上布满了倭国武士刀留下的细长刀口,显然她们是被岛津氏的守军乱刀刺死的!
怔怔地看了许久之后,有人忍不住骂道:“真他妈的畜生!连女人都不放过!”
有人跟着骂道:“还是他们自己的女人呢!”
其余的人都不胜感慨而又觉得匪夷所思,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大声叫道:“这个还没有死!”
众人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尸体堆里,一个满身血污的年轻女子挣扎着抬起了身子,胆怯地看着他们。看那女子的年纪,只有十来岁,身材十分消瘦单薄,大概是岛津氏的守军心慌意乱,没有刺中要害,她得以侥幸不死。
带队的一名连长大声喊道:“医护兵,医护兵!”
随突击队前进的一名医护兵从随身带着的包袱里拿出了两个绷带,抓在手里,一边跨过地板上的尸体,朝着那位女子走出;一边说:“别怕,别怕!我这就来给你裹伤!”
尽管刚刚经过了连番的殊死搏斗,尽管眼前的惨景令人不忍卒看,明军兵士们还是忍不住都笑了,有人笑骂道:“你小子说的倒不错。可也不想想倭奴女子听不听得懂你的话!”
那名医护兵回敬道:“你刚才还朝着那些倭奴喊‘缴枪不杀’,他们能听得懂?”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那个倭奴少女的跟前,看看她身上那寸许来长、深可见骨的伤口,摇头叹道:“天可怜见,他们竟能下得了手……”
突然,他发出了一声剧烈的惨叫:“啊——”猛地推开了那个倭奴少女!
众人先是一怔,随即就看到,那名医护兵的胸口赫然喷涌出如注的鲜血,而那个倭奴少女手里,竟拿着一把只有一尺来长的小剑,剑尖上滴滴答答地淌着血!
原来,那些明军兵士并不知道,倭奴头目岛津贵久下令,所有的人都要与“该死的明国人”决一死战。城中那些倭奴女子遵从主公的命令,人人都准备了一柄怀剑,准备和“该死的明国人”同归于尽。那个倭奴少女正是用这柄怀剑,刺向了好心要救治她的那名明军医护兵!
“你他娘的!”有人愤怒地举起了大刀,就要朝着那个倭奴少女砍去。
“咣啷”一声,他的刀被架住了。
出手阻拦他的人,是那位召唤来医护兵的连长。
那人愤怒地大叫:“这小娘皮——”
那位连长冷笑道:“她已经受伤,得不到救治,迟早也会血流而死。这是她咎由自取,我等何必要为她这个贱人背负违抗军令的罪名!”
有人显然气愤难平,还要说话,那位连长说道:“酋首岛津贵久还未曾抓获,我们且不要多在这里耽搁,走!”
出了房门,有人才醒过神来:那个倭奴贱人何等不识好歹,与其给她一刀让她死得痛快,还真不如就把她扔在那里不管,让她受尽伤痛之苦而死!连长到底是连长,就是高明啊……
与此同时,天守阁的第七层上,岛津贵久却安然坐在那里,手里拈着一支笔,面前铺着一张纸,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下面传来的阵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他这是要按照战国时代的惯例,留下一首绝命诗,为自己征战一生的光辉历程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可是,往常帮他修改诗文甚至捉刀代笔的家老伊集院忠栋已经被他派到了日向,岛津贵久总是觉得自己想出来的诗句不够典雅;而这样的绝命诗,注定要伴随着他“九州第一大名”岛津贵久的威名而流传世间,供人们传诵;甚至还要载著史册,若是不够典雅,岂不是令后世之人耻笑?为此,岛津贵久已经踌躇了好长时间……
脑海里刚刚如同电石火花一般冒出了一句诗,岛津贵久正要提笔写下来,有人却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大声喊道:“大人!明国人攻势太猛,我们实在守不住了。请大人赶紧切腹!”
那是岛津贵久的一名侍卫,披散着头发,脸上身上流着血,显然已经身负重伤,禀报之后,就轰然倒在了地上。
刚刚想出来的那句诗又全忘掉了,岛津贵久愤怒地站了起来,用脚踢着那名侍卫,喝道:“八格!再去给我抵挡一阵!”
“是!”那名跌倒在地的侍卫应了一声,挣扎着站了起来,又提着大刀冲了出去。
被打断了灵感,岛津贵久再也没有兴趣提笔吟诗,无可奈何地对着桌上的纸笔摇头叹息了一阵子,只得放弃了留下一首足以和自己的威名相媲美的绝命诗的念头,走出了房间,来到了楼梯口。
这个时候,明军已经攻到了第五层,刀剑的碰撞声和厮杀声不断传到岛津贵久的耳朵,身为威名赫赫的武将,他当然早就做好了与自己的主城鹿儿岛城一同殉死的准备,只是不知道该手持大刀,冲向杀上楼来的明军力战而死,还是按照武士的规矩切腹自杀。
岛津贵久正在犹豫之中,有人又跌跌撞撞地爬上楼来,见他就站在楼梯口,急切地说道:“主公,五层已经守不住了,明国人马上就要攻上来。赶紧做准备吧……”
那人踉踉跄跄地爬上楼梯,举起了手中刀刃已经布满豁口的大刀,说道:“我来给主公做介错……”
架不住如此忠心耿耿的侍卫的催促,岛津贵久心中暗自叹息一声,回到了房间里,盘腿坐在了榻榻米上,慢慢扯开衣裳,看到自己身上穿着洁白的内衣,他才意识到,从那日兵败明国人占据的港口那一刻起,他就一直穿着白色的内衣,原来是早就做好了切腹的准备……
岛津贵久闭上眼睛,默默举起了武刀,猛地将刀尖刺向了自己的左腹,剧烈的疼痛使他的面孔骤然抽搐起来,变得异常的狰狞,但他还是鼓足最后一点力气,将刀从左腹划向了右肋,同时,对身边那位提着大刀,随时准备砍下他的脑袋的侍卫说:“记着放火烧了天守阁,不要让那些该死的明国人得到我的首级……”
第十一卷《射日》结束,敬请继续支持第十二卷《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