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正定常山,由郭子仪,也就是张扬的一个分身所的新任河东节度使李光弼正在巡视着阵地,一个月前,他兵出常山,一举击溃叛军,几十日以来,叛军史思明部一直纠缠不休,妄图夺回常山,双方已大大小小打了十数仗,总是谁也奈何不得谁,两部就在此僵持下来,这一连数日,双方都似乎极为安静,前线也是太平无事,但久经阵仗的人都知道,战时的平静往往蕴藏着一场更大更惨烈的大仗,李光弼不敢松懈,昼夜布置防守,巡视阵地,以备一场大战。叛军史思明部势力极大,这几十日中,已是渐渐占据了优势,眼下他已经只能竭力防守,而无力发起反攻了,他已向新任的天下兵马大元帅郭子仪发出求救信,相信就在这几日前,援军就会到来。
“元将军,探子回来了没有?”李光弼回头问着身后跟着的一名参将。
“回大人,郭大帅的兵马合计八万余人,距我们已不到五日路程,前锋骑军由郭大了麾下骑兵将军候通风候大人率领,相信三日之内必会赶到。到时我们两方合计就有十五万人马,史思明部就不够我们吃得了。”
李光弼不由笑了起来:“好,好极了,那候通风大人虽然没有大将风度,行事之间有些怪癖,但却是我所见过的最好的骑兵将军,既然他们距离我们已不足三日路程,我估计,史思明极有可能在明后两天之内发起最后的进攻,妄图在我们援军到达之前将我们驱逐出常山,传令下去,各军紧守,没有将令,严禁出战。”
“是!”元参将迅速转身,将命令传了下去。
与此同时,史思明的大帐之中,也正在紧张地商议着军情,史思明,身高六尺,白面无须,一张国子形的脸上,顾盼生威,全身盔甲的他看起来英武异常,此时,他正指着地图,对手下的各将领道:“各位,我们在此已与李光弼部纠缠了三十余日,还是没有得手,眼下,郭子仪部前锋骑军距我们已不足三日路程,如果在此之前我们还没有拿下常山,那我们此行的目的就全然泡汤了,将被迫后奶三百余里才会有机会重新据城固守,但如果我们拿下此地,则他们将不得不退出河北,这样,我们全军就进可攻,退可守,进退裕如。所以,我决定,从明白清晨,我们将发起最后的总攻,务毕毕其攻于一役,在对方援军尚没有到达之前将其击跨。”
“请将军下令!”帐下众人同时大声道。
等得安排完毕,众将一一下去之后,史思明这才松懈下来,挥手让亲兵退出帐后,仰靠在虎皮交椅上,陷入了沉思。他本是魔界的一名大将,跟随鬼帝潜入俗世,统率着叛军之中最为精锐的一股力量,一直是战无不胜,直到与郭子仪属下李光弼交上手,才陷入僵局。本来自己可以利手自己特殊的力量和法宝将敌军摧毁,但对方阵营之中居然也有两名本领不在自己之下的人与自己对抗,使自己迟迟不能得手,而与此同时,郭子仪部一路所向披糜,自己的好几个同伴已先后遭其毒手,看来这场俗世大战不象在魔界所想像的那样简单,负责收拾俗世界的西方鬼帝赵文和自华山一战之后不知去了何方,至今音信杳然,他的失误立时导致了整个战略上的被动,眼下的僵持之局可说根子就在于此。史思明恨恨地想。伸手自怀中掏出自己的得意宝贝万刃军,手指自四片刀锋上抚过,叹道:“宝贝啊宝贝,明日一战,可就胜败立判了,你可要与我争气啊。”
黎明前的夜总是最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下,象是谁下了命令一般,两边同时轰地一声点起了数万只火把,将整个大地照得一片通亮,闷雷般的战鼓声沉重地敲起,一下一下如同捶在人的心上,让人震颤不已。李光弼望着身前排列整齐的一个个方阵,两眼放光,这一仗可以说是在对他极有利的情况下开始的,自己援军即将到来,而对方只不过是作最后一搏,只要守住眼前的局面,对他而言就是胜利了。
“无参将,两位神仙现在怎么样了?”李光弼回头问道。
“回禀将军,两位神仙大人早已在空中恭候了,只等对方进攻。”
“好!”李光弼喜道:“我们胜利的一半希望可是在他们身上担着,只要他们能顶住,我们就胜利在望了!”战事亦起之时,李光弼还不知道真实情况,屡战屡败,直到郭子仪给他们派来了两位古怪的说是神仙的人到来,这才扭转战局,起初李光弼并不相信神仙一说,但当二人在战场上初显身手,终于让他心悦诚服。这才有了以后的连战连捷,并夺取常山,逼得史思明狗急跳墙,作最后一搏了。
此时,在云端,两个所谓的神仙正一个一条狗腿,啃得正欢,却正是当初张扬手下五圣的平天大圣牛魔王和移山大圣狮驼王两人,此时两人化成了正常人的模样,半坐半卧,一手执狗腿,一手执酒壶,吆五喝六地大吃大喝着。
“听说弥猴那家伙这一段时间已当上了骑兵首领,正儿八经的将军了!”狮驼王含着一嘴的狗肉,含糊不清地道。
哧地一声笑,牛魔王猛饮一口酒,道:“他们猴头一族都有当官的瘾,你忘了他的兄弟美猴王当年可是弼马温,掌控马儿的总头目,对于这指挥骑兵嘛,倒是行家里手,嘿嘿!”
狮驼王却恼了起来,猛地扔掉手中的狗腿,道:“你不提孙悟空倒也罢了,说起来就让人生气,老子们再天庭之中被关了这许多年,他自管逍遥快活,却一次也不曾来看过我们,枉自做了这许多年的兄弟!”
牛魔王冷笑道:“一旦做了官,有了束缚,可就不像老子们这样快活自在,这个兄弟老子早就当他没有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破空大骂着,下面却是已开始了进攻。数条火龙如同四支利箭,猛地向李光弼部的阵地狠狠地扎了进来,空中响起了啉啉之声,显然是李部正在发射箭支阻挡着敌人的进攻。
牛魔王一抹嘴巴,站了起来,手中光华一闪,已是多了一柄三尖二刃刀,道:“好了,准备干活吧,那几个老小子又要来了。”
狮驼王又狠狠地灌了一口酒,道:“干活了,老大,你可得将那使风车刀的家伙留给我不对付,他***,上一次着了他一刀,割得老子好疼!”
牛魔王大笑道:“什么风车刀,那叫万刃军,是一件了不得的宝贝,你不怕再被割上一刀,就让给你让了!”
两人说着嘴的时候,在他们的不远处,数名脸se阴沉的黑衣人慢慢地自空中显现,当头一人,正是手执万军刃的史思明。
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狮驼王大叫一声,两手自空中一摄,一扬手,一连串的巨石立时便迎头向他们打了过去,忽啦一声,对面几人猛地散开,光华闪动,向两人逼了过来,狮驼王两手扣住两场千斤巨石,迎着史思明胡乱砸了过去。史思明冷笑声中,手中的万军刃如同风车般地旋转起来,如同切割机一般将巨石削得片片脱落。
牛魔王抡起他的三尖二刃刀,大笑道:“吃你爷爷一刀”一招横扫千军,三尖两刃刀已变得数十丈大小,拦腰向其余几人扫了过去,这几人却是没有牛魔王的这等蛮力,纷纷走避。一道道的光华自手中闪现,向牛魔王打了过去。
天上打得正酣,地上也渐趋激烈,如同几个锲子打进李光弼部的叛军此时正横向移动,力图将分散的四个点连接起来,形成一个片,建立一个移动的桥头堡,而李部却是不断地变幻阵形,不禁要将他们切割开来,还要一点点地蚕食着他们。
天空中箭支横飞,一支支由弩床发射的强弩带着尖厉的啸声穿空而过,往往一箭要穿透数人,两方十数万人杀得震逃诏地,天se却已是慢慢地亮了起来。
李光弼眯着眼睛看着战场的形式,对方明显是在孤独一掷,竟然连预备难也未留,全数投入了战场,眼下虽然自己占着下风,但却一时不至于崩溃,而自己手中却还留有一股万余人的预备队。心中盘算了片刻,猛地道:“元参将,你率领预备队,从侧面出击,直击对方老营,牵制敌军!”
“将军,这一股人马可是保护您的安全的呀!”元参将惊道。
“快去,如果打败了,我活着又有什么面目。”李光弼怒道。抬头看看天上,厚厚的云层中不时传来轰轰的声响,一道道光华不时透过云层的缝隙射将下来,将双方正在酣战的将士一片片的打倒,心知上面也打得正烈,而所有的士兵经历了太多这样的的场面,早已见怪不怪,只顾埋头向前,根本不管天上,反正那上面的也不是他们能抵御的。
激烈的战事从早上一直打到了中午,但双方都没有罢战的意思,仍然杀声震天,最前沿的阵地已是几度易手,叛军已是向前杀近了大约千米,距离李光弼的中军帐已不过二三里地了,李光弼脸se严峻,此时战场之上已是乱成一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竟是三军混战了起来。
连元参将率领的最后的预备队也裹入了战局之中,不得脱身了。眼看着叛军开始步步逼近,李光弼不由担心起来,自己还能支撑下去么。
远处突地传来了疾促的马蹄声,“不好,难道史思明手中还有一支自己不曾知道的骑兵吗?”李光弼大惊失se,此时双方任何一方如果有一支生力军加入,另一方必然溃败。马蹄声越来越急,李光弼闭上眼睛,不敢再看,突然身边的近卫同声欢呼起来:“援军,我们的援军赶来了!”李光弼不敢相信的睁开眼睛,不是还要一逃卩的时间才会到么,怎么这么快就赶过来了,远处一竿高高的扯起的大旗上,一个鲜红的候字大旗迎风飘扬,一员白se盔甲的大将两脚踩在马上,手中高举着一根镔铁大棍,大声嗥叫着纵马直冲过来,在他的身后是乌云一般卷来的骑兵。
李光弼部纵声欢呼,精神大振,将叛军杀得连连后退。眼见着对方的援军到达,叛军立时军心崩溃,返身便逃。
通风大圣弥猴王得意洋洋地站在马上,手中镔铁棍一扫一大片,将叛军击得七零八落。此时天上,史思明也看到了对方大部队赶到,不由哀叹一声:“来得好快,这一仗已是败了,弟兄们,走吧!”此时,与他对阵的狮驼王浑身衣裳破碎,狼狈异常,而史思明也是灰头土脸,显然也是吃亏不小。眼见着大势已去,史思明一道黑光,已是向下投去,剩下的几人也是虚晃一枪,转身便逃。
牛魔王和狮驼王两人却也不追赶,站在云头上哈哈大笑。
兵败如山倒,史思明部此时已是完全溃散,满山遍野地逃去,从天上逃下来的史思明骑在马上,率领着残军向后方拼命逃去,身后,是弥猴王率领的骑兵穷追不舍,将落下来的叛军一点一点地吞吃下去。
而这一追一逃的双方,都没有注意到在史思明奔逃的前方,一片红雾正自漫延过来。红雾之中,星河惊喜地看着眼前的地面之上,血流成河,这可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啊。猛地吸一口气,红雾向外扩散开来,一卷之下,地上的鲜血忽地凌空而起,向前飞去,一口吞了下去,星河立时精神大涨,鲜红的盔甲立时便淡了几分,脸上如同煮熟的大虾一般的颜se也白了几分,这一些鲜血全都是精壮的战士所留下的,比之之前他摄来的那些人更是不同,何况又是在正午时候,想互砍杀中死去的,精血更是旺盛。
弥猴王忽地感到有异,这一阵红雾来得好生奇怪,而且红雾过后,地上本来被染红的土地竟然又恢复了黑se,好似这里从来都没有流过血似的,一举手,他止住了部队的追击。
“候将军,眼下正好一举将敌军全都消灭,何故停了下来?”元参将赶了上来,大声问道。
弥猴王看了他一眼,道:“前面好像有些奇怪。”
元参将瞄了一眼,却是没有看出什么,一摧马道:“候将军,你若不追,我可去了,可别说我抢了你的功劳!”一拍马儿,率领着本部人马向前狂奔而去,弥猴王张口大叫,元参将此时立功心切,却又哪里听得进去,弥猴王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率领着部队奔入红雾之中,不由暗暗叫苦。
史思明此时也已发觉有异,这一股红雾之中有一股比他所知道的更为邪恶的东西让他不寒而栗,而此时的他却是无法后退,只得鼓起勇气,向前猛冲而去。
弥猴王懊恼片刻,两手在眼眶上一抹,两道无形的精光一闪,立时便穿透红雾,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元参将的部队,此时,他的骑兵已是在他的身后收拢了阵形,奇怪地看着他们的将军一动不动,军规森严,此时虽然他们一脑门的杀敌立功之念,但将军没有下令,他们却也不敢乱动。
弥猴王忽地呆住了,在他的眼中,元参将的数千部队忽地同时摔下马来,连同数千匹马儿一齐软倒在地上,全身的血肉忽地脱离了骨架,一齐向上飞齐,没入了前方一团他也看来透的红se之中,跟着骨架也消失不见。这是什么力量?怎么如此恐怖?豆子大的冷汗自弥猴王的额头上流了下来。猛地拨转马匹,他大叫一声:“撤退,撤退,全军后退!”众将士惊讶之极,眼见胜利的果实就在眼前,将军怎么会下令撤退呢?但看着候将军满面的惊恐,却是谁也不敢多言,自从开战以来,他们是谁也不曾见过他们的将军如此害怕过,一齐拨转马头,随着弥猴王拼命向后逃去。
红雾之中一阵得意地嘎嘎之声,“你小子居然知道我的厉害,哈哈,不错,不错,就让你多活一会,少时再来收拾你们,哈哈,妙极,妙极!”一举收拾了元参将这数千人马之后,他的目光又盯上了正在逃亡的史思明部。一张大嘴缓缓地张开,一团血红开始慢慢地吐出。
猛地他向自己的后方看去,血红的眼睛中现出愤恨的颜se,“王八蛋的张扬,一路之上阴魂不散,看上老子了么?”四下张望,想要离去却又不舍。这一路之上,他被张扬和双儿带着鸣凤铁汉穷追不舍,双方大战数场,却总是不敌,眼下美餐在口,他们却又追了上来。
眼睛骨碌碌地转动,忽地仰天大笑起来,“老子有办法了,张扬,老子要跟你说再见了!”身体一晃,一团红雾猛地向下钻去,目标却正是正在奔逃的史思明。
史思明心头猛地一抖,一抬头,一团血红迎面向自己扑来,不由大叫一声,万刃军劈面飞出,掷入血红之中,让他惊恐的是,晚然毫无声息,血红不等他有第二反应,猛地将他紧紧地包了起来,此时大雾之中,众人争相奔逃,谁也不曾注意到他们的主帅正在马上苦苦挣扎。
史思明此时已怕到了极点,他的这个身体本来就是占的别人的,但此时,一股让他不能抗拒的力量正侵蚀进来,不由分说地炼化着他的元神,让他上天无门,入地无路。红雾不断地变化着形状,一阵蠕动之后,血红消失,史思明的两眼之中猛地冒出血红se的光芒,但马上却又恢复了正常,向前急奔而去,此时,红se的大雾开始慢慢消散。
天空之中两道光华闪过,张扬和双儿站在云头,低头看着脚下蚂蚁一般奔逃的残兵,四下搜寻着:“星河怎么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呢?”两人万分不解。
此时铁汉和鸣凤二人也赶了过来,铁汉指着前方道:“主人,你看我们的部队,咦,那不是弥猴王吗?”
张扬和双儿两人对视一眼,摇摇头,星河竟然在他们的眼皮底上消失了。